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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庙最深处,供奉着一尊娘娘像。村里人叫它——通明显圣娘娘。神像两米多高, 按照村民的说法,娘娘由五个动物组成。
  龙的头、鸡的脖子、下半身是巨蛇的尾巴。身体和双臂受损严重,看不出是什么。
  村民的说法, 也不一致。有说身体是牛, 双臂是虎。还有人说, 双臂是猫爪, 代表玄猫。而身体,是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老神明。
  在神像正前方, 放着一个低矮的供桌。即使跪在桌前,也能清楚地看见桌上的情况。
  一个女人,平铺在供桌上。
  皮肤、五官、内脏、骨骼、肌肉组织……
  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在原本的位置。远远看上去, 像是桌面上铺了张医学生用的身体结构图。
  透过半透明的皮肤,能看见她的心脏, 正在缓缓跳动。血管里, 有血液在流淌。
  岑笙从没想过,一个立体的人, 还可以做成平面, 一副结构图。
  “哥, 她现在……属于什么厉鬼?”
  岑笙站在最前面的长椅旁,侧头和容冶耳语。
  鬼男人冷淡的表情,在看见女人的瞬间,变成了遮掩不住的愤怒。
  “她不是厉鬼,是活死人。是和你一样,能被物理攻击伤害到的人。”
  一阵寒意窜上脊背,岑笙明白容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死前遭受折磨,确实很痛苦。但变成了鬼,什么死状就长什么样,不会一直疼。
  可桌上的女人是人,她还没死,时时刻刻都在承受被人拆分的痛苦。
  孟享不了解这些,也没想到桌上的‘人体结构图’,居然会是真人做的。
  他看着浑身发毛,低声和学妹吐槽,“这结构图还带动态效果,真高级啊。昕昕,你觉不觉得庙里摆这玩意,很奇怪。”
  小白是鬼,也能看出问题。他摇摇头,没心思回答男主。
  一旁招待村民落座的老神婆,咯咯笑了起来,“不奇怪,那是供桌的桌布,她就是你们打听过的鬼新娘阿喜。”
  岑笙冷冷地看向她,“桌布?你个恶心的唔唔!”
  容冶一把捂住老婆的嘴,将他按在怀里。
  岑笙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老神婆没听清岑笙的话,只听见他在重复桌布。
  “对,这样能保持供桌清洁。而且只有在这张桌布上供奉,娘娘才能庇护我们。”
  茫然几秒,孟享惊恐地蹿了起来,“什么意思!桌上那张结构图,是真人?!”
  和其他排外的村民相比,老神婆更热情好客。用她的话说,村子不能只剩老东西,还需要新鲜血液。
  老神婆像拿起一块布,将阿喜拎了起来。来回翻转,给孟享正反面展示。
  “这是娘娘的神仆,专门给我们做的。自从有了这张桌布,小庙就得到了娘娘的庇护。阿山再厉害,也不敢强闯。它薄如蝉翼,色彩艳丽,简直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随着老人的动作,阿喜的眼珠,正在缓缓转动。和孟享四目相对,阿喜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救我!我还活着,救救我!阿山!”
  “好疼阿山,真的好疼啊!阿山我好疼!!!”
  村民们对眼前这一幕习以为常,依旧坐在长椅上闲聊。老神婆丝毫没受影响,将不断哭喊的‘桌布’,重新铺回供桌上。
  只有那些村外来的人愣在原地,几秒钟后,小庙陆续响起外来者惊恐的尖叫。
  孟享一把抱住学妹,“啊啊啊!活、活的,那是活的!”
  小白僵硬点头,“和他们比起来,鬼真是太逊了。”
  孟享听不懂小学妹的话,扭头去看向其他队友。
  经过刚刚那件事,他发现黎萧正直得像个天使,少爷就算活八辈子,也干不出这么没人性的事。
  老神婆正背对着庙门,专心整理供桌。富二代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小刀。悄悄地凑过去,想刀了老神婆。
  勇敢。
  警察抱住富二代的腰身,强行将他拖回去。富二代拍了警察几下,但没用刀捅他。
  善良。
  多好的一个人儿,他先前到底在憎恨什么,这帮人才真的可恨。
  注意到气氛不对,老神婆笑吟吟地解释:“不要觉得阿喜可怜,你们是外来的人,不了解村里的情况。我们全村的男人都被阿山杀了,阿喜是在偿债。”
  容冶按住蠢蠢欲动的岑笙,“我们刚见过阿山,从他的样子就能看出,他死前饱受折磨。阿山的死,和你们无关?”
  “阿山阿喜破坏了村里的规矩,不仅私奔还发生了关系。娘娘震怒,派下天兵天将惩罚村民。看在我们多年供奉的份上,娘娘给我们一条出路。”
  老神婆语气慈祥, “献祭阿山阿喜,让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负责将逃跑的罪人,抓回村子里审判。娘娘派下的神仆,负责惩罚阿山阿喜。整个惩罚过程,都是在枯井中进行的,我们并没有参与。”
  老神婆朝着外面指了指,庙外几米远的地方,就有一口枯井。
  坐在前排的村民,放下旱烟啧啧两声。
  “错是他们犯的,人是神仆杀的。我们也是受害者,他们却疯了一样找村民报仇。手机上有句话,说得可真对,弱者只会挥刀向更弱者。”
  容冶仔细思考,揪住老人的衣领,扇了她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