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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床头还挂着吊瓶,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针孔凌乱,但是伤口都是新近的,看着就像是故意虐待。
  但是微微到现在似乎已经没有感觉了,任凭血印留在手背上。
  床头柜上的心率检测仪不停地发出滴滴声,不时有不规律的杂音,看起来,微微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看到夏瑜和温清和,微微稍稍松了一口气,“漂亮哥哥……”
  夏瑜应了一声,门外女人身上的红斑慢慢消退,疲惫虚弱的瘫倒在地上。
  温清和关上门,眼神扫向床上的微微,“……你弄的?”
  微微呼吸已经很贫弱了,说话也很费劲,“感知到危险……就会……隔空感染……”
  夏瑜有一瞬间的愣怔,“隔空感染?”
  微微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夏瑜和温清和,“漂亮哥哥……我爸爸,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夏瑜不知道微微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爸爸现在很安全,他很忙……”
  微微笑了,“你们不用骗我……我能感觉得到……”
  温清和伸手将微微的被子向下拉了一点,让她呼吸更加顺畅。
  夏瑜总觉得微微的眼神和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吸他的血……如果,他不在了……我们,都会像……垃圾一样,被丢掉……”
  女人一直在听着屋里的动静,她突然推门进来,指着微微破口大骂,“好啊,你果然是个灾星,晦气死了!”
  夏瑜挡在女人面前,“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她咒我弟弟,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活!”女人情绪很激动,但是张口闭口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姿态实在是让夏瑜作呕。
  夏瑜从母亲死后,滥杀,抢夺,虚与委蛇,他自认为什么都见过了,但是却没想到,万种恶都不及真实的无耻来得让人震撼。
  女人没有说话,反而是微微继续开口,“十分钟……”
  温清和看向微微,“什么?”
  微微大口喘着气,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爸爸……我也能,保护你的……”
  只是一瞬间,夏瑜觉得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雾气弥漫,虽然可见度微乎其微,但就是让人感到窒息。
  “不好!”温清和将夏瑜拉出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没多久,屋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声,凄厉持久,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格外刺耳,她不停地上市开门,但是手脚逐渐瘫软无力,咚的一声倒地,“救命!救命……”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再无声响。
  “滴……”一声清脆持久的响声从屋内传出,就像针一样扎进两人的耳膜。
  温清和打开门,女人身上已经完全红肿溃烂,不见一块好皮,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
  床头的心率检测仪的心率图已经变成一条平稳的直线。
  从微微说出十分钟到现在,分针正巧跳过两格,十分钟。
  温清和拔掉心率仪的电源,插座周围的墙体已经开始蜕皮开裂。
  心电仪后贴着一张纸,泛黄的纸张上面写着一行字,“姐姐,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微微还能活多久,我的最后一笔资产,只有在微微正常死亡后你才能拿到。”
  纸的背面写道,“门后的墙壁是保险箱,保险柜连接心率仪,密码是微微的死亡日期,若是检测到微微心率异常波动,保险柜将启动自爆程序。”
  夏瑜走到门后,轻轻拂过墙皮,一层白灰自然脱落,露出一个铁皮柜子。
  夏瑜犹豫着输入今天的日期,保险柜门弹开,里面只有一个笔记本。
  温清和越过夏瑜拿出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封皮上第一句,“微微,请原谅我的自私,让你到现在才得以脱离苦海。”
  夏瑜和温清和一页页翻着,时间从微微第一次发病一直到昨天。
  这些年来,王铎用金钱收买维系他和家人的关系,他们那表面的感情就像这房子一样,轻轻一碰就会蜕皮,而下面的血肉更是早已满目疮痍。
  他们吃用依靠王铎,住的房子都是王铎替他们置办的,可却始终学不会感恩,推不开,甩不掉,一次又一次想从他们父女身上得到更多,为了片刻安宁,王铎只好妥协了。
  为了不让亲戚对微微下手,王铎机关算尽,任凭他们趴在自己身上吸血,大把大把的钱财散出去,换微微的安全苟活。
  夏瑜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和之前明显不同,更加稚嫩,笔触弯曲,“你忘了,我们是为了守护彼此而存在。”
  楼下传来一阵警笛嗡鸣声,还有邻居骂骂咧咧的声音。
  夏瑜倚在窗边,看到一具尸体被从楼道中抬出去,尸体浑身烂红,同样布满了红斑。
  第一具,第二具,第三具……
  隔空感染,夏瑜在心里默念,这是他们欠的账,终究还是要一笔笔还回来。
  从第一次看到微微,夏瑜就该想到了,她是一个几岁就能骗走何泽的孩子,为什么大家总会觉得她单纯天真,觉得应该给予她保护呢?
  王铎是这样,他们也是这样,不想让她沾染污浊,可是他们都忘了,身在泥潭,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其实,从始至终微微才是那个看得明白的,最有决断的,他们父女都是为了彼此而活,可是如果他不在了,所有的妥协和伪装都将再无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