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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园里头的路比柳家好找得多,他走了几步,愈发觉得怪异。
  为何前头是楼阁,他记得不应当是处庭院么?
  身上一个鬼也没带,问荇攥紧手里的灯,又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腰间的香囊微微抖动了下,发出极淡的光,但被灯笼纸衣的红光遮掩得彻底。
  问荇再贴着墙往前走,还是只能看到楼阁和楼阁边上,院子正中间的井。
  他遇着鬼打墙了。
  晚上看不清,但问荇白天路过过这儿,很清楚地记得那井上扣着沉重的井锁。
  再接着乱窜只是消耗体力,他利落放弃直着往前走,而是朝着井边走去。
  怀中能察觉的祟气符咒开始轻微地响动,依照之前的经验,他这次遇着的鬼很弱,恐怕最多是个执念。
  问荇下意识要攥紧腰间的香囊,却在指尖碰到香囊的一瞬僵住了。
  香囊在发烫,热意刺激着问荇的肌肤。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处?”
  稚嫩的声音突兀响起。
  问荇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
  一个俊朗的青衣少年坐在井沿,正在戒备地打量着他,但言语间并无恶意。
  他下半身是半透明的,脚压根就没有,说话间也无邪祟和小鬼该有的阴森与压迫,看起来就是缕普通的残念。
  问荇提着灯,站在少年几步外的地方。
  少年发觉他没有恶意,也略微收敛起了敌意。
  “请您快些离去。”
  少年瞧着也就十一二岁,板着脸说话却有模有样。
  他发现眼前好看的男人露出复杂的神色。只是男人手里的灯太刺眼,刺眼得让他浑身不适,难以解读这副表情究竟是何意。
  哐当。
  问荇将灯利落扔在了地上,四周重新归于黑暗。
  “你不认得我?”
  穿过夜色,少年终于看清楚了问荇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心中堵得慌:“我对公子并无印象。”
  问荇注意到自始至终,少年都没离开井边。
  他往前走了几步,瞧见残念骤然警惕,眉心红痣都隐隐发光,才停止脚。
  “连鹊。”他同少年的目光对视,企图看到少年眼中一丝突然多出来的情绪。
  可惜没有。
  “连鹊……是何人?”
  残念露出茫然模样,实话实说道。
  “我不认识公子,也不认识柳连鹊。”
  “那你叫什么名字?”问荇心中讶异。
  “我不知。”
  残念低下头,拒绝再向问荇透露消息,任凭他怎么问,都固执地咬牙不松口。
  腰间香囊响动愈发剧烈,连带着铃铛清脆作响,问荇往后退了几步,香囊才渐渐安静下来。
  “不说也行,那我明日来找你。”
  如果还能寻到此处的话。
  少年呆愣,他完全没想到问荇会这么做。
  学到骨子里的礼教让他克制住面上表情,也克制住询问眼前男人的欲望。
  他犹豫了下,抬手泛出点点荧光。
  破损的灯具无法被修补,但里头的蜡烛居然泛起青色的光,忽明忽灭,随时都会彻底消失。
  问荇捡起灯笼:“多谢了。”
  残念垂下手,顾左右言他。
  “往后别来了。”
  问荇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模糊,灯笼里微弱的鬼火也骤然熄灭。
  “大人,大人!!!”
  进宝焦急地凑上来:“你还好吧?”
  问荇无神散大的瞳孔慢慢汇聚,进宝才松了口气。
  “大人你可吓死我,你刚刚鬼打墙了。”
  他醒来后发现问荇不在,其他小鬼也暂时出不来,就自作主张溜出来玩。
  结果就看到犄角旮旯里问荇傻站着把灯都摔了,凑近发现居然有鬼在作祟。
  柳家就是邪门!
  他叽叽喳喳:“还好我会破鬼打墙,对面那鬼好像也不厉害,已经跑了……大人?”
  问荇脸上带笑看着他,可眼中没有笑意。
  “大人……”
  进宝小心翼翼。
  “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事。”
  “你破鬼打墙的时候,有没有伤着那个致使我鬼打墙的残念?”
  “没有。”进宝练练摇头,“他貌似也没啥恶意,而且给我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我就没动他。”
  他总觉得随便动了,会出些不太好的事。
  “如果大人需要,我马上对付他!”
  进宝指着旁边的井锁:“他肯定就在里头待着,我能钻进去。”
  “别动他。”
  问荇心里石头重重落地:“你这几日不用干别的事,只需要保护好他。”
  “什么?”进宝摸不着头脑。
  大人这是认识了什么想要压榨的新鬼吗?
  可这的确就只是个从鬼身上剥出来的残念,和当时的胡厨子没区别,残念永远只弱不强,随便剥削会散掉的。
  可问荇脸色差得可怕,他也不好再多问,快步走到井沿,一屁股就想坐上去。
  “你坐另一边。”
  柳连鹊的残念刚刚就是坐在这位置,万一他只能在固定的地方出现就糟了。
  “哦哦。”
  进宝更晕了,但还是乖乖听问荇的话。
  今天问大人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