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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小哥,是有什么事吗?”
  眼尖的厨子擦了擦手,看问荇站在门口,以为掌柜的有什么指示。
  “没事,我就来看看,今天这新菜做得多吗?”
  “当然多了,比过节那会还多。”提起这个,厨子眉飞色舞,“我们今天做的菜,那大半都是用了新调料的桃花鱼和葱烧鸡,咱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们人虽然没去前面,但据那些跑堂说啊,客人们也都很满意。”
  “那就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问荇本来可以多走几步,直接下去查看情况,但他依旧回到二楼偏僻的客房,看起来是托着腮假寐,实则睡意全无。
  醇香楼生意这么好,恐怕死对头要坐不住了。
  按照许掌柜说的,之前几次万山楼抄他们菜品,都是上午出来下午抄,下午出来晚上抄,基本上不会过夜。
  如果李足没耐心等到晚上“交货”,问荇可以待得尽量偏僻,贴心给他们提供个好派细作进来谈生意的环境。
  果不其然,过去才一个多时辰,就听到敲门声:“问小哥,我来送饭了……”
  是麻子。
  “放门口吧。”问荇眼角余光瞄向门的缝隙,久久没听到对方应声。
  他了然笑了:“算了,放进来吧。”
  “好。”
  隔着门的声音变得清晰,来者正是本来该在擦桌椅的麻子。
  李足比他想得还要急,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通知到麻子,这就让麻子来递消息了。
  李足那真是没什么好用的底牌了,来来回回全是麻子干活。
  忙中果真容易出错,要不是问荇配合他演出,麻子鬼鬼祟祟举动肯定要被许曲江发现。
  麻子放下饭,却也没挪位置,依旧不敢看问荇。
  凭借他的直觉和所见所闻,他总觉得这任务不太行,可凭他的头脑,也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极度的心虚和恐慌让麻子现在无法组织好言语,也无法正常客套,只能干巴巴直切主题:“未正的时候,老地方带上茅草,你能去吗?”
  不客套倒是省了问荇的事,他淡淡道:“这也太急了,我得晚少说一刻钟。”
  问荇换算了下,现在已经是未时,离未正只剩下不到一时,李足居然能心急成这样,楼下生意估摸着比他想得还好。
  如果他直接扛着茅草出去倒是时间绰绰有余,但要让他以“假装许掌柜不知道”为前提,偷偷摸摸带着茅草离开醇香楼,这点时间实在是太急了。
  “可以的。”
  这还在李足提过的接受范围内,麻子得到肯定答复,也没放松下来,而是紧张地瞟了眼门缝,害怕有人过来当场戳穿两人密谋。
  他欲盖弥彰把门紧了紧,又几乎苍白地嘀咕:“那,那我先走了……”
  问荇不语,将门敞亮拉开,看着他匆匆离去,甚至贴心提醒麻子:“别被绊了。”
  麻子抖了抖腿,走得反而更快。
  经过这茬,问荇也没太多胃口,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填了两口汤,缓缓起身磨蹭朝着库房走。
  “问小哥,你要茅草干嘛?”
  管库房伙计不解,这茅草刚放在库房没几日,怎么今天又要拿走。
  茅草自打放进去就不安生,昨天那新来的麻子就鬼鬼祟祟在这门口晃悠,还是他劝出去的,要不是来的是问荇,他都以为又是谁要手脚不干净。
  “没关系。”
  许掌柜“恰好”路过,劝住管库房的伙计:“让他拿吧。”
  问荇拆出小半捆来,假模假样道:“多谢许掌柜了,等我用好就还回来。”
  随后他搬了卷没用过的草席,将茅草卷进去,再用草绳扎紧草席,避开人声鼎沸的前厅,从后门偷偷摸出去。
  问小哥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看库房的小伙计很纳闷,但见许掌柜也不说话,他也不敢去多问。
  许掌柜这么做,肯定有深意!
  问荇故意拖慢时间,赶到时已经晚了两刻钟。这次,他终于见着了李足本尊。
  这是个不算高大的中年人,偏长的山羊胡子罩住部分面部表情,微微驼背,看着就一副精明相。
  他手里正不自觉捏着什么,暴露出李足并不轻松的事实。
  可也许是离了自家主场,也许是让醇香楼把客人都吸走了,李足举手投足少了几分运筹帷幄,多了几分焦虑,指尖不自觉弯曲又放松。
  他在幕后操纵惯了,却因为茅草过于重要,时间过于紧迫,不得不走上台前。
  “李掌柜。”
  和他相比,跑前跑后习惯了的问荇显得更为冷静。
  “你怎么把茅草卖给他们了!”李足看他这副安然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恨恨压低声音。
  “我们不是都说好价了吗?”
  “我只卖了他半捆,在我们说好前许曲江已经订好上菜的日子了,不卖我会暴露啊。”问荇眼珠子转了转。
  “而且他给了我定金,你又没给,我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这副彻头彻尾的小人无赖样让李足有气没处撒,许曲江看仓库太紧,让麻子偷不可行。还得是问荇能把茅草带出来,逼得他现在只能仰仗问荇。
  “让我看看货怎样?”李足还是服软了,尽量把语气放低。
  “没问题。”问荇揭开凉席一角,露出来绿油油的茅草叶,可还没等李足凑上来看个仔细,他又飞速盖上了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