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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泉州任职
  在十三没有主动摊牌之前, 舒朗不打算戳破对方一直极力隐藏的秘密。
  为了不让十三起疑心,以前怎么和他相处的,以后还得怎么相处。
  单是想想就浑身难受, 不如离去。
  可惜一切打算全都抵不过陛下一道圣旨。
  也不知陛下究竟怎么想的,朝堂上争执了大半年的事情,突然就有了结果, 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朝廷最终决定在泉州开海,建立市舶司, 。
  首当其冲的市舶使这一重要职位,落在了五公主头上,刨去她的女子身份, 不论是她的功绩, 名声,身份, 以及能力, 都相当合适。
  可她终究是个女子, 在很多人眼里,陛下指派个七八岁屁都不懂的小皇子担任市舶使一职, 安排人辅佐, 都比让五公主骑在他们头顶, 更让他们来的信服。
  市舶使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不是百宝阁那种半明半暗的组织可比。
  这简直是在某些人敏感的神经上跳舞。
  不过这回,不管下面的人如何闹腾,陛下铁了心任用五公主一力主持市舶司事宜,就算有言官当场撞柱子都没用。
  下头人瞧陛下意志坚定, 于是将目光落在其他职位上, 又是一番刀光剑影, 龙争虎斗。
  当然这些都不关舒朗的事。
  只是朝廷同时决定训练一支水师,而这个大统领人选,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落在了荣舒堂头上。
  舒朗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稍微意外了一下。
  便吩咐梨满抓紧时间收拾出门用的东西,他哥到了这份儿上,他待在京城压根儿没法儿安心当纨绔。
  此时出门,正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这不躺家里看伶人表演《白蛇传》呢,就听隔壁已经有媒人主动上门给他大哥说媒了。
  虽然他大哥如今手底下还一个兵都没有,但已经有人预料到他日后作为水师大统领的风光,想提前下注了。
  圣旨刚下,天都没黑,媒人去了一波又一波,烦的管家福伯不得不来个闭门谢客,躲清静。
  舒朗觉得福伯到底是人来成精,如此没分寸感,急慌慌巴上来的人家能有几分好?万一家里再出一点事,这种人还不是第一个跑的?
  哼!
  也是这日,陛下还下了第三道圣旨,任命十一皇子周倚城负责督建海船一事。
  好似从荣桥被贬后,十一皇子牵连其中,在京中便低调许多,再不闻他贤王之名,做了近一年的隐形人,在这么个当口冒出来,又担任如此特殊的职位,叫人一时摸不清陛下的意图。
  之所以说这个位置特殊,而不是重要。
  乃因为这是一个万金油职位,身在这个位置,可以对建造海船之事一窍不通,平日撒手不管,等下头出了功绩,他等着领头等功。
  下头出了差错,他同样也能一推二五六,把错处全推给下属。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认真上差,履行职责。不过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有没有那个能力解决,能不能承担起那份儿责任,都是未知数。
  所以叫人摸不准陛下此举是何用意。
  不过这些圣旨都和舒朗本人没有直接关系。
  待到第二日一早,宫里突然下旨,认命他为市舶司监官,择日随五公主一道儿赴泉州任职,这才是真的叫他惊讶。
  首先,这是个从五品的实权官职,一定程度上来说,可比之前那什么正三品的紫金光禄大夫实惠多了。可即便这是个实权官职,那也没必要让陛下特意下一道圣旨。
  按照正常程序来讲,吏部打发个小官吏上门通知一下,叫他提前有个准备就行。
  其次,之前与太子在东宫的谈话,难道不是对方默认了他的选择吗?怎的一转眼就来个背刺呢?
  舒朗想不通,可他也不能追到宫里叫陛下为他收回成命,只能蔫哒哒的躺在院子里发呆。
  梨满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声:
  “那我们还收拾行李吗?”
  舒朗没精打采的翻个身,背对着梨满,闷闷道:
  “当然收拾啊,小爷我是去赴任的,又不是去受苦的。”
  梨满琢磨着这话有理,且公子少说得在泉州那地方待满三年,之前准备的很多东西都得有所变动,还得抓紧时间去外头打听一下泉州那边的风土人情,提前有个应对。
  小院里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忙碌,所有下人脸上都洋溢出与有荣焉的笑容,毕竟自家小爷出息了,他们做下人的出去了也跟着面上有光呢!
  唯独舒朗这个做主子的,计划无端被打乱,辗转反侧,无所事事,心里难得有点说不清的迷茫,正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就听下人禀报,闻铮和章明孝上门拜访。
  舒朗一个鹞子翻身,一下来了精神。
  “今儿如何从国子学逃出来的?”
  前段时日京中局势混乱,两人被家里长辈塞进国子学,身边小厮日夜看守,不叫离开国子学一步,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清心寡欲。
  舒朗前两日还特意提了好酒好菜去国子学与这二人道别。
  闻铮一脸的喜色,听舒朗这般问,嘴角差点儿咧到耳根子上去,大喇喇道:
  “这不是终于出狱了嘛!”
  舒朗挑眉。
  章明孝咳嗽一声,放下茶盏,低声解释道:
  “我们家中长辈也晓得我们志不在科举,这回在市舶司给我们寻了个职位,叫我们去那边磨磨性子,长长见识。”
  闻铮可没有章明孝的沉稳,喜滋滋道:
  “这不是听说陛下特意下旨叫你去那边做监官吗?怎么说守光你往后都是兄弟的顶头上司了,今儿先来和你这个上司套套交情呗!”
  舒朗心说这可真是彼之蜜糖吾之□□,市舶司那边的利益,已经大到让贞静公主可以把一向体弱的小儿子章明孝都送去那边占位置了吗?
  还有闻铮这小傻蛋,他家一向可是走的清流路子,即便他兄长,和章明孝的妹妹结了亲,也无人质疑他家改投了权贵。
  这样的人家,对市舶司也动心了?
  那里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时候可没人把闻铮当个小纨绔看待,只要一脚踏进去,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
  闻铮见舒朗沉思,凑到他跟前神神秘秘道:
  “你还不知道吧?这回国子学咱们那个小社团里,一并要去好些人呢,虽然都是不入流的小职。
  总归来说,大家往后又要跟着你这个老大混了,都挺开心的,来之前他们还叫我代他们说一声呢!”
  舒朗闭闭眼,心头乱糟糟的。
  社团里那些人都是什么出身,舒朗心里一清二楚,紧凭那些学生的家世,是没办法这时候在市舶司占个位置的,还一占就好多位,即便是不入流的小职。
  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
  舒朗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又摸不准那人这般做的用意是什么?
  只能背地里感慨一句,皇家人的心,都脏啊!
  这头才偷偷骂了人家,转眼出发这日,太子来为众人送行。
  到了舒朗这儿,人还特意问了一句:
  “可怨孤?”
  舒朗瞧着他新婚燕尔,满面春风的得意样儿,给了他一个幽怨的小眼神,心说要不换你来体会一下?
  太子被逗的哈哈大笑,似乎他这些日子总是很爱笑,即便下头人办事不利,他也不似往常那般疾言厉色,只温声叫对方下去想办法补救。
  可就是这样,下面人对太子愈发敬畏了,觉得他颇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
  十三跟在太子身边朝舒朗挤眉弄眼,太子很贴心的给他们两留了道别时间。
  十三将一个包裹递给舒朗,抱怨道:
  “都说太子哥哥成亲后待人越发宽和了,我瞧着唯独对我格外严厉了些,我本想随你们一道儿去泉州玩一玩的,谁知道他在吏部给我安排了差事,每日要按时进宫对他禀报进度。
  不过你放心,回头你到了那边,缺什么就给我写信,我一准儿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舒朗眼皮子跳了跳,心说太子日后若要你在六部都轮一遍的话,那后果可太可怕了。
  如今再看十三用这幅大咧咧的样子跟他说话,舒朗心里怪别扭,虽然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感情上总归有两分不自在。
  好你个十三,我真心把你当兄弟,你这会儿还在演我!
  不开心!
  舒朗听十三抱怨完,很是不高兴的抱着包裹爬上马车,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瞧的十三摸不着头脑,回到太子身边,看着一行人远去,不解道:
  “守光这是怎的了?一副我欠了他八百两没还的样子!”
  太子笑而不语,让他先回吏部去当差,别想借着送别的理由偷懒。
  城门口没人了,太子缓步上了城楼,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持灯国师一同望着远处的滚滚红尘。
  “如何?”
  持灯做了个佛礼,语气中多了几分如释重负:
  “枷锁已开,任其遨游。”
  “所有人?”
  “所有人。”
  方才离去的一行人中,包括舒朗和五公主,荣舒堂和十一皇子,出了北直隶地界儿便会各奔东西。
  太子看出持灯有未尽之语,颇为好奇的瞧了他一眼。
  持灯那双能装进星辰的眼睛带出点点笑意,摇头道:
  “不可说,不可说呀!”
  他竟在十三殿下和荣二公子站在一起时,从二人身上瞧出了隐约的紫薇之命,和凤凰之相。
  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