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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眼,似乎睡着了,于是凝神驾驶,把车开得更为平稳。
  封闭车厢寂静无声,消息提示音突兀的打碎这片宁静。
  通过后视镜,司机看到五条悟睁开苍蓝眼瞳,目光疲乏但清明,不像刚苏醒的模样。
  99+的讯息自动滚动到最新界面。
  suguru:悟,是不是烂橘子找你麻烦了
  suguru:我很担心
  suguru:有空的时候能回下消息吗
  suguru:我现在去你家问问,你介意吗?
  五条悟指尖点了几下。
  “改道,去高专。”他吩咐道。
  发消息的时候,夏油杰已经坐上的士了。
  沉寂几天的手机终是振动了下,发出短促而响亮的提示音。
  他点亮屏幕,视线在最新讯息上来回好几遍,明亮的笑意重回他的脸上。
  “师傅,麻烦原路返回。”
  五条悟抵达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在路口来回踱步的挚友。
  张望的眼神聚焦在他身上时,成了比阳光还要明亮的存在,焦灼的小碎步坚定的朝他大步走来,然后紧紧的抱住他。
  贴着他的脑袋声音有点闷,又有着情不自禁的欣喜。
  “悟,好久不见。”夏油杰说。
  五条悟动了下,将侧脸压在他顺滑的黑色发丝上,从鼻腔里哼出声:“嗯,才一周没见。”
  他用鼻尖刮了下挚友耳朵:“这么想我?”
  夏油杰松开他,热烈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没戴墨镜之类遮挡视线的饰物,六眼依然蓝得璀璨夺目,但脸上似乎少了点血色,尤其是形状姣好的嘴唇,不仅蒙着沉闷的白纱,细看还道几道干裂的小口。
  初见的欣喜全被对未知的担忧替换。
  夏油杰问他:“悟,你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五条悟展开双臂,声音活力满满,“背我。”
  夏油杰认为这个“挺好”肯定得大打折扣,但他没再问,熟练的背起五条悟。
  覆盖整个后背部的温暖。
  上下跳窜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杰~”
  他的尾音上扬像是撒娇。
  夏油杰笑着应他:“喊我干嘛。”
  能感受到背后那人小幅度的调整,湿热的鼻息扑打在后颈,吹得人痒痒的。
  “长胖点啊,咯得不舒服。”
  软绵绵的声音很轻,夏油杰却觉得一记重拳击打在他身上——又被说太瘦了,最近有多吃了些,但体重一时半会涨不了多少,会被认为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吗?
  他自暴自弃的想,天气渐渐冷了,穿厚一点也不会被发现吧。
  “要不我抱你?”夏油杰提议道。
  “不要。”
  说“咯得不舒服”的人其实靠的很满足,跟只液体的猫似的卸了全身劲,嗅着清淡的洗发露香气,餍足地眯着眼。
  今天是薄荷味道,冰冰凉凉,自带祛暑效果。
  在车上的时候,座椅绵软、温度适宜,五条悟疲惫的很、却无法入睡,绷过头的精神像失去弹性的弦丝,即便松弛下来、知道安全了,也没办法立刻恢复原有的状态。
  但现在,他软趴趴地被杰背着,暖融融日光晃眼,遗失困意找到回家的路,嘭得踹开门,大叫“你家已经被我占领了,快点屈服”。
  他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好笑。
  愈加沉重的身体真的被睡意绑架。
  夏油杰感受到环着他的手臂忽然放松,托着的长腿也随着他的动作晃荡,身后的人再没动弹过。
  悟,睡了吗?
  他没有回头确认情况,而是依据这个假设,把呼吸放得更轻,将上身躬得更弯,好叫他睡的更舒服点。
  夏油杰把沉睡的人放到床上。
  没脱鞋、没换衣服,只轻柔的搭了层凉被。
  他站着床边,注视着他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
  夏油杰看到雪色睫毛颤动了下,后知后觉想起来六眼会捕捉外界信息,不戴眼罩的话,会很刺眼吧。
  他这里是有悟的眼罩的,之前来他这打游戏时戴过,出门时非说要戴墨镜于是丢在他宿舍。
  当时他和悟还不那么熟,大概是同学到损友的程度,于是一边嫌弃五条少爷事真多,一边清洗干净暂为保管。
  要现在给悟戴上吗?
  会打扰到他吧。
  天人交战不过3秒。
  夏油杰选择拉上窗帘,人为制造黑暗环境。
  他蹑手蹑脚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尤嫌布料遮光度不够、会透出浅淡的微光。于是从衣柜里找出床单被罩,站在椅子上,一件件全搭上窗帘杆,直至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种程度,五条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但对夏油杰而言,是必须摩挲着、小心走路的地步。
  他没穿鞋,摸黑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缓慢坐下,空茫的视线朝床的方向看了两眼,果然什么也看不到。
  他满意地笑了下。
  五条悟醒来时,入目是无光的黑。
  但这黑和常人所见不同,他能“看清”周遭事物,比如窗帘杆不堪重负、挂着好几层床单、花花绿绿的晾衣夹和燕尾夹交织,不伦不类的,又比如趴在桌上睡觉的夏油杰。
  他下床起身,鞋跟着地发出脆响,他才发现某个疑似洁癖的笨蛋,竟然鞋子都没脱就把他放自己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