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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礼僵在她怀里不动,她还以为是在撒娇。
  过了一会儿,世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要是去我妈妈之前的国家的话,会不会更方便一点?”
  “你知道的,”及川静子叹气说,“他一定非阿根廷不可啦。”
  现在,世礼一字一句重复给及川彻听。
  最后她问:“我答应过吗?”
  “不是的,世礼,”及川彻艰涩道,“我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刚才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能是因为打了一天的排球太累,也可能是输掉比赛的创伤余威,实际上及川彻早就疲惫得不行。刚才世礼的质问猝不及防,他像是恍了神一样抓错重点。
  “没来得及?”世礼深吸一口气,“你应该是觉得很无所谓吧?”
  世礼也没想到和及川彻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会是这样的情景。
  平日里她就很少和别人动气,如今听到自己这样的语气,都觉得陌生和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也会这样说重话吗?也会有这么不耐烦的时候吗?
  这样的态度连本人都惊异,她就更不想去看及川彻,因为不想再在他的脸上看到意外的、不美妙的痕迹。
  而不对上他的双眼,有些话似乎更容易说出口了。
  “一直以来,我都算是很‘听话’的那种类型,是不是?”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没有拒绝过你,结果回想起来,我只是和理绪一花走近一点,你都会不满意,明明你也知道,那是……那是我唯一的朋友。”
  世礼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连吵架都不会,说完心里竟然也有微妙的反驳——
  [虽然是这样,但那时也没有不开心啊。]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冒出来反驳:[就是太过顺从,所以才会被敷衍!]
  两个声音打得天翻地覆,她心里发闷。
  世礼靠在阳台栏杆上,话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两年前你突然说不知道打排球的意义,我真的好害怕,偶尔还会做噩梦,梦见要是我哪句话没说对,你真的放弃了怎么办?”
  如果没有及川彻,她不会开始了解排球这个运动。
  而她对排球的世界都是及川彻一手搭建而成的,他要是放弃,世界也会由此垮塌,对世礼来说是恐怖的冲击。
  从此以后她就不太敢去问排球相关的事情了。
  “可是。”
  世礼恳求地,克制不住看向他,想要获得一个答案。
  “不问,是我的错吗?……我不该知情吗?”
  及川彻心神一震,像是终于醒过来了:“不是!”
  “不是你的错!是我……”
  他想要去抱抱世礼,被后者拒绝了。
  及川彻很难形容那一瞬间世礼的眼睛,眼底里反射的微光像是破碎溶解掉的玻璃渣,好像不抓住的话,就会悄悄地消失在浓黑的瞳仁中,可下一刻翕动的睫毛遮住了它们,也遮住了及川彻想要探究的。
  他心底里升起一种意喻剥离的不详预感。
  为了补救,及川彻试图解释一切。
  可他突然想起,其实就在昨天就已经有聊过相关话题了。
  昨天赛前的适应训练结束后,他和岩泉一躺地板上拉伸,他们先去收拾了东西,其他人都已经拉伸完了。
  岩泉一鬼使神差道:“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藤原那个决定的事。”
  “那个决定”两人心知肚明代表着什么。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因为满脑子都是对明天和乌野决战的激动,回答也好不正经,像是惯性般玩笑道:
  “那就等赢了再说咯。啊,你这么一讲,赢了比赛后宣布追逐更远大野望什么的……还怪帅的,像不像是漫画主角?”
  岩泉一:“恕我直言,你这不叫‘漫画结局的展望未来’,更像是‘决赛前配角的插旗行为’吧。”
  及川彻撇撇嘴:“你是不懂我这种男主现在好吃香的。”
  岩泉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放心道:“你就不怕吗?”
  ——“世礼不是那样的人啦。”
  及川彻说。
  而经历一天比赛的惨败、三年级的别离后,及川彻终于拾起起这段记忆。
  ……那时候,他为什么会这么理所应当?
  及川彻的解释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突然发现,事实就正如世礼所说的那样,她的诘问也没有错。
  可怕的事实摆在面前,及川彻感到些许恶心,自己好像……变成了讨厌的人。
  世礼说得对,两人这几年交往全靠世礼配合他,所以才避免矛盾吵架——及川彻甚至有个念头,要是当时她父亲去世时,他说想要世礼留在宫城县陪自己,说不定她真的会那么做。
  真是令人厌恶的自大。
  及川彻对解释的犹豫,让世礼更加失望了。
  她说:“明明你知道的,我最害怕、最讨厌的什么。”
  及川彻的记忆彻底活络,反应也敏锐起来:她最讨厌突如其来的告别,原因是小时候妈妈的出国离开。
  他既触犯了前者,而且还精准踏在了出国的雷点上。
  而且在前几天,他还在要求世礼:不要瞒着我什么。
  他的肩膀塌下来:“世礼……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