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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这次能再和宋哥友好交流,一起进步。”
  【泽泽好棒!隔壁碰瓷怪已经废了哈哈哈。】
  【宋清淮那样儿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只能说恶有恶报!】
  【爽啊。】
  嘭。
  隔音室的门被人撞开,宋清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傅识均走错了隔音室,转头推开另一扇门。
  入目只有一架钢琴,钢琴下边儿露出一点衣角,傅识均大步走过去,拉开琴凳。
  “不要打我。”宋清淮抱着膝盖,护住两只手,露出纤细的脖颈。
  “是我,是我。”傅识均大手轻轻盖在他的后背,“没事了,别怕。”
  宋清淮小心地抬起头,用眼尾觑着他,确认是傅识均。
  他定定地看了半晌,然后平静地说:“你来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攀在琴凳上,拖着无力的双腿站起身,同时避开了傅识均扶他的手。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继续学苏绣吗?”宋清淮嗓音沙哑,但平静得过分了。
  “你刚刚怎么了?”傅识均心沉下去。
  宋清淮一脸莫名其妙,他的记忆停在刚进隔音室的时候,整个人的记忆有些混乱,他猜测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的手。”傅识均抬起他的手,整只手背鲜血淋漓,一排整齐的牙印。
  宋清淮怔怔地看着这个伤口,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了。
  “是你咬的吗?”他问。
  傅识均抿唇,掏出手帕给他包好手。
  “傅识均,你的手好抖,你冷吗?”宋清淮碰了碰他的手心,凉凉的。
  很奇怪,他记忆中傅识均的手都是暖乎乎的。
  “还要练琴吗?不练的话跟我回去。”傅识均用尽全力忍住了从心底生出的寒意,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宋清泽探头进来,“怎么了吗?宋哥怎么受伤了!”
  宋清淮抽回手,和傅识均拉开了距离,“没事,不疼。”
  更疼的他都受过。
  宋清淮坐在钢琴前,随手翻开一本新手曲子,叮叮咚咚,混乱的节奏引人发笑。
  “噗。”宋清泽没忍住笑出声。
  宋清淮停顿了一秒,“请你们出去,替我关门,谢谢。”
  傅识均转身就走,宋清泽也跟着离开了。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宋清淮重重闭上眼睛,凌乱可笑的音符在耳边回荡。
  手帕包裹着他的手背,英雄受伤了也是英雄,那他受伤了算什么呢?
  一场可笑的、无厘头的嫉妒轻而易举毁掉了他的生活。
  宋清淮认命似的盖好了琴盖,用手帕干净的一面擦掉自己方才碰过的地方。
  很快就要解脱了,往好处想,他还能拿到两千万。
  两千万多好啊,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了碎银几两。
  一双手换两千万,很值。
  很值。
  宋清淮对着钢琴说了一声再见。
  导演没有派人跟着他,也许是因为他的最后价值都在那一场表演里了。
  再热闹的开始,都躲不过落幕。
  人生最悲莫过于,美人迟暮,英雄落寞。
  宋清淮走在街头,难得可以放空思绪。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伤会影响弹琴了,石头落下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分崩离析,平静的皮囊下藏着腐烂的内里。
  他好像接受良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只是心口一空,寒风呼啸,便猎猎作响。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再没有什么能打击到他了。
  宋清淮漫无目的地游走,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进了一条临河的小巷里。
  江南处处是水乡,这条小河泛着深沉的墨绿色,似乎十分平静且好客,它在轻声地呼唤,吸引着宋清淮。
  宋清淮克制地移开目光,掩盖住那一瞬间的冲动。
  这样温柔的地方,不应该存在除了水草和石头以外的东西。
  一间小平房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拿着刻刀,借着惨淡的光线在雕一尊人像。
  吸引他注意的不是油润的玉石,也不是栩栩如生的技艺,而是——那老头儿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只有三根手指。
  老头儿用那只缺了手掌的腕骨夹住玉石,另外三根手指捏着刻刀,每一刀落下去都算数。
  玉石油润光滑,很容易就脱手,但老头儿握得稳稳的,不知练了多少年的技术。
  宋清淮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难以形容这一刹那的激荡。
  他听过不少自立自强的故事和例子,甚至从小作文写到大,但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那一刻,人总会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
  可是人类,本来就是个充满了毅力和生命力的种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人类自始至终站在这片大地上。
  一万次跌倒,一万次爬起。
  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只为了活着本身。
  宋清淮站得久了,老头儿终于抬头瞅了他一眼,“要定做还是买件儿?”
  “我……就看看。”囊中羞涩的宋清淮有些尴尬地回答。
  “哦,那你站我后边儿,别挡光。”老头儿对别人的惊奇的眼神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清淮挪到他屁股后头,站着太显眼了,他就蹲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