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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
  矮个家丁终于不是只有出气,也有了进气。
  他看问荇这副不紧不慢模样心里着急,终于肯直入主题:“是我们夫人想让您回去柳家,所以才差我们来找您。”
  谁知道找人路上这么坎坷,找到人还得担惊受怕。
  “柳夫人来找我是有何事?”问荇放下竹雕的茶杯,面露疑惑,“我近些日子也没犯事,违反守孝的规矩。”
  “不是来苛责您。”
  家丁头皮发麻:“是也有小几月没见着您,所以……就,就想您了。”
  他抬起头,对上问荇审视的目光,话都说不利索。
  坏了,柳家之前对问荇态度好似对丧门星,他们这话也太假了。
  问荇耐心听完他磕磕绊绊编的蹩脚借口,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态度比方才和善了些,可言语依旧让自认伶牙俐齿的家丁招架不住:“若是想我回去,其实也不用追这么久,还追到康瑞镇来。”
  高个家丁强忍着害怕和问荇掰扯了会,问荇模样轻松,反倒让他们觉得愈发难熬。
  “所以您是会随我们回去吧?”他卑微地祈求,“要是不走,我们不好交差。”
  “既然是我夫郎家喊我,作为赘婿,我理当要回去。”
  问荇低着头思考了下:“但我在康瑞还有些事,过些时候我自己去柳家,就不随你们同去了。”
  他笑眯眯道:“柳夫人也是想念我,没有什么要紧事,还请宽延我几日。”
  要是其他赘婿敢这么说话,铁定是不合规矩,回去要被跪祠堂打板子一顿伺候。
  但问荇之前莫名其妙闹出来一堆事,而且自打县衙来查柳家后,他们每每想到问荇,心里没来由都是恐慌,谁敢告问荇的小状?
  原本冷热适宜的屋里似乎燥热的可怕,两个下人都出了满身薄汗。
  他们都非常清楚意识到若是他们强逼问荇,别说连人都带不回去,山都未必能走出去。
  “也好,也好。”
  “我们就去同夫人复命了。”
  高个子的家丁麻木行礼,问荇压根没给他们进的说法,只有他们后退的意思。
  “可这事情拖久也不合适。”
  “我知道,那就十日之内。”
  十日,还在柳夫人的容忍范畴。
  他们松了口气,连声答应。
  况且听夫人身边的家丁说,这几天好像又要有不知道哪里姓柳的旁支来闹,问荇过去也是火上浇油,不如晚几天再去。
  柳家看起来还是风光,可也不知道能保他们到几时。
  思及此处,家丁们心里涌起悲哀。
  见他们也不打算再留,问荇拿了些馒头,包起来递给他们。
  “路上吃,你们看起来都没吃过东西。”
  “山路不好走,我就不送了。”
  家丁们不敢不接,拿过馒头,高个的家丁想到镇里人提起问荇时脸上有光的模样,忍不住还是问出口:“公子,您离开几月,怎么突然被传成道士了?”
  他记得问荇虽然邪门,但也不懂道术这类玩意。
  其实他还想问,山下人提起问荇和另个青年住在一起,可竹屋里怎么只有问荇,据说还有个丰神俊朗的公子不知去向。
  可他难以问出口。
  问荇面露苦恼,终于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模样:“不瞒你们,我也是去年遇着的事太多,才在康瑞镇的山里躲清净。”
  “结果恰好撞上康瑞出了事,我来之后事解决了,百姓们就看我住在山里,觉得我会道术救了他们。”
  “敢问问公子,康瑞之前是出了什么事?”
  家丁们来的时候,康瑞已经恢复了平静,百姓们刻意不提那段苦难的时候,他们自然也没刻意打听。
  问荇一提,他们又害怕又好奇。
  问荇定定看着他们,黑亮的眼中带着难以描述的情绪,直看得家丁发毛。
  良久,他皮笑肉不笑道。
  “是邪门事,也不必知道。”
  “邪门事,原来是邪门事……”
  把问荇同邪门事联系到一块,两人刚开始安稳跳动的心脏又无法平静。
  矮个子的下人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
  问荇总是这样,看起来置身事外,却有些无法理解,难以描述的事伴随着他,似因他而起。
  这安逸的小竹屋是待不下去了,罚站接近半时辰的家丁们僵硬和问荇道了别。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要吓晕过去的家丁互相搀扶,同手同脚跌跌撞撞出了门,腿都拧成麻花,还贴心喊了嗓子:“小心路滑!”
  他话音刚落,外边就穿来手忙脚乱维系身体平衡的声音。
  “又吓唬人。”
  安静了许久的卧房有了动静,柳连鹊推门而出。
  被问荇吓过,恐怕两个家丁这几日都要睡不安宁,也自然不会细究问荇话里真假。
  “我还没说什么,他们自己吓自己。”问荇将身边护着的椅子推给他,“既然答应了十日内赶到柳家,我再过六七日就得前往漓县。”
  十日不是他随口一提,是和柳连鹊商议过后的成果。
  长生理应会在三日内醒来,十日给了足够宽裕的时间。
  而且十日也不会因为拖太久引得柳夫人着急,采取更进一步的过激举动。
  柳连鹊熟稔地坐在他身边:“我不随同你去,你要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