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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九徽:“???”
  一刹那,狄九徽对自己受了三千六百年的文化教育与熏陶感到无比愧疚,闭了个关而已,怎么就沦落成绝望的文盲听不懂妖话了呢。
  狄九徽呆滞的反应太奇怪了,狐妖心底咯噔一下,打量着他和闫御,两人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站在对立方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揣测:“你们……”
  “嗯?”
  狐妖大胆发言:“你们不会生活在清水文里吧?”
  狄九徽:“……”
  闫御:“……”
  他俩对视了一眼,他俩尴尬地挪开脸。
  狐妖心里的小剧场瞬息万变,“难道是……”
  他质疑的眼神往闫御下三路瞄去,赤裸裸,明晃晃。
  闫御:“!”
  恼怒一闪而过,闫御冷得像块冰:“还不滚?”
  “想走,但是……”狐妖扭扭捏捏了一会儿,然后心一横说:“二位仙君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要两个人一起,单个的不要。”
  狄九徽:“?”
  “高价卖给同人女啊,同框即发糖,对视即圆房,互动一句子孙满堂。”狐妖谄媚地笑着,“劳烦二位了。”
  狄九徽脸色精彩杀心渐起,素桐看够戏了,笑了一声:“你再说我可保不住你了。”
  狐妖噤声,不敢再放肆,灰溜溜地走了。
  “我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狄九徽百思不解,向素桐寻求答案。
  “日月更迭,物转星移,纵使是一成不变的天庭,在时间的磋磨下也会出现细微裂纹。”素桐说,“在你闭关的三百年里,天条放开了。”
  狄九徽一惊:“为什么?”
  “七仙女思凡,恋上一凡间男子董永,与其纠纠缠缠,宁可贬下凡间,放弃神仙的身份也要与情郎厮守,她与王母对抗,并获得了另外六位仙女的支持。”素桐缓缓道来。
  “王母娘娘动怒了?”
  “这倒没有,王母娘娘连夜召集昆仑墟的神仙开了个紧急会议,约莫是觉得堵不如疏,没多久宣布天条放开,对于仙凡之恋不再加以阻碍,但定下规矩,神仙若是下凡,不可暴露身份,不可妄用仙术,不可以真容示人,要改头换面,遵守凡人的规则,以他们的相貌行走生存。”
  狄九徽想了想,“很合理,倘若不加以制止,神仙随意用法术干扰凡间秩序,人界会大乱,后来呢,七仙女真去了?”
  “当然啊,她以父母皆亡的孤女身份接近董永,那董永家境不好,无人为他说媒,送上门的妻子怎会拒绝,两人成亲之后日子过得虽然清贫苦寒,但董永待她还算温善,只是下凡之前,王母娘娘亲自封住了她的仙力,又为她打造了一副凡人的躯壳,平日挥挥手便能做到的事如今需要亲力亲为,洗衣做饭、料理家务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那董永嘴上说着辛苦,分担劳务可是一点不做。”
  “恩恩爱爱了没多久七仙女怀孕了,她迷茫又欣喜地接受了这个好消息,但因家境贫穷,怀着身孕不仅要下地干活,日日还得照顾好吃懒做的丈夫,致使她身体孱弱,后来发生口角,董永推了她一把,五个月大的孩子没了,她还差点难产而亡。”
  “相处的越久,董永的本性便愈发暴露出来,他将自己无法出人头地的原因归咎到七仙女头上,时常酗酒不务正业,又对她非打即骂,最后竟把她卖进青楼换了银钱,七仙女心如死灰,认清董永的敦厚老实不过是个笑话,她断了情念,回天之后便一心闭关修炼,再不问凡尘俗事,那些动了凡心的神仙见到此情此景纷纷引以为戒,再也不提下凡相恋一事。”
  素桐讲完狄九徽沉默了很久,他和七仙女关系不错,曾经一同驾鹤云游博览群山,一同听元始天尊传经讲道昏昏欲睡,还一同练过仙丹私下售卖,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仙子,在凡间待了不过短短几年心性大改,当真令他不是滋味。
  闫御觉察他的惆怅,轻声宽慰:“人情反复世路崎岖,大梦方醒心有所悟,权当历劫了。”
  狄九徽感触良多,素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漫长的生活里总要找些乐子,神仙和凡人嗑不动,于是就将目光转移到神仙和神仙上来了,好比你和闫御,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干柴烈火情投意合,多好的打发时间的素材啊。”
  狄九徽的伤感瞬间被打散了,两眼一黑,认真地纠正她:“我们是朋友!”
  “朋友?”素桐戏谑地看了眼闫御,闫御装瞎充愣,蹲地上摸了两把在草丛里打滚的小狐狸的脑袋。
  素桐嗤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你可知道你那监护人月老都被说和孟婆拉拉扯扯不清不楚。”
  “月老和孟婆?”狄九徽瞠目结舌,“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平时都很难见上一面,他们之间怎么会?”
  素桐感叹道:“一个在九重天上,一个在幽冥地下,一个牵红线,一个斩前缘,标准的虐恋情深恩怨纠葛的戏码。”
  狄九徽:“……”
  狄九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语言组织半天竟想不出一个词辩驳素桐诡异的逻辑,又面露难色地闭上了。
  闫御替他说:“天界地界的闲言碎语洋洋洒洒,为了避嫌,月老和孟婆很久没见过了。”
  狄九徽向他投去赞赏有加的目光,闫御回他一个自信但低调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