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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了,你该怎么办。”
  问荇听得心口发闷:“找个替死鬼,真的能让你心中的怨恨消散吗?”
  孩子们可以被无面少女善意的谎言蒙骗过去,消散怨气早日投胎,但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那我再等些时候,半年,一年,五年。”
  少女的声音变得无所谓,终于有了点符合年龄的模样:“我晚点投胎没什么,下辈子运气好点这群娃娃给我做哥哥姐姐,我再也不要这么苦,总操心别人了。”
  “我替你找,但如果没有人,我也不能随便抓无辜路人来同你交差。”
  “我知道,我也不想拖其他人做鬼,但我觉得当年肯定有人动手脚。”
  少女冷冷道:“那道士能够跑进慈幼院消失掉,这么多人死了还没查出来,我没读过书,但我不是傻子。”
  “黄纸我会交给你,你现在去西边的第四棵柳树根边就能看到。”
  “虽然我觉得你不像好人,但我等你的好消息。”
  苦难过早地磋磨出了她的一身刺,问荇听着她的话,也不觉得有之前那么刺耳了。
  “最后一个问题,慈幼院应当还有担责的人,还有其他帮工,他们的鬼魂怎么都不见了?”
  “有些活着就跑了,有些……”
  少女诡异地沉默了会:“这群人都不是好人,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问荇意会。
  “剩下这些日子,和他们过得开心些。”
  相处二十多年的姐妹姐弟,也该到了离散的时候。
  “小哥,你倒是有自信能找出人。”
  少女的声音变得飘渺:“但一想到那道士还可能活着,我怕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道士我也会替你们找到,只是要些时间。”
  “最好是。”
  少女轻哼了声,消散在风里。
  问荇片刻未停来到西边,数到第四棵柳树,顺着树干迅速往下摸索。
  果然有一处盘根是松动的,下面的土壤中空,有张灰扑扑的纸放在里面。
  少女似乎是用了什么法子,或是纸的材质本就特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纸面居然没有丝毫腐朽的痕迹,只是略微发脏。
  “……”
  摩挲着黄纸表面,问荇想到自家后院墙根挖出来,匣子里的符咒。
  触感极其相似,不同之处是家里的符咒上有着诡异的鲜红色纹路,看起来更加诡谲。
  他将黄纸小心收好,他看不懂,但长生应该看得懂。
  眼下江安镇慈幼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长生居然还坐得住,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修道的定力就是好……
  “咕咕咕!”
  一阵鸽子的叫声在问荇身后响起,长尾巴的鸽子蹦哒着凑上前来想要叼走符咒,被问荇闪身轻巧躲避。
  “咕————”
  鸽子一头撞在柳树上,眼冒金星栽倒在地。
  好吧,定力也不算很好。
  这不就来了。
  “问荇!”
  长生依靠在东边第一棵柳树边,摆了个粗看很风流,细看很做作的模样:“许久未见,你瞧着气色不错。”
  “道长,偷看别人说话不是君子所为。”
  问荇把黄纸拿在手上,却没要交出去的意思。
  现身的时机不可能如此凑巧,他和小鬼们交谈的时候长生刚才就该在了,甚至可能更早就在,不过是用了道术把自己给伪装住。
  “你大晚上在这偷摸挖柳树,也不算君子作风。”
  长生反唇相讥,见问荇压根不买账,收敛起戏谑:“好了,把黄纸给我。”
  “道长突然和我伸手要,总得给点理由。”
  “符箓可能是我师兄的东西邪门得紧,拿了喝凉水塞牙走路撞鬼,桃花运财运全没,而且我刚才其实能赶在你前面抢,是我和你客气了下。”
  “问荇,现在能给我了吗?”
  “我本来就走路撞鬼,也用不着桃花运。”
  问荇不为所动,反倒将黄纸攥得更牢:“而且黄纸不是我白拿的,因为我帮她查事情她才愿意交给我。”
  “你要怎样才愿给我。”
  长生无可奈何,问荇这德行,路过的鸽子都得拔两根毛给他当过路费。
  “简单,这群鬼孩子是要我查慈幼院的事,你帮一起我查慈幼院的事,我也好有理由把黄纸给你。”
  既然白来了便宜好用劳力,问荇自然不能就这么把长生放走,况且他还有好多事要问长生。
  长生想了想,问荇说得有道理,可他有些纳闷:“其实我也是来查慈幼院的事,我们目的是一致的,可被你这么一说,总好像我亏了似得。”
  “修道人别在意得失。”问荇假笑。
  “道长也听到那些鬼童多可怜了,你之前能放过进宝算是积累功德,现在渡他们几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们没这教规。”
  长生嘀咕着,不情不愿答应了下来:“好吧,但事先说好,我不会再替你做恶人了。”
  他的确需要那张黄纸,说不定黄纸上还有师兄残存下的咒法让他顺藤摸瓜。
  问荇帮小鬼们搞恶人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他自己不会帮问荇下手,像给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家伙打白工似得。
  “我和你一起查,现在可以给我看符箓了吗?”他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