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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体验。当你在无意中进入一个热闹喧嚣的场合时,原本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却因为你的到来而闭上了嘴。这种死一样的寂静,甚至比窃窃私语还要让人无所适从。
  在这一片死寂中,少年穿堂而过。在途经街角时,一个人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怪物!垃圾!她尖叫着,滚出村子!
  说着,她狠狠地将手里的菜叶往少年身上砸,少年躲避不及,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身一地。
  林槐认得她的脸,她是第一天哭晕在坟前的那个女人。
  女人砸了少年一身烂菜叶,犹自不解恨。她更是冲上前来,将任秋一把贯倒在地。布袋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几个土豆,几根菜,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面对这个女人的拳打脚踢,任秋既不还手,也不说话。他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以抵御更多来自外界的伤害。几十个村民站在街上,目睹着眼前的场景,却没有一个人出手制止。
  终于,女人撕扯累了。她呼哧呼哧喘着气,呸了一口,转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各自回家。几个眼明手快的,偷偷捡了几个滚到脚边的东西离开了。任秋这才慢慢地爬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着头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慢慢地,他挪动到了林槐的面前。
  一个土豆骨碌碌地滚到了林槐的脚下,他捡起土豆,拍了拍。任秋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动作,嗫嚅着:我
  在楚天舒以为他会把土豆还给任秋时,林槐撇了撇嘴,用十足嫌弃的语气说:什么破土豆,都发霉了,这是人能吃的吗。
  说完,他随手一挥,将手里的土豆扔到了远处。
  目睹这一切的任秋:
  他低下头,转身就要走,行进方向却被一只脚给拦住。再抬起头来时,清秀青年正低着头看他。落日余晖下,他的一半脸沉在黑暗里,另一半年则对着光。那个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喂,你的袋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袋子便被不由分说地抢走了。
  在一阵哗啦啦的翻找声后,他听见林槐十足嫌弃的声音:这个水果都磕了,扔了。这把青菜都蔫了,扔掉。这个红薯怎么是棕色的,扔掉
  旁边的楚天舒说:红薯本来就是棕色的。
  在袋子里所有东西都被驱逐出境后,林槐甩了甩空落落的布袋,把它扔回呆呆的任秋手里,拍了拍手:喂。他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你想不想吃点好吃的?
  啊?
  被搭住肩膀的任秋一时无所适从。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对待,没有关于姐姐的质问,没有关于自己的暗讽,扔掉土豆也不是为了欺辱自己,而是为了
  吃点好吃的?
  接着,他听见林槐的声音:走,去村里的兄弟家弄点菜来。
  说着,他便堂而皇之地带着任秋穿越大街,目标直指那几户捡走东西的人家。
  第一户人家前,林槐敲了敲门:大叔,你东西掉了。
  半分钟后,门被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推开。他看着林槐,有些困惑:什么东西?
  林槐咧开嘴一笑:你的良心。
  接着,他一手撑开大门,带着任秋长驱直入。中年人闪避不及,见两人走进来,气急败坏:出去,给我滚出去,你他妈是谁啊,带着这么个祸害往我家跑
  对于中年男人的咒骂驱赶,林槐恍若未闻。男人左看右看,提了根木棍大喝着打了过来。
  木棍带着风,即将落到林槐的头顶,任秋发出一声惊呼。然而林槐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中年男人的手便被楚天舒抓住了。
  诶诶你干什么呢你。楚天舒嚷嚷着,我们只是闯进你家,你却要夺走我们的生命,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中年男人:该报警的人到底是是谁啊!
  无视了这几个人的吐槽,林槐扫了这片院落一眼,只见中年男人家的老老小小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站在屋檐下警惕地看着他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他就看见了那根被中年男人偷偷捡回来的玉米,正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家里有这么多吃的,还要占一个小孩的便宜,真是吃不死你。林槐嫌弃道。接着,他看向任秋:这个院子里有什么想吃的吗?想吃就随便拿。
  任秋:我
  他看上去完全是惊呆了的神情。在林槐扔掉土豆、拦住他、扔掉布包里所有东西的那一刻,他本来以为这只是另一场欺凌的开始。
  没想到
  见任秋迟迟没有回复,林槐于是走向院子角落的鸡圈,提起一只最神气活现的母鸡,掐着对方的脖子问他:吃鸡吗?
  任秋: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林槐说,我也想喝鸡汤了
  说完,他一拳把母鸡敲晕。晃悠着手中毫无生气的鸡体,他转向被楚天舒制住的中年男人:这只母鸡中暑了,不活泼了,我帮你们处理掉。不如把它做成嗯,炖老母鸡。
  在搜刮了一番后,林槐提着母鸡和一袋竹荪,离开了中年男人家。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留下那根被中年男人捡走的玉米。毕竟他也不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反派,而是一个以物易物的真诚玩家。
  第二户人家的门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敲开的了。或许是注意到了对面人家的悲惨下场,这家人铁了心地将门完全闭合起来。林槐拧着眉头,将手里昏迷的母鸡塞到任秋的手里,挽起了袖子:你们让一下。
  接着,他就要飞出一脚,踹开对方大门。楚天舒连忙拦住他:别这么暴力嘛。
  林槐:嗯?
  要懂得使用工具。楚天舒正色道,从包裹里掏出了一把电锯。
  在第二家门内,他们搜刮走了甜玉米、番茄、橘子等新鲜水果蔬菜。临走前,林槐见这家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问他们:你们好像意见很大?
  这家人看着楚天舒手里的电锯,吞了一口口水:没有
  我就知道嘛。林槐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互相帮助嘛。谢谢你们自愿的招待。
  通过第三家,他们又获得了玉米等干货,和一只肥肥的兔子在搜刮到第五家后,任秋终于在背后结结巴巴地说:够了够了,拿不下了。
  林槐可惜地看了一眼猪圈里颤抖的肥猪,考虑到赶猪的艰难,选择放弃。眼见着任楚两人都出了门,他在门口停下,对两人说:我有个东西忘拿了,你们先走,我回去一下。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便关上了门,徒留下两个人在门外面面相觑。
  他这是任秋求助地看向楚天舒。
  回答他的,是搭在他肩膀上的温暖的大手。
  就在这里等他吧,他总是有点鬼办法。楚天舒轻松地说,放心,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搞出人命的。
  任秋:我是在担心你们被他们搞出人命。
  林槐回到第三户人家中,只见那家人正拿着电话,似乎正气急败坏地说着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家的装潢,确认这家在村中称得上是家世显赫,大约算是比较有钱、且在宗族中有一点势力的人家。
  这户人家见林槐一个人回来了,顿时站了起来。为首的男人怒吼道:你tm还敢回来,你
  不回来不行啊。林槐轻松地笑着,我有个东西掉了。
  说着,就在这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颗头颅在他们面前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林槐询问道:你们看见我的头了吗?
  在确认了这群人被吓傻,且不会去寻找任家人麻烦后,林槐轻松归队。三人满载而归,在途经殴打任秋的女人家后,林槐又说:停一下。
  接着,他看向任秋:你姐姐和那个刘全,到底有什么纠葛?
  任秋走在他前面,抿着嘴不说话。林槐于是漫不经心道:你姐是他的小三?不过人都死了,这家人还挺没风度
  林槐!楚天舒喝止道。
  我姐,我姐任秋低着头,半晌红着眼抬起头来,我姐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在说出那句话时,不知为何,林槐感觉身前传来极度的危险和发凉感,就像有什么极其危险的食肉动物,用双眼锁定住了他。林槐于是耸耸肩,故意道:你和我说没用啊,他们都是那么说的。他们还说,你们家为富不仁,之前受了村里的恩惠,中了彩票之后不回报乡亲,反而开个劣质面粉厂压榨村民。你姐也不学好,到了城里勾搭男人,回了村里还是勾搭男人
  第65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他们,他们都是胡说八道。我姐和刘全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到处散布谣言,说我姐和他还有那个冯爱玲,长舌妇,整天在背后造谣
  我姐不会变成鬼,也不会杀人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落下,她不会不会
  任秋红着眼眶,就连肩膀也匀速地发着抖。若是旁人见了这样的场景只怕是要心软,林槐却很高兴地拍起了手:你你生气的样子可比任人欺负的样子好看多了。
  说着,他搭上对方的肩膀,用诱哄的语气说着:来,放宽心,你身为厉鬼的家属,会被人孤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任秋抿着嘴。林槐又笑了一声道:既然都会被孤立,让他们害怕你,不比让他们嘲笑你好更多了?身为厉鬼的家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丢人的是有些人活得比鬼还丑恶,却丑而不自知。你看
  几户村民仍然透过门缝在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林槐转向他们,那几人立刻惊恐地缩回了门里。林槐于是笑了起来:你看他们害怕的样子,多好玩啊。
  他拍了拍任秋的肩膀,道:走吧,到你家去。太阳都快落山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走路,不安全。
  任秋:
  林槐继续说:而且再不回去,这条鱼死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摇了摇手里的鱼。
  喂喂,你们!出来换班的廖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满载的模样,让你们在外面站岗!你们怎么跑去打劫了!
  林槐从满手的食物中抬起头来看他:我们没有打劫,这些都是村民们自愿给我们的,不信你们问问他们,我们是不是打劫了人家。
  说着,他看向另一边仍在窥视的几个村民。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地摇了摇头。
  你们
  我们准备去吃饭了。林槐摇了摇手里的鱼和兔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喂喂,现在的任务不是保护好冯爱玲么?!这么关键的时候,你们跑去吃饭?!
  保护冯爱玲是系统给我们的任务,但我可从来没说过,我要做这个任务啊。林槐弯起眼笑了,系统给了我们九个人需要保护,最终却只要四个人活下来,也就是说
  他拉长了语调。
  我有权选择是哪五个人被厉鬼杀死,不是么?
  路灯下,青年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着如刀刃般的光。廖观噎了半晌,最终憋出来一句话:你好像一个反派啊
  不,不要叫我们反派。楚天舒提着母鸡站在林槐身边,叫我们华农兄弟。
  林槐:我们的逼格都被你降低了。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带着食物,跟着任秋回了任家。
  任秋家在村南,正在孙大娘的隔壁。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林槐转向楚天舒,有些纳闷道:你刚才不觉得我这样很冷酷无情吗?
  楚天舒忙着和手里的鸡和兔子作斗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他有些纳闷道:有吗?
  是么。林槐说,我好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呢。
  他原本以为楚天舒会留在冯爱玲的院子里,等待厉鬼来袭并进行观察,没想到对方却跟着他到了任秋家,像是完全对厉鬼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想了想,林槐把这件事解释为楚天舒也犯了馋虫。
  任秋家的院子尽管荒凉,却依然能看出昔年富贵过的痕迹。只是屋子上依旧被红色的油漆写满了欠债还钱等污言秽语。楚天舒盯着墙壁看了一阵,就听见林槐欣喜的声音:这家人果然有煤气灶和调料,好人果然是有好报的啊,不愧是我,选择了你们
  说着,他转头向任秋:你会做饭么?
  任秋有些汗颜:我只是能吃。
  我也不会做啊。林槐犯了难,他转转眼珠,隔着院墙的窟窿,看见隔壁院子里的孙大娘,这样,我们再绑架一个厨子过来做饭
  省省吧你。楚天舒哭笑不得。他过来把两个人推出了厨房,自己开始准备晚饭。林槐支着膝盖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很快便觉得无聊起来了。
  鸡汤被煨上,鱼也下了锅,和着葱花与酱料煎着。林槐踩着满地的落叶向屋内走,脑后的灵感却微微一动。
  任家后院,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风卷着黄沙漫天和落叶萧萧,直往人的脸上扑。林槐被一片东西打着了眼睛,揭下纸团,将它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