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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寒冷的冬天,守雾山山上下了一场大雪。
  纷飞的鹅毛大雪飘落下来,盖在破败的砖房瓦顶上。
  透过断裂的砖块可以看见屋内潦草的陈设。
  屋内没有人,许冬知有些想不清当时自己跟许寺去了哪里,总之他们不在一块。
  这才是正常的,许寺很讨厌他,只要跟他在一个房间里就会沉默,许冬知对许寺的印象只有两句话:
  “滚开点!”
  “怪物!”
  他好像灵魂出窍了,飞在半空中,控制着身体飞高点,他顺从本心朝山脚下的公园飞去。
  那座桥,许寺生前最喜欢去,烦躁了也去,高兴了也去,但是从来没带许冬知去过。
  是他自己跟上去发现的。
  飘下去,许寺果然在那儿,桥上没装护栏,许寺就坐在石桥最中间,他的双腿搭在桥的边缘,手边摆着一瓶廉价白酒。
  酒气熏熏,许冬知皱眉,捂住鼻子离他远了点。
  能很清楚得听到他讲的话。
  “鸾鸾啊,我该怎么办啊,我每天面对那个怪物,它长得一点都不像我……”
  许寺呜呜咽咽哭了一阵,抹了把挂满泪水的脸,灌了口白酒,对着早就死掉的人倾诉。
  “它满脸都是毛,每次我鼓足勇气去摸它,它蹭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害怕,我的孩子怎么会长成这样,它为什么没有继承你的脸!”
  许冬知飘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听着许寺形容他的模样。
  心中毫无波动,有什么关系?这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只不过是个不怎么跟他说话的陌生男人而已。
  “我错了……鸾鸾…鸾台,凤鸾台,我不该信他们的,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他们,你那么漂亮,我怎么会信了他们的鬼话!”
  许寺嚎啕大哭,完全丧失了身为男人的尊严,手边的白酒被他打翻,淅淅沥沥倒进河里。
  听到这,许冬知下移了一些,他母亲的死,有隐情?
  可惜许寺没再说别的话,只是一直伤心地哭,嘴里不断重复:“我不该信他们的话,不该信啊,我怎么这么蠢……”
  “不该信什么?”许冬知忍不住发问。
  不过这是幻境,能让他看见过去的事情,他却没办法干预过去。
  但是——
  “不该信……长生不老啊!”
  许冬知一惊,猛然迸发的第六感让他飞快离开刚才站的位置。
  原本坐在桥上捂着脸哭的许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了,伸出手抓住的地方刚好是许冬知刚才飘的位置。
  “你看得见我?”许冬知沉下脸色,身体轻微晃动。
  “你妈妈的肉真好吃啊,可恨,我当年要是没吃到就好了,他们居然不让我投胎,不就是个妖怪,吃了又能怎么样,还不能长生不老,真是白费力气。”
  许寺答非所问,声音越来越尖锐,一会儿像女人,一会儿像捏着嗓子的男人。
  随着他疯了一半般的呓语,空前猛烈的腥甜的腐臭味争相爆发,许冬知难受地半眯着眼捂住鼻子。
  听见许寺尖锐地喊:“许冬知!”
  第四十九章 争执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紧接着嘴唇上贴上来两瓣柔软的唇。
  “唔?”许冬知瞪着眼睛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那个人退开,他浑身无力地质问,“赵文尘,你干嘛?”
  “不是你叫我?”赵文尘面不改色地掰过他的肩膀,将他揽在怀里抱起。
  从许冬知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绷紧的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他直觉赵文尘现在情绪很不高兴。
  “什么?我什么时候叫你了,你别自作……”话没说完,许冬知想起来自己在晕过去之前喊了什么了。
  他在“许寺”抓住他的手的时候超大声地喊了一句“赵文尘”!
  ……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
  在赵文尘的怀里装成缩头鹌鹑,许冬知正好趁机整理一下思绪。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看来终于到了现实中的暗室深处。
  进入幻境恐怕是从他转身看见地上的腐尸开始。
  悄无声息的中招,对许冬知来说还是头一回。
  能比得过凤凰妖力的人寥寥无几,除非是用了不同寻常的方法,而且,选择他们在鬼市见到过的腐尸作为载体。
  这件事也挺耐人寻味的。
  进入最深处明亮的房间,赵文尘弯身将许冬知放在门边的木椅上,他顺势下来坐好,屁股只沾板凳的三分之一。
  “我去拿过来。”赵文尘也没说拿什么,转身就要走。
  他高大的背影忽然与幻境中腐尸回头的模样重合,许冬知心底猝不及防涌出一股慌乱。
  要是赵文尘留下来陪他就好了。
  “怎么了?”赵文尘视线下移。
  “啊?没怎么啊,你去拿东西呗。”许冬知外强中干的哈了两声,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声了。
  “你不松手,我动不了。”赵文尘修长温热的手指握住许冬知攥住他衣角的手,眉头轻皱,“怎么这么凉?”
  他蹲下身,目光与许冬知惶惶不安的视线撞在一块儿,随即垂眸,两只手抓住许冬知的手包裹在其中。
  许冬知敢肯定赵文尘察觉到了,但是对方没有问倒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