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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偷走也可以。”
  姜洛洛环着他的脖子,小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轻轻地“喔”了一声。
  即使脑子不清楚,他还是记着不久前女孩的话。
  声音小小地问:“慕嘉年,我们离婚了,你会把我们的房间给别人住吗?”
  慕嘉年声音冷静:“不会。”
  “那你会娶别人吗?”
  “不会。”
  “我一辈子不原谅你,不和你好,你也不娶别人吗?”
  “不娶。”
  慕嘉年将他往上托了托,继续补充:“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就算我死了,也不娶吗?”
  “怎么都不会娶。你活着,老公保护你;你死了,老公陪着你。”
  “那张离婚协议根本束缚不了我。”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永远都不会变。”
  怀里的人声音“嗯”了一声,有些雀跃。
  小脑袋靠在慕嘉年颈窝里,高兴地蹭了蹭。
  -
  山路崎岖,尤为漫长。
  慕嘉年走着找过来的时候,走的是下坡路,如今顺着山路,走的是上坡路,到处是凸起嶙峋的石头,凶狠地注视着走动的人。
  昨天的萧山下了雨,雨水顺着山体下滑,山坡上已经半干了,山脚下依旧湿哒哒的难走。
  夜间下了露水,气温再度低了下来。
  草木的叶子上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慕嘉年的外套把姜洛洛包得严严实实,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半截裤腿被露水打湿,浸着山夜的寒气。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乖巧地依偎在他肩膀处,又或许是烧的迷迷糊糊,嘴里偶尔溢出句“老公”,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凭着来时的记忆,慕嘉年继续往回走。
  手机塞在口袋里,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天幕已经从深深的黑,变成天际几缕条纹状的鱼肚白。
  一夜过去。
  几抹早晨的微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森林照在大地上,也照在林中行走的身影上。
  “慕总!”
  “慕总在这里!”
  “快让人把车开过来!”
  李川眼尖的看到了慕嘉年抱在怀里的小小身影,高喊道:
  “洛洛!”
  他冲过来,想要搭把手,慕嘉年偏了偏身子,躲开了李川的动作。
  高耸的眉骨间皱起来点儿不悦的痕迹,慕嘉年抱着怀里的人,朝车上走去。
  有人赶紧拉开车门,慕嘉年弯着身子拿掉盖在他身上的外套,把人抱了上去。
  他们平日里衣着肃整的慕总,单薄的衣服被露水沾湿,身上腿上都有摔倒后泥土的痕迹,胳膊处更是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混着泥土,伤口狰狞。
  而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人,睡颜甜美,干干净净。
  -
  市立医院。
  姜母哭得眼睛都肿了,握着姜洛洛的手,抽噎中肩膀断抖动。
  姜父站在一旁,面容严肃。
  慕嘉年仅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袖口挽起来,任由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而病床上安静睡着的人,手腕上插着留置针,上面吊着两瓶水同时输液,脸上还戴了氧气罩。
  漂亮的小脸半藏在氧气罩后面,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铺在下眼睑上,额头上还有绷带的痕迹。
  脆弱到了极点。
  医生说,还好救治及时。
  不然,不管是高烧,还是他腿上的石头,都会导致极其恶劣的后果。
  痴傻,残疾。
  又或者是死亡。
  慕嘉年红着眼睛,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良久良久。
  “爸,妈,我不能和他离婚了。”
  姜父姜母抬头。
  慕嘉年半垂眼睛,握着姜洛洛的手。
  “他想要自由,我也在努力给他了。”
  “不去打扰他,不出现在他面前,不惹他心烦。”
  “可是他却差点丢了命。”
  慕嘉年鼻腔酸涩,握着姜洛洛的手指:
  “这一次,他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会放开他了。”
  姜母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轻道:
  “他喜欢你。”
  慕嘉年身体僵硬。
  姜母轻声道:“年年,他一直都喜欢你。”
  -
  三天后。
  姜洛洛坐在病床上,托着小脸看今天的午饭,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姜父沉着脸,也不高兴,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多大了还这么挑食,姜洛洛!”
  被点到大名的姜洛洛丝毫不怕,语气软软的:
  “可是真的很难吃啊!”
  姜父:“这还难吃?你知不知道,国外有些地方——”
  姜洛洛托着小脸,学着姜父的声音,小鹦鹉一样重复:
  “——国外有些地方,连饭都吃不上,像你这么大的小孩,人家都吃土吃树皮,你现在条件这么好,还不知道珍惜!”
  门外传来一阵低笑。
  听到这声笑,姜洛洛转过头去,对上慕嘉年的脸。
  他一身休闲装扮,眉眼带笑,认真地看着自己。
  姜洛洛两颊粉粉白白,默默回过头来,垂着卷翘的长睫毛,细白手指拿过来筷子,无比乖巧地开始夹菜。
  人前人后反差极大的两幅模样,姜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