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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佝偻的老人家,之前就被逮过一次,是来给祝澈看病,心思应当是不坏,不过是胆子太小,嘴也有点碎的老顽童一个。
  但问荇认识的鬼里除了柳连鹊,嘴都挺碎,碎一点也好,到时候让老爷子看着点进宝,俩人有点照应。
  “就你了。”他指向老郎中,刚刚一直在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老郎中一脸懵逼。
  他这老胳膊老腿,找谁不好,找他干嘛?
  柳连鹊也有些不赞同,可问荇没等他开始想事,就迅速开始哄人:“我身体不好,可家里很多事还想亲力亲为,需要个郎中帮忙调理。”
  一阵风很给面子地刮过,他作势咳嗽了两声,柳连鹊脸色微变,想上去拍他背,又想瞧问荇的状况,也忘了去和他辩驳,磕磕绊绊道:“夫君想要,那就他吧。”
  老郎中哭丧着脸,他才不想来,本来在坟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受控制跑到了这来,你们邪祟也太霸道了。
  “还要,挑几个……”
  柳连鹊本想让问荇再抓几个,可问荇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哎呦,咳咳咳……夫郎,今晚风好大,我前几天受凉了咳…我们回家吧。”
  他肤色本来就偏白,这么一咳嗽在月光下确实血色全无,柳连鹊晕乎乎的脑袋彻底装不下其他事,没看其他小鬼,只是盯着问荇。
  “你们走吧。”
  问荇长得比柳连鹊高,柳连鹊灵体又不是肉身,他半靠在柳连鹊身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小鬼们瞬间散开,晚一秒都是对眼前这个压迫感极强的邪祟不够尊重。
  只留下老爷子在风中凌乱。
  “你以后就在外面待着,有空我来找你。”
  有柳连鹊压着,问荇想找哪个鬼怪,小鬼定然不敢违逆,他也不想压榨老年人,让老郎中陪着三个鬼看地。
  “这……我想问选我是何意呢?”
  郎中大惑不解,他想死个明白,不管是学识还是力量,他都平平无奇,只是自小学医认得百草,会些医术而已。
  问荇做作地咳嗽了两声,给了个奇怪的答案:“觉得你年纪这么大,看起来医术高明。”
  中医越老越吃香的刻板印象有时还是靠谱的,这老郎中在医疗资源匮乏的古代能养生到这岁数,放去现代高低是个主任医师,要预约不然挂不上号那种。
  而且老郎中不会打架,脑子也清醒,这种鬼最没威胁。
  老郎中颤抖着低下头。
  天地良心,他三十年前也是村里最好的郎中,非常懂得如何延年益寿,所以才能寿终正寝办了喜丧。
  成了鬼,他与鬼为善和和气气,没想到上辈子顺遂的报应在这等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老郎中赶紧回过神:“回大人,我叫黄参。”
  “好,黄叔。
  “也别叫我大人,听着难受,叫我问荇就可以。”
  “以后我传你过来,你需随叫随到,其他时候干什么都自便,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去那块田里找三个兵卒鬼,他们会帮你。”
  问荇利落交代完事,结果发现柳连鹊目光怀疑,心里暗道不妙。
  刚刚忘了装咳嗽了。
  “咳咳…这里风好大。”他费劲靠在柳连鹊灵体边,捂着自己胸口,“我们回家吧,我心口疼。”
  黄参:……
  没眼看,现在的小青年。
  可柳连鹊现在迷迷糊糊,居然真的信了:“好,我们回家,多休息。”
  “嗯嗯,多休息。”
  黄参看了眼自己发出极淡褐色光的手,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存在,赶紧悄悄遁走在地里。
  问荇身上背着满满的东西走不快,柳连鹊又不好接住,只是陪走了阵,随着离宅子越来越近,身形也同往日般愈发黯淡。
  只是这次,他在离宅子有几丈远的地方就停了步。
  “走吧。”问荇看着柳连鹊,往日邪祟都会陪着他走到彻底消失的地方,不会停在这么远的地方。
  “我不能走。”柳连鹊摇摇头,往后退了步,“我只能,停在这了。”
  问荇瞳孔紧缩,知道自己不能进宅子,这是邪祟夫郎意识到了什么?
  可转过身去,柳连鹊表情仍旧没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问荇:“走吧,要早点休息。”
  无源之风卷起他的衣袖,显得他格外清瘦。
  “为什么要停在这?”问荇咬了咬牙,挑了个保守的问法。
  “因为我,该停在这。”
  与刚刚不同,柳连鹊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茫然和痛苦,他眉间红痣刺目,嘴唇翕动喃喃自语:“只能在这。”
  在这几天内,邪祟夫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
  问荇怕刺激到他,只能作罢:“行,那我回去了。”
  他走了两步,回过头去。
  柳连鹊依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他。
  “你也回去休息吧。”
  问荇心里微微发酸,柳连鹊若是飘荡在外面,压根无家可回。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邪祟状态下的柳连鹊能进屋里,屋子里的柳连鹊能出去看看村里。
  现在正是夏末秋初时节,红黄交织的落叶积在地上,也算是自然的美景,柳连鹊若能在清醒时看到芝麻苗长得如何,想必他也会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