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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敷衍地尝了口,连馅都没咬,囫囵吞下去:“怎么没半点味道。”
  他脸色阴沉,蛮横道:“我不喜欢醇香楼的菜,尝了这么多家,就你家菜色最次,还带着土腥味。”
  “尝完我们就快些走,不是还剩下家酒楼要去。”
  说菜色次又讲不出次在哪,连阿明听了都只觉得可笑,而不觉得生气。
  可他又有些担忧,看样子柳携鹰在里面算是能说上话的,要是他咬死不肯要醇香楼承办迎春宴,那他们真是倒血霉。
  “二少爷莫急,不剩几道菜了。”柳培聪呵呵笑道,“剩下那家酒楼约的明日,眼下还是专心看醇香楼罢。”
  品尝完芡实糕,伙计端上来的“八仙过海”,更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大碗里头盛着八种颜色的汤团,每种汤团上都有独特的标记,汤清澈见底,隐隐携带着股桃花香气
  这道汤团实在是太惹眼,就连柳携鹰都多看了两眼。
  “这是汤团?”柳培聪好奇道,“芡实糕也就罢了,汤团是如何调出如此多的色彩?”
  问荇同柳家人们一一介绍了汤团馅料,待到柳培聪尝完,开酒楼的柳家人后脚也迫不及待浅尝了口,又喝了口汤,面露惊艳:“实在是妙!”
  “用果浆混着糯米染汤团皮,再往里头包上对应的馅料,配上清甜的汤底。”
  “醇香楼真是让我长了大见识。”
  他是十人中嘴最刁的,但自打坐上椅,对醇香楼的夸赞没停下来过。
  怪了,之前迎春宴,怎么没挑上这么好的酒楼,今日倒是得以见着颗沧海遗珠。
  他站起身来,诚恳地看向问荇。
  “问公子,若是你们掌柜的愿意,我想求个厨子去我那酒楼里教他们做这道’八仙过海’和方才的芡实糕。”
  “自然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来往路费由我出,若是能做成,我愿意以五十两银答谢醇香楼。”
  五十两银!
  门外的伙计们惊讶瞪大眼,寻常菜谱根本不值这价,有五十两银子,都够盘下个小酒馆了。
  柳家真是财大气粗,旁支开的酒楼都家底深厚。
  这位商人的酒楼远在别的县里,和醇香楼难构成竞争,教会他们两道菜拿五十两,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而且这两道菜不过是问荇和厨子们研究几天弄出来的甜汤,压根算不上什么秘方。能做成现在这般搭配得当,靠得是醇香楼上下一心,反复地尝味精进。
  其他人的目光都在菜上,唯有柳携鹰盯着碗里头冒出的热气,又有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给我盛点汤团。”他看向问荇,满脸倨傲。
  “让我尝尝究竟如何,汤盛多些。”
  他的转变让人感到诧异,阿明压低声问边上的小伙计:“他是突然不闹妖了……?”
  小伙计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姿势端正:“我才不信。”
  许掌柜也微微皱眉,柳携鹰突然配合,肯定有些不好的原因在。
  “是。”
  问荇依言盛着汤,柳携鹰却盯着碗并不满意:“再多些。”
  “我今个没胃口,就是想要喝甜汤。”
  许曲江顿时明白了柳携鹰的意图,可想要进去阻止已然来不及。
  直到汤在碗里占了大半,碗盛得满满当当,柳携鹰才满意让问荇停下:“好了,端过来吧。”
  问荇眸色微动。
  就在他手离开碗的一瞬,柳携鹰的肘部微微一扭,精准地磕在了碗上。
  因为碗没人扶着,又被盛得过于满,直直朝着问荇的方向滑去。
  热汤洒落在铺于桌上的绸布上,也朝着问荇的手淋过去。
  寻常人下意识的反应定是飞快碰开碗或者躲开汤。而平时敏捷的问荇好像傻了似得,居然就僵着让汤洒在手腕上,不躲闪也不还手。
  待到汤洒落在他小臂的绑带上,问荇这才如梦初醒,轻声惊道:“小心!”
  他手肘微动,用指尖将碗拨转方向,飞快扣在桌沿,只让自己手腕上淋了热汤,其他地方干干净净。
  “问公子有无大碍?”
  柳培聪看得分明,问荇不光脸上露出痛苦模样,再看他手腕上已经红了一片,在他偏白的肤色上无比晃眼刺目。
  红色一直延伸到他小臂的绑带,提醒在坐的所有人他才刚受过伤,这碗热汤会导致他的伤口雪上加霜。
  问荇闷哼了声,捂住手肘。
  “多谢二叔关心,我无事。”
  他露出笑来,却显得分外勉强:“甜汤很烫,还好没伤着少爷。”
  他不能还手,还手不光会让身上沾满汤水,还会让汤水落到柳携鹰身上,让柳携鹰抓着话柄。
  计划未遂,柳携鹰冷哼了句,振振有词:“谁叫你不留意,还不躲开来。”
  问荇垂眸:“我不能躲。”
  “我身侧有鲁少爷在,贸然躲开万一淋到贵客,那我真是罪该万死。”
  旁边姓鲁的男子噎住了,要问荇躲开,倒还真是会把热汤淋在他身上。
  思及此处,他背后也冒出冷汗来,问荇居然还帮了他一把。
  柳携鹰肯定是故意的。
  柳携鹰对柳夫人一脉的亲戚也太狠了些,居然为了脏问荇,还要把他牵扯进来让他犯险。
  柳培聪赞许地点头:“问公子想得周全,颇有大少爷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