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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王妃还真是小户之家的姑娘, 各样礼节都做得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让人将乳母都拦着,只让她一人抱着孩子进来。
  梅姑还在看义忠王妃的样貌, 她相貌长开了, 而今满头珠翠, 容姿倾城,七分颜色被凤钗步摇、绫罗绸缎抬到十分。
  梅姑笑道:“我心思粗放,记性不好,五六年前,家还在这边牵牛巷里,给一户姓关的大人家里讲过课,不知娘娘那时候是不是还没出阁?”
  说完话,梅姑又帮着贾敏托了一下,睡着的小林璋的腰,不让贾敏抱着孩子如此辛苦。
  王妃娘娘含羞一笑,两颊发红:“您没记错,我是关家的三娘子,难得还有人记着我,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再遇见您。”
  梅姑微微颔首,以前是有这么一家人,她去教过半年书,笑道:“四年前我母亲生病,家里移到北城去,也是许久不曾过来,今日得见王妃,是臣妇之幸。”
  和梅姑寒暄一回,那位王妃终于想起来还有个贾敏:“这位应该就是探花夫人吧?”
  贾敏怀里抱着儿子,微微福身见礼:“见过王妃。”
  义忠王妃凑过来,笑嘻嘻上手想去摸林璋的脸,“你家哥儿真可爱……”
  回首又吩咐跟来的下人:“把他抱到禅房安置,好生守着。”
  虽说是王府中人,但不是自家的婆子丫头,贾敏怎么敢放心,义忠王妃脸色也有些尴尬,原来只得这二人进来,服侍的丫鬟婆子全部被拦在庵堂外面。
  王妃怒道:“怎能把人都拦住,还不去传话。”
  眼看着有人要发火,梅姑另起了个话头,与这位王妃娘娘闲话:“经年不见,王妃娘娘,家中老夫人几时走的?”
  义忠王妃没功夫骂人,见有人还记得祖母,垂下眉眼:“承蒙先生挂念,祖母五年前已驾鹤西去,父亲也回了故土,而今不过我一人在京中……”
  这也是个可怜人,古语有云,德不配位,比有灾殃,小官之女成了王妃娘娘,旁人瞧着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个中辛酸只有天知道。
  二人没说上三句话,有个王府长吏模样的中年男子进来说话,身后还跟着林家的一个乳母一个丫鬟,他细声细语的:“娘娘,时辰到了,您该起身回府了。”
  此人因该是个管事的大公公,所以才没回避女眷。
  此言一出,义忠王妃眼眶又红了,张口欲言,又把话头止住,可怜巴巴看了一眼梅姑:“下月十五我还过来还愿,先生会来吗?”
  梅姑没有答话,与贾敏一道恭送王妃娘娘离去,半晌才幽幽叹息:“下月要回乡一趟,恐不能来。”
  无论是不是要回乡,既然知道义忠王妃会在此处看,梅姑肯定不愿再来。
  贾敏现下也不觉义忠王妃安排失礼了,显而易见,这位王妃娘娘在王府里说话不算话,说话的分量尚且不如一个公公。
  贾敏叹道:“真是个可怜人。”
  乳母把林璋接过去,带着他到庵堂的厢房安置,梅姑握了握贾敏的手,郑重道:“我说句话,你莫要嫌弃我凉薄,虽是可怜人,但你也莫要心思太软,咱们这样的人家,少与几位王爷交道为妙。”
  贾敏点头,肯定是少惹为妙,君子不立危墙。
  梅姑也没了赏景的心思,只得带着贾敏随意走走,还说一回义忠王妃的娘家情况。
  梅姑道:“关家原本只是个小官,因为我母亲的交情,我收着一份银子,教关家的两个姑娘。”
  她沉吟片刻,神情凝重道:“非我托大,因我见的事多,她被那位王爷看中,当中肯定有文章。”
  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娶到这样一户人家的姑娘续弦,怎么可能没有文章?背里不知被议论成什么模样,只是面上谁都不敢多言,先前还有过流言,头一位义忠王妃死的不明不白。
  欢欢喜喜出来游玩赏秋,被扰了兴致,贾敏甚是无奈:“若是下次要来,先打听清楚。”
  梅姑却是不想再来,笑道:“京中能赏景玩乐的地方不止一处,我带你往别处去,你们公府长大的娇娘,生于斯、长于厮,京城好些地方都不认得。”
  贾敏想来也是,梅姑说的有理,京中的地方,她也只知道经常走动的那几户人家门往哪儿开,最远也就能去几处家庙走一走。
  二人看过一回秋景,在庵堂吃过素斋,给菩萨烧过香就告辞。
  林璋醒了以后在庵堂转过一圈,也没多少兴趣,大约觉着地方小了点,一会儿便探索完了。
  回到家中,贾敏便和林如海讲了今日见到义忠王妃一事,眼看着顶着王妃名义的姑娘被下人辖制,不甚唏嘘:
  “我瞧着王妃像是一个漂亮的木偶人,王府下人提一回,动一步,出来放风也要打扮的漂亮,只是这样的日子,又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
  贾敏说罢摇头苦笑,她自己瞧着王妃娘娘不得自由,没准旁人还会笑贾敏只是小官之妇呢!
  林如海一时间语塞,不知如何安慰,就像旁人看黛玉在荣国府中,有丫鬟服侍,能看病吃药,比起那些被随意支使和买卖的小戏子,还不是一个天,一个地?
  若是比起人世间的苦楚,苦海无涯。
  林如海道:“我今日当差的时候听了几句,太后娘娘身子不太好,后宫里忙着给她老人祈福,你们出去撞见王妃,兴许是因为此事,皇后那边拟了章程,要让各家命妇进去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