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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舅舅,我同你们去吧。”他无助地看向问荇,“你们晚上出去是要去找鬼,我能看见鬼,能帮上你们。”
  “要是你出三长两短,我们不好和你师父交待。”柳连鹊的灵体轻轻摸了下赵小鲤的头,“你能看着躯体安然无恙,已经是帮了忙。”
  “那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连鹊哥。”他紧张得又开始结巴。
  虽然不知道问荇和柳连鹊要去哪,但肯定不是什么安稳地方。
  “别随便给人开门就好。”
  问荇发觉赵小鲤才是最紧张的那个,宽慰他:“放轻松些,我们过两个时辰就回来,不会在阴气最重的时候进山。”
  “连鹊,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危。”问荇严肃地同柳连鹊强调。
  他不想让柳连鹊同去,但若是不让他跟,柳连鹊也不放心他。
  拖一天麻烦一天,两人合计了很久,还是决定今晚就出发。
  有得必有失,现在的柳连鹊还了魂后虽然还有些鬼的能力,却已经不如祟气怨气缠身当邪祟时那么强大。但遇着普通小鬼,他对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我知道。”
  柳连鹊看了眼身后魂都要被吓出来的赵小鲤,示意问荇小声些:“再说他该担心了。”
  “啊?”
  听到问荇喊他,赵小鲤双目无神:“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他既然修道,就该多练胆子。”
  话虽如此,问荇还是克制住自己,没再多说话让赵小鲤饱受折磨。
  一人一魂走在山路上,柳连鹊看向远处冒着黑气的山头:“怨气又重了。”
  问荇把驱鬼的符箓藏好,手里捏住金色的护身符,等到离山不远处,算准时机用力捏碎。
  两人身边立刻出现了半径有三四米长的金色结界,他们移动到哪,结界就跟到哪。
  原本略微受到些怨气干扰的柳连鹊瞬间神清气爽,紊乱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但路过的行人侧目,只能看到问荇孑然一身走在冬夜里。
  “要上山了。”
  问荇一手提着赤红色的灯笼,一手捏着刀,低声道:“跟紧我。”
  他用来做标记的卵石很多都透光,加上问荇方向感好,没费什么力气就寻到了白日走的路。
  有晚上视力比白天还好的柳连鹊同行,他们走起夜路非常畅通。
  “这条路像是经常有人走,所以才没有生长草木。”
  柳连鹊看着问荇脚下虽然凹凸不平,但光秃秃的地面。
  “夫郎说得对,我猜是之前让猎人和篾匠走出来的。”
  问荇举起灯笼:“毕竟是通往泉眼,水对于进山的人非常重要。”
  “那群失踪的猎户会不会也是走了这条路?”
  “这倒应当不是。”
  “我白日来的时候,附近没有人的踪迹,这条路至少半月内无人造访。”
  而且康瑞镇的水不是只脏了一两天,这里泉水污浊猎户们理应是知道的,他们不会刻意往只能喝脏水的道路走,而是会去其他有干净水源的山路。
  他们小声谈话间,问荇已经走到了泉眼边。
  灵体的嗅觉退化得厉害,可光是用眼睛看,柳连鹊都能感觉到泉水中铺天盖地的怨气。
  而比泉水怨气更加深重的,居然是在另一头黑黢黢的树林。
  不过万幸,怨气对他们没什么敌意,而且也没强成气候的,似乎就是浑浑噩噩笼罩在泉水附近。
  两人找好退路,这才放心往前走。
  树林里怨气漫天,隐约还有些鬼怪的低语,迷得柳连鹊的夜视能力都失了灵,眼前景象难以看清。
  “我想去对岸看。”
  鬼使神差下,柳连鹊的气息略有不稳。
  阴森的密林就像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随时随地都会把两人吞噬。
  “连鹊!”
  看他状况不对,又捏碎了一张金色的符箓。
  柳连鹊这才略微恢复清明,可他依旧盯着对面,试图看得更加清楚。
  突然刮起阵阴风来,问荇的灯笼忽明忽灭,险些脱出他的手。
  此地不宜久留。
  他脸色微沉:“先走,我明日过来……”
  “当心!”
  原本盘踞一隅,同他们隔着泉眼相望的黑气突然暴动,柳连鹊瞳孔散大,抬手挡住怨气,自己被震得后退半步。
  与此同时,问荇神色一凛,飞快抽出张除怨符箓来丢在柳连鹊身前。
  原本不可见的怨气显现出实体,哀嚎着扭动,狼狈缩了回去。
  柳连鹊缓缓放下手,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手被震得生疼。
  “是小鬼。”
  小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方才黑气突然暴动攻击他们,让柳连鹊看清了树林后面潜藏的更深恶意。
  ————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有小鬼,有残念,但都对二人满怀戒备,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他们落入了鬼的地盘里。
  “滚出去。”
  方才攻击他们的怨气汇出五官,是个岁数不大的男人。
  他喘着粗气,站在污浊的泉水之中,随着他身上怨气加重,原本混浊的泉水里血丝变得更加明显。
  “离开这里。”
  “走,给我走……”
  他身后的小鬼们尖叫着,哭闹着,眼中流出血红色的泪,手上冒出尖利的爪,张牙舞爪地威胁着问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