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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荇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我请求隐京门全部道人出山,共御长明,还漓县清明。”
  隐京门派出的道士不过小半数,如果这一半不能让长明害怕,那就再加一半。
  “……”
  长生不出所料地沉默了,这才是问荇喊他过来的目的。
  他倒是想,可无比了解自家门派的长生也清楚,封闭习惯的道人们未必愿。
  而且原本隐京门或许还有侥幸抽离的可能性,要是让全部人出动,恐怕不成功便成仁。
  可眼下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他抬起头,看到问荇坚定的目光,柳连鹊脸上也毫无惧色。
  他们早已在一条船上,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终于下定决心,长生咬了咬牙:“好,我去试着说服他们。”
  可就算有整个隐京门,也未必能在七日内让一切尘埃落定。
  “我送长生道长。”
  谈妥了事,柳连鹊起身。
  问荇也想跟他一起,可柳连鹊指了指厚厚的墙壁:“要用穿墙的术法,我一盏茶内就回来。”
  柳连鹊的话没错,但他的态度非常古怪。
  问荇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是坐回桌边。
  “那我等夫郎。”
  等到出了墙,一直沉默的柳连鹊终于出声:“我清楚道长有顾虑,我这还有个办法,但需今夜有人协助。”
  他伸出手指,在墙面上画了道类似符咒纹路的痕迹。
  长生看懂了符咒的用处,瞳孔微缩:“你疯了!”
  “用术法召鬼,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我知晓。”柳连鹊平静收回手。
  他在隐京门的时日里学了很多简单术法,唤鬼就是其中之一。
  这术法不是什么门派机密,效果可强可弱,代价就是消耗唤鬼者身上的祟气或者灵力,同他之前当邪祟时唤鬼一个路数。
  其中鬼和鬼一脉同源,他们唤鬼比道士唤鬼容易十倍,柳连鹊当过鬼,他引鬼也更加容易。
  只是他现在还阳,能使出的术法也有限,当下的他,已经很难轻易让方圆百里的小鬼汇聚,更难让他们听话。
  “九成概率,我会彻底失去灵力支撑,身体兴许也会不如当下。”
  “但由我唤鬼,让鬼来逼长明,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好,若是你没了祟气变成的灵力支撑,魂魄不稳被长明盯上,该如何是好?”
  长生努力让自己呼吸平静。
  和问荇待久,柳连鹊怎么也喜欢赌命了。
  谁知柳连鹊早就想过这层:“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用封印魂魄的术法把我封印。”
  他被封印,长明就没法用他要挟任何人,包括问荇。
  “你真是疯了。”长生连连摇头,喃喃自语。
  柳连鹊的办法看似荒谬又疯狂,实则仔细想,居然还透着缜密。
  的确,只要柳连鹊被封印,他们带着柳连鹊的魂魄,甚至又可以要挟到长明……
  长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怎么会有活人想要忍受被封印的痛苦,还能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我不同意!”怕引来人,长生压低声音,“问荇他肯定也不同意,你问过他没?”
  柳连鹊的确是他们曾经认识过最强的邪祟,可他也清楚这方法仍然无比冒险。
  柳连鹊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裂痕,但他仍然固执地攥着拳。
  “……往后再同他解释。”
  若是不能了结掉长明,问荇可能连往后也没了。
  看起来是受难的百姓只剩七日,可长明明目张胆破开地宫,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也很紧迫。
  “和我解释什么?”
  问荇声音发冷。
  他顺着趴在墙头的杏树枝一跃而下,面无表情定定看着柳连鹊。
  他眼底满是寒凉,还带了些不易差距的后怕。
  “柳连鹊。”
  不忍看柳连鹊复杂的表情,他别开眼:“你想牺牲自己,有想过我吗?”
  柳连鹊依旧不语,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可如果不能把长明一击即垮,往后问荇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自此永无宁日。
  “我会极力劝他们入世帮忙,柳少爷不必为隐京门的过错做到如此地步。”
  长生叹了口气。
  归根到底,他们师门中人做的孽,怎么也不应该牵扯到柳连鹊。
  “你们自己商量,需要我帮忙随时说。”
  两人之间涌动的气氛压抑得长明喘不过气来,他施了个术法,消失在他们面前。
  暖春时节草木旺盛,天上刚好飘过一片硕大的云,遮住那点阴天残存的日光。
  问荇紧紧攥着柳连鹊的手腕,冷声道:“我还是头次知道你演技这么好,这些天脑子里净想荒唐事,还能在我面前装出没事人模样。”
  “这是最好的办法。”
  柳连鹊的心阵阵抽疼,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话僵硬地托出。
  “道士们身上灵气重,需要唤鬼付出的代价是我的数倍,可若是求助邪祟,就算是进宝,也不能寻来足够数目的鬼。”
  “但我以祟气相抵,足够让半个漓县的鬼和长明相冲。”
  原本五成的把握至少能被变成八成,而且就算劝不来隐京门的道士,他们也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