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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镂空雕花的乌木桌上摆了还冒着热气的山珍海味,香气袭来,令人食指大动。
  雾气腾腾,清风习习,那一桌子玉盘珍馐后头,坐了一个黑衣男子。
  正是玄陵门少主齐释青。
  齐释青对大刚勾勾手指,面上一派温煦:“小道友辛苦,快来。”
  大刚吞了吞口水。
  师父!齐释青哥哥,他是个大好人!
  大刚小腿一抬,冲着美食奔去。
  齐释青早已辟谷,并不动筷,只是在一旁微笑,看着大刚吃得香。
  大刚本来也辟谷,然而几天下来跟着齐释青吃了这么多好吃的,大刚由衷地觉得:这谷,不辟也罢!
  齐释青给大刚添了碗阳春白雪汤,关心道:“今日可好?”
  大刚迅速嚼了嚼嘴里的鸡腿,咽下去,道:“好的呢,哥哥!”
  其实大刚一开始并不叫哥哥的。哪里有那么亲嘛!
  那天,他从灸我崖出来,照常过了街,打算去陪爹爹吃午饭,却发现爹爹的茶水铺子里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贵人。
  那人的背影挺拔修长,一身玄衣,墨发如瀑,坐在简陋的茶棚子里也是气度非凡。大刚一溜小跑,到跟前才发现,哟,这不是昨儿晚上去见师父的人嘛!
  老刘一见儿子,连忙招呼道:“大刚,大刚,这是玄陵门少主,快来行礼。”
  大刚“哎”了一声,冲齐释青行了个礼,又端起了个老成的小架子,对他爹道:“爹,昨儿见过啦!”
  老刘:“哦哦,原来少主您昨日已见过犬子,惭愧惭愧。”
  齐释青起身道:“不必拘束,在下与另公子颇有缘份。今日前来,是想请您与小道友一同用个便饭。”
  老刘惶恐道:“使不得使不得!”
  大刚眼珠一转,对齐释青道:“少主,您就算请我吃饭,我也没法把师父给您变出来呀!我师父去远游啦!不在!”
  齐释青低头笑了一声,朗目微挑。“小道友多虑了,在下只是想与小道友交个朋友,一同探讨仙术道法罢了。”
  老刘一听,赶快踹了儿子一脚。你小子,人蓬莱仙门之首的少主上赶着来与你交朋友,你不麻溜的赶快答应了!?
  大刚捂着被踹痛的屁股,龇牙咧嘴道:“既如此,那少主您带路吧。”
  老刘点头哈腰地把茶铺子一盖:“多谢少主抬爱,您破费了,破费了。”
  齐释青淡然颔首:“哪里。”
  这第一回齐释青请客,老刘是跟着去的,然而当他发现齐释青确有许多仙门道法要与大刚探讨一二的时候,他便在心中暗道,自己一介凡人,还是不多窥探的好。
  于是第二回齐释青再请客的时候,他便不去了,想让儿子多跟玄陵少主交际交际,把仙途趟平。
  这齐少主也意外地客气有礼。连接几天他未赴宴,齐释青总让儿子给自己捎来食盒,里头的吃食与客栈里卖的佳肴并无分别。
  第9章 灸我崖(九)
  喝着玄陵少主盛的汤,大刚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然达到了巅峰。
  但毕竟吃人家嘴软,连吃了好几天,大刚都没意识到齐释青已经可以牵着他的嘴巴走了。一处比一处贵,一顿赛一顿的惊艳,大刚已经对这位玄陵少主没有了任何提防——这称呼从“少主”,变成了“少主哥哥”,最后又变成了“哥哥”——不光不提防了,还亲得要命。
  大刚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往后一瘫,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齐释青闲聊一般问:“你小师叔,今日也好?”
  大刚眼睛眯缝着,困气上头:“好呢,好呢。”
  停了一会儿,大刚又道:“有时候也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大刚“唔”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师……叔偶尔会脸色不太好看,晕上那么一晕,但总说没事。”
  齐释青的眉头紧紧蹙起。
  “你师叔这样多久了?”
  “从收了我就一直这样呀。一年了。哎,也不知道收我之前,师叔是怎样的情况。”
  思索片刻,齐释青又给大刚盛了碗阳春白雪汤。
  大刚挥着小手道:“别了,哥哥,我吃不下了!”
  齐释青一本正经道:“吃吧,这阳春白雪汤与寻常汤食不同,吃了能长灵力,助修为。”
  大刚拉过碗,挣扎片刻,妥协了 。
  小口小口灌着缝,大刚听齐释青道:“大刚,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大刚眼都没抬,道:“哥哥直说呗,既然是朋友,能办到的我一定帮。”
  齐释青道:“我想求个灸我崖明日的号。”
  大刚抬头,惊愕道:“求号这种小事有何难?别说一个号,三个五个的我也能给呀。是玄陵门的弟子们要看病吗?”
  齐释青笑着摇摇头,“是我求号。一个便够。”
  大刚忍不住打量着齐释青,这少主哥哥玉树临风,中气十足,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齐释青看大刚的眼神不住飘忽,一下子想起了灸我崖门口石板上的最后一症,眉尾抽搐了一下,解释道:“并非是我有疾,而是你师叔的病,兴许我能治。”
  大刚一听这话,哐当把小调羹砸在碗里。
  “你说,师叔他有疾?”
  齐释青严肃道:“恐是重症。因不欲你担心,才一直不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