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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热的阳光从头顶上方传了下来,空气中有细小的金色尘埃上下浮动。
  他用手挡了挡并没有直直照射过来的阳光,又眯了眯眼睛。
  他听见很多很多人的声音,吵得他有些耳朵疼。
  他看见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走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地下室的各个角落。
  那张漂亮苍白的脸庞白的像是一抔新雪,苍白,脆弱。
  他穿着樱粉色的裙子,柔软黑亮的发丝落在耳侧,玉骨冰肌,纤细柔弱。
  像是最完美的白瓷做成的瓷娃娃。
  那些人低着头,并不敢看他。
  只有走在前方的人动作格外快,穿着一身规整的烟灰色西装,窄腰长腿,丰神俊朗。
  随着大步走过来的动作,西装出的袖扣会闪闪发亮。
  对方终于走到了他身前,屈膝跪下,握住了他的手指。
  像是中世纪的永远虔诚的守护着公主的骑士。
  坐在床上的少年穿着烟粉色的lolita短裙,更像是一位少女,浓密卷翘的羽睫缓缓抖动,他看着眼前很久很久没见过的这张脸,万千前尘浮现。
  红润柔软的唇瓣动了动,他轻轻的喊,
  “哥哥。”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会对着傅寒洲这么喊。
  男人的眼睛红得过分,对方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抱抱他。
  可坐在床上的少年却出乎意料的往后躲了躲,躲开了他的怀抱。
  他有些警戒地看着自己,然后环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木质地板铺上了厚厚的白色毛毯,繁复雕花的吊顶像是中世纪的宫殿。
  他曾经以为的墙壁并不是白色涂料涂过的墙,也并不森冷潮湿,有一半都是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玻璃。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这一刻阳光照了过来,他看见了玻璃后面火光跃动的壁炉,散发着温暖。
  那张很大的床,床头床尾端端正正的摆着很多玩偶,那个男人给他带来所有打发时间的玩具,都摆放在了另一边的壁橱里。
  再往里还有两个大大的柜子,放着他已经吃腻了的新鲜水果和甜点。
  壁橱上方有一圈的通风系统,它永远在交换着新鲜空气,却永远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靠窗很近的墙壁上,有他划出来的,记录着时间的痕迹。
  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他生活了那么久的房间。
  在男人的呼喊声中,他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看到傅寒洲的嘴巴开开合合,讲了很多很多的话。
  可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
  “还是不要啦。”
  他说着,“哥哥,我要等他。”
  跪在地上的男人身形格外僵硬,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连声音都开始失控,
  “为什么?”
  身材单薄的少年抱着怀里的小兔子玩偶,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小声小声地回答,
  “他是要娶我的,我还要给他生宝宝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是吹口气就能破碎的梦。
  可跪在地上的男人声音却格外沙哑,
  “不要再等他了,宝宝,那是把你囚禁起来的罪犯,那是坏人,你应该讨厌他,你应该想杀了他——”
  少年卷翘浓密的睫毛抖了抖,他迅速抬起眼睛来,表情格外认真,
  “不要这样讲话,傅寒洲。”
  他甚至不再叫他“哥哥”,漂亮的眼睛含着一层水光,维护着那个囚禁了他的人,
  “你再这样说他的坏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不许你再这样说他,不然的话我会更讨厌你。”
  同样的声音跨越时光合在一起,像是一把锋利的钩子,刺进了傅寒洲心脏,撕出的时候带着鲜血淋漓。
  曾经刚把他带来的时候,他是这样维护着自己。
  可是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维护的人就成了另一个人。
  他见到自己甚至没有惊喜,他就这样语气平静的叫自己“傅寒洲”,他好像再也不会喜欢自己……
  巨大的石头堵在了心口,连呼吸都开始憋闷。
  傅寒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量平稳下来,小心翼翼地哄着对方,
  “对方事情败落,已经逃出了国,他不会再回来了。”
  坐在床上的少年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答案。
  直到傅寒洲将他抱了起来,他才揉了揉自己红通通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声小声地啜泣,
  “你撒谎,他才不会这么做。”
  “他怎么可能不要我了……”
  “怎么办啊傅寒洲,我想和他在一起……”
  每一滴泪都砸在了傅寒洲心上,他痛得说不出话。
  临出去的时候,跟过来的人给姜洛洛戴上了眼镜。
  他太久没有见到过阳光,一开始出去肯定不会不适应。
  很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别墅驶出,朝着市区行进。
  那是所鼎鼎有名的全科医院,可里面最富盛名的,却是九楼的精神科。
  那辆车刚刚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封承霄和傅延振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正在参与董事会的封承霄看着手机上这几行字,周身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