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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品茶之人四目相对,不由得轻笑一声:
  “二殿下有礼了。”
  看来昨日为他送画的牧大人绝非偶然。
  那人虽然在朝中官职并不醒目,但其舅叔却曾为二皇子授业。
  想来他便是这盘变化莫测棋局之中先行试探的小卒。昨日韩楚温并未接待,但确实让人收下那幅画,暧昧不清的态度让二皇子更起了拉拢的意味。
  无数细小的白色水汽从上好的青竹玲珑压手杯中缓缓升腾而上,连绵一片,似氤氲缥缈的薄纱,使二人的面容都有些看不真切。
  韩楚温也抿一口茶饮:
  “殿下所赠自是佳品,待客接友自是甚佳。只是下官粗鄙,平日里吩咐下人将好茶收拾存储起来,只是饮用些从故里带来的苦莲心茶。”
  殷空拿着茶杯的手细微一顿,面色不似先前的愉悦爽朗。
  “韩大人,本殿也不多说,你以为凭老三的资历有本事打理好我大燕万里江山?且不说老三学识能力缺漏繁多,刚愎自用,单单看他麾下势力错杂,若是由他掌权,来日外戚之患不容小视。韩大人年纪轻轻便位列高官,想必也不愿将来被哪个不入流的侯爷世子看人不顺眼无故弹劾吧。”
  韩楚温余光瞟了眼直愣愣躺在床榻上的人,语气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下官自有考量。”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食指摸索着杯口。殷空自觉再聊下去就将陷入僵局,索性岔开话题:
  “韩大人,这人是……”
  韩楚温挑了挑眉,眼睛不动声色的直视殷空。
  “哦,本官前几日外出市井,见此人受仇家围截,顺手将他带入府中。”
  殷空不动声色打量一圈周围一致低头默不作声的侍从,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原来韩大人竟还是这般怜香惜玉之人。”
  “殿下还有何时要说?”
  知道韩楚温这是隐晦的想赶人了。
  既然从老三这拉人不成,殷空非常识趣的不再打扰。
  转身告辞之际,最后又落下一句。
  “韩大人,你再仔细考虑。只要你愿意,二皇子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作为原世界原本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主角攻,不得不说殷空的权谋之术确实功底深厚。
  尽管早知韩楚温是三皇子一派,仍有想法和胆识自降身份拉拢人才。
  虽说被拒,但他清楚韩楚温不会擅自把今日这番话告诉老三。
  他仍是保持风度,只叫人多加考虑,绝不一棒子直接打死。
  只是可惜,要是其他渴望遇见明主,受人赏识的官员可能早就答应了,但韩楚温作为本世界的最大反派,从始至终,除了刻意利用之外,从未真正投向任何人。
  “娘子醒了。”
  一听到韩大反派叫自己,萧溯离这才睁开装睡的眼睛。
  因为还有些发烧的原因,萧溯离眼角微微泛红,看上去比平日多了点楚楚可怜。
  “我刚醒,就听见你们聊我。”
  萧溯离浑身无力,连支起身体都费劲。
  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又被走向前的韩楚温连着被子塞回枕头里。
  萧溯离:“……”
  离离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啊喂!
  “竟然听见我们交谈,你猜猜刚才那人是何许人也?”
  韩楚温又把被子扎紧,依旧是一张冷漠脸。冷峻分明的下颌线依旧是冰冷无情的弧度,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萧溯离摇摇头决定装傻到底。
  韩楚温又道:
  “此人乃是当朝二皇子殿下。今日一见,娘子觉着此人如何?”
  别的不说,这句话萧溯离倒是听明白了。
  原来韩大反派这是担心他是二皇子派来的奸细,或者被二皇子收买过呢。
  难怪身为三皇子一党,韩楚温昨日却未曾一口回绝牧大人。
  这明摆着就是引蛇出洞,以便今日好先试探二皇子,在从他这套套话。
  果然和原世界一样,韩楚温表面看着识大体,知进退,风光霁月谦谦君子,实际上猜疑甚多,行事周密,从不轻易信任他人。
  萧溯离揉揉眼睛,看上去似乎是强行打起精神。
  “真的吗,夫君你好厉害,竟然能与皇帝他儿子对坐同饮!可怜我自幼家境贫寒,后又四处流浪,孤苦一人,从未读过半点书。只因有了玉簪,外加夫君怜惜,这才勉强混上一碗饱饭。想必夫君将来厌弃了,定然会将我赶出府外的吧。”
  萧溯离故意混淆重点,越说越可怜,像是被陈世美残忍抛弃的槽糠之妻。
  藏在被子下的手不动声色掐了一把大腿肉,豆大的泪水瞬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从泛红的眼尾滚落,一时间更加我见犹怜。
  韩楚温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宇。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的不希望眼前这人垂泪。
  他先是借喝茶之际试探殷空,后又对萧溯离套话。
  不过就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都不认识彼此,想来可以打消萧溯离是否为奸细这一疑虑。
  至于大皇子,韩楚温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在一切还没准备完全之前,倒是一个用于维持当前朝中局势的最好的定风针。
  毕竟目前还不到撕破脸皮兵戎相见的时候,留着倒也有些用处。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