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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往后,隐京门就消失在云雾缭绕里,成了亦真亦幻的传说。
  这座高山的山路极其崎岖,而且越往上越难走,仿佛山路就是专门为防范有不诚心的人登顶设置出的障碍。
  问荇走了两刻钟,抬起头来还是没见着人烟,只见云雾缭绕愈发明显。
  但长生提到的那在半山腰的小竹屋已经映入几人眼帘。
  单看外头,竹屋其实还很不错,外部结构完整,并没因为年久失修出现腐朽或者虫蛀。
  前头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小田地,旁边有口清澈的泉眼,不远处还隐约能看到半山腰处的湖泊。
  后头就是茂密的竹林,分明是冬日,连绵小竹林的绿意一望无际。
  “这几月你们就住在这,我同师门打过招呼,他们不会有人打搅你们,遇着事会帮衬……咳咳咳!”
  长生推开嘶哑惨叫的门,被呛得忍不住捂住了嘴。
  问荇走上前去。
  看到里头的陈设,他默不作声拦住也想看究竟的柳连鹊:“别进来,呛人。”
  这灰也太大了,光看着都令他不愿喘气。今天阳光好,透过聊胜于无的窗户,灰尘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硬要说,屋里该有的摆设都有,有隔出来的灶房茅厕,也有间很宽敞的卧房。
  但除了张长桌,其他陈设都破旧得必须要换新,窗棂也碎得七零八落。
  长生说让他们现在镇里对付几天都说得含蓄,若是单靠他和柳连鹊,想要将竹屋布置成能住人的模样,至少要小半月时间。
  柳连鹊虽然体弱,视力比大部分读书人好,透过问荇的手臂,他也勉强看到屋里的布局。
  “……窗户应当刚好能透过晨光。”
  他搜肠刮肚,费劲寻找着这间小竹屋能够被夸赞的点。
  但除去光照很好、外头风景好,里面还算宽敞,的确没什么特殊的优点。
  “你们放心。”
  顶着问荇怀疑的目光,长生勉强露出个尴尬的笑,“这里只是破了点,灵气的确非常充裕。”
  “我不在师门的时候多,但也知道这几年康瑞这莫名了很多怨气,只有灵山是片净土。”
  “竹屋附近有泉眼有田地也有草木,还在灵山之中,是净土中的净土。”
  “康瑞镇有怨气?”
  问荇抓住了他话里的疑点。
  长生神色微微凝重:“对,康瑞原本灵脉稳固,可近十几年来灵脉变弱,怨气略有增加,但还没到威胁百姓的地步。”
  他似是想到什么,仰头看向山顶,随后噤声。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因为怨气没到威胁百姓的地步,所以隐京门的道人们更担心灵脉微弱自己命不久矣,对怨气的事自然避而不谈。
  长生不赞同这种避世到逃避的态度,但他为了长明的事已经疲于奔命,压根来不及插手这么多。
  在隐京门的山脚下,勿言隐京门的不是。
  柳连鹊适时转了话题:“到时候若是去镇里,我们可以多留意此事。”
  “隐京门的事交给我们自己就行,柳少爷,你可千万要少往怨气重的地方去。”长生忧心忡忡看着他。
  “当时在江安就想提醒你,只是我最近身体愈发差,记性也跟着不好。”
  他这副模样,倒像是年轻了太久,骤然就要衰老。
  “你多保重,竹屋我同连鹊一道修缮就好。”
  反正现在竹楼有的毛病鬼宅都有,甚至鬼宅采光还差。而且竹楼比砖瓦好修得多,到时他们两个人合力,尽快能够住进来。
  “你们就算想让我来帮,我也管不及你们,还要出去管长明的事。”
  “但我给你们寻了个能干帮手。”长生神秘地笑了笑,“过两个时辰他就来寻你们,我同他交代好事,再盯个几日就走。”
  “小伙子干活麻利,有他在,七日内让竹楼焕然一新不在话下!”
  柳连鹊同问荇对视了眼,都猜出了长生找的帮手是谁。
  但也都配合地没说。
  毕竟这位能干是能干,可离靠谱还差得远。
  “小舅舅!”
  赵小鲤背着一箩筐锤子棍子,气喘吁吁从山上赶来。
  他长得和问荇有三分像,笑起来无害又讨喜,只是笑容里带着不自信和羞涩,使得他瞧着有些怯懦。
  问荇看向长生:“你寻帮手就是压榨哥儿?”
  他们在隐京门的熟人只有两个,虽然早猜到长生找的是赵小鲤,但见着他这狼狈模样,柳连鹊略微有些不忍。
  他对这个小哥儿印象深刻。
  赵小鲤是个苦命的孩子,在家里就因为能见着鬼被人欺负,不能到了隐京派还替他们劳碌。
  “喝水吗?”他包里有个多出来的水壶,里面是早上灌的水,至少比泉水要温些。
  看到柳连鹊,赵小鲤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瘪了瘪嘴,眼圈红了:“柳少爷,你……”
  他又想到那天他跪在地上,柳少爷宛如天神下凡般救了他。
  断了线的泪珠不受控制地落下。
  “柳少爷现在好着,我都同你说了很多次,十来岁的大哥儿,不要总是哭。”
  长生无奈地劝着他。
  赵小鲤能干又好说话,短短几个月就讨得隐京门上上下下喜欢,也很少有人为难这个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