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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想吃甜的。”进宝闷闷不乐,扭头去找郑旺了。
  他最喜欢吃煮得嫩嫩的,放了糖的,就连蛋黄都甜丝丝的荷包蛋。
  可那群大头兵肯定要吃咸的,他想吃甜的煮荷包蛋嘛。
  “夫郎吃什么?”
  送走聒噪的进宝和郑旺,问荇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待在边上的柳连鹊。
  “我?我跟着他们吃就是。”
  柳连鹊看问荇去趟镇里,胳膊腿都安然无恙就放下了心,对于口腹之欲不甚在意。
  “我让他们吃一个样是图省事,你和他们怎么能吃一样的?”问荇笑了,“我要真想图这点方便,肯定让你同他们去商量。”
  “那待他们到门跟前,我和他们商量。”
  柳连鹊态度温温吞吞:“你刚从镇里回来也劳累,能省事就好。”
  “你不许和他们掰扯,既然是开小灶了,我要给你另开。”问荇不乐意了,试图凑到柳连鹊跟前去。
  “你不说,我可要给你乱做了。”
  “问荇……”
  柳连鹊语塞,问荇偶尔耍起性子倒真符合他那十八九岁的年纪,自己是真应付不来。
  虽然早就没了心跳,但他感觉到胸口似乎比往常重许多。
  “糖荷包蛋就好。”
  他略微思考了下,含糊应道。
  问荇眯起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许蒙我。”
  “你听进宝爱吃糖荷包蛋,想让他吃到,但如果他们五个商量,其他年纪大的肯定想吃别的菜。”
  他和生时的柳连鹊短暂相处过,柳少爷卧病在床天天吃蛋羹,他压根就不爱吃糖荷包蛋。
  被拆穿了。
  柳连鹊摸了摸自己袖子,回了问荇个斯文中带着尴尬的笑。
  “我说了给你做,到时候就当着你的面烧,你吃不到也别想让给其他鬼吃!”
  问荇气笑了,柳连鹊喜欢大公无私,也不该是这种时候大公无私。
  给进宝专门做糖荷包蛋,进宝倒是想得美。
  “吃蛋羹吗?”
  问荇见柳连鹊低着头不作声,轻轻开口。
  柳连鹊孱弱的身体使得重油重辣都被隔绝在他的食谱外,在些清淡的吃食里,生前的柳连鹊应当是偏爱蛋羹的。
  柳连鹊愣住了,随后点点头。
  “你记得?”
  那时候他都病得迷迷糊糊,自己都记不清事了。
  “当然记得,柳少爷三天能吃四顿蛋羹,还喜欢往蛋羹里放银鱼。”
  问荇故作遗憾叹了口气:“可惜我穷得叮当响,柳少爷跟着我受苦,银鱼是买不起只能做普通的蛋羹了。”
  柳连鹊有些触动:“别胡诌,我没跟你受苦。”
  这段日子他过得分明已经很自在了,不用去管糟心的幼弟、柳家那些破事,问荇虽然偶尔语出惊人、干出些离奇的事,但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那我就做蛋羹了。”问荇见柳连鹊没异议,略微放下心。
  看来对于死亡的事实和生前的往事,柳连鹊确实已经试图在看淡了。
  月亮悄悄挂在树梢,进宝和郑旺他们许是还在田里激烈地争论谁也不让谁,家里又回归到安静中。
  “问荇,我之前同你说过,我有些事总想不开。”柳连鹊有些别扭地出声,“我也是同你讲下,没有其他意思。”
  问荇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
  柳连鹊心里发闷,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可能就是想说,憋得慌而已。
  奇怪了,他平时很擅长忍着事,最近倒是越忍越难受了。
  “我本来以为我能想开,可我现在才发现我似乎想不开。”
  “你一个劲想想开是为了什么?”问荇坐在槐树下,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柳连鹊坐下放松些将。
  “为了求到结果吗?”
  “……也不算,因为不会有好结果。”柳连鹊压低声音。
  问荇微不可闻皱起眉。
  “想开或是想不开,都没有好结果。”柳连鹊微微闭上眼睛,“我知道同你说得话听起来莫名其妙,就连我自己也理不清心绪,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这种无论如何都求不得圆满的无力感,实在是让人难受。
  “嗯……听起来是很糟糕的事。”问荇托着腮,“那就别想了,反正怎么弄都没好下场,不如让自己轻松些。”
  “坐会吧,我这或许全是馊主意,柳少爷不需要我的建议很正常,但你这话条理清晰,可算不上胡言乱语。”问荇开着玩笑。
  “不过柳少爷瞧着心情不太好,我至少能陪柳少爷多待会。”
  柳连鹊总是太勉强自己了,过往的经历让他遇着事非要找到来龙去脉,然后寻到办法去解决。
  “……你别喊少爷了。”
  柳连鹊的脸越来越红,他想起有次去访友,某家大户人家的新嫁过去的夫郎就喜欢粘着那家少爷喊,小哥儿眼中冒着星星,仿佛只能装得下自家相公一个人。
  只是人家喊得是九分尊敬十分仰慕,从问荇嘴里喊出来,倒像是戏谑和调情。
  “好好好,不喊就不喊。”
  问荇见好就收,悄悄又离柳连鹊凑得近了些。
  风里送来了桂花的香气。
  村里稀稀拉拉种着桂花树,每到这个季节开花飘香,这几日会有不少少女和妇人端着簸箕接桂花带回家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