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苦命人
方小红愣住了，满脑子就剩下一句话，逢年过节会发红包，还会发粮油，这可是能省下不少钱的啊。
可为什么这么好的店面，外面的人会这么说？
方小红舔了舔唇，见进了院子里面，看了看周围打扫干净，非常的整洁，而且在水龙头那边还有一个棚子，看里面还有两个人，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有点问题，手脚不是很便利，另外的老人瞧着年龄也挺大了。
方小红有点明白了，可又有点不明白，“那扣钱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姑娘，你别生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方小红讪笑着解释，“我也是第一次来，就是想问问清楚而已。”
“那也不能说没有，我们这些人确定要在棠记工作都会签下一份合同的，如果做得不好，的确是会扣钱，而且也不能违反了合同里面的预定，如果违反了，那可是要赔钱的。”
方小红闻言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地看着田招娣问道，“那你呢？有没有被扣钱？”
“不会啊，”田招娣领着人到水龙头这一边来，然后让郑新月让出一个空位置来，转头跟方小红说，“婶儿，你先洗一把脸。”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田招娣还想让方小红再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再来的，可现在人都到这儿来了，那田招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等会儿再让毛若兰看看吧。
“诶，好。”方小红此时此刻也有些尴尬的，家里没钱交水费，停水了，她跟邻居家借了几天的水就不给借了。
而且现在停水停电的，方小红也接连找了几天的工作，他们知道她刚死了丈夫，而且又因为自家男人犯过事儿都不愿意让她去帮忙。
万不得已，方小红也不想来棠记问问的，她担心害怕拿不到工钱还要赔钱。
洗过一把脸后，方小红面上的脏东西都洗掉了，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蛋，着实是让田招娣意外的。
“婶儿，你可真的长得好看啊。”田招娣是真心夸赞的。
方小红不好意思起来，“也还好。”
“当时要不是这一身酸臭味，还有几天不洗脸，我说不定就要改嫁到别人去了。”方小红也不是真的不想洗脸洗澡的，只是她担心自家男人前头欠下来的债务，那些鳏夫会让自己改嫁还债，“我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婆婆的年龄也大了，我也不想丢下她们不管。”
方小红重重地叹气，“我男人以前挺好的，但就是存不住钱，有点小钱就拿着去跟他的兄弟喝酒吃菜，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也不管。”
田招娣还没结婚，不懂这些，可她父亲不是这样的，至少也会顾着家里，不会让孩子少了一顿吃的。
方小红好像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忍不住就把心里的苦水都给倒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了，我那死去的男人开始喝酒，而且越喝越多，在家喝酒不尽兴，要出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喝。”
“以前还只是一个月去那么一两回，到后来，每天都要出去，完全是不管我们。”方小红也不敢骂，好声好气跟他说，还被骂又被打。
次数多了，方小红就心死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还有一份工作，勉勉强强还是可以养活两个女儿的，至于婆婆，一把年龄了也在家里帮忙做点手工零活，不说能赚多少，好歹一个月也能给点水电费，方小红也不强求什么。
方小红还想着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没有想到那天男人值班，跟人红了脸，把人给打进了医院，赔了不少钱，男人也进去反思了几天，出来工作就没了。
而方小红原本的工作也没了。
一下子，整个家陷入了失业当中，方小红也顾不得其他，整天出去找工作，可听到她男人犯过事儿，又是一个不好相处的，都怕惹麻烦，也都不愿意找她工作。
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星期，家里的存款本来就没多少，断水断电了。
可那男人依然是不服气，有空没空就去工厂骂，没人理就去喝酒，经常大半宿不回来。
方小红也没想那么多，可谁知道，就这么一晚上，人没了。
一时之间，方小红的脑子也空了，不知道这算什么事儿，再后来，男人的债主上门了，方小红才知道男人这几天买酒的钱全部都是借来的。
虽然不多，那也是一笔钱啊。
方小红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没工作，怎么还钱啊。
而男人那些朋友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就给她一个月的时间，不还钱就砸他们的东西。
方小红怕了，只想找一份工作，赶紧把钱还了，等以后存够钱了，再搬走，绝对不能再留在那儿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方小红只想着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谢奶奶听着也是一阵唏嘘，“你能做什么啊？”
“现在我们这儿就是缺学徒，能在厨房好好做事的人，你能行吗？”如果郑新月没来的话，这倒是可以多一个洗碗的，可现在洗碗的人数够了，不缺人了。
谢奶奶看了看方小红，是个苦命的人，心里也同情，但是一码归一码，棠记可不是什么收容所，还是要能干活的人。
方小红知道是收学徒，连忙保证，“我什么活儿都肯做的，我也不怕吃苦，也不怕挨骂。”
“本来是想去做倒夜香的活儿，但那儿不要女人，我也没办法。”方小红垂眸，要是在这里找不到工作，她都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了。
“先去找兰姨问问吧。”郑新月看到有陌生人来，第一时间就是躲在谢奶奶的身后，可刚刚听了她的经历后，胆怯地探头出来，眼里也多了几分同情，“兰姨很好人的，你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好好干活，肯定也可以留下来的。”
田招娣诶了一声，“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找棠叔兰姨。”
现在时间还很早，大家伙儿刚吃过早餐，厨房也刚刚开始运作起来，毛若兰现在手头上还没什么活儿，都是卢成周的活儿，她也算是轻松，见田招娣来找，往身上的围裙擦擦手就出来了。
第865章 老朋友
“招娣，你说是谁来监工？”毛若兰还在低着头擦手没有注意到方小红走过来了，但空气中已经有一点点的气息，毛若兰皱眉抬头看过去，一眼对上了方小红的眼睛。
霎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方小红是听说过棠记的，东家是姓棠的，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和毛若兰有关，顿时有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而毛若兰也好多年没有见过方小红的，很是意外，可等她回过神后，再去看方小红，毛若兰却是皱起了眉心。
“好久不见啊。”毛若兰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才是适合的。
田招娣在后面听到这么一句也愣住了，诶了一声后，“兰姨，她就是来询问的婶儿，你们是认识的？”
“嗯，”毛若兰点头，“以前是同一个村的。”
但方小红的运气好，早早嫁给了下乡的知青，等知青可以回城后，一家子就搬出去了。
毛若兰也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此时此刻，方小红只觉得丢脸，多年多风光从乡下搬出来，现在就有多落魄，“是啊，好多年没见了。”
方小红下意识地避开了毛若兰的打量，“你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是棠记的东家。”
毛若兰的男人姓棠，是隔壁村的老实男人。当年毛若兰要嫁给棠为民的时候，方小红还替她觉得不值，当时棠家的情况不好，而且棠为民跟他的弟弟棠为国相比，模样是真的差了那么一点，就是为人憨厚老实。
可毛若兰说不求大富大贵，就是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嫁给棠为民，一来是因为他对自己好，二来是离家不远，想回来就回来，这第三自然就是对棠为民也有好感。
现在看来，毛若兰的选择是对的，男人还是要找可靠的。不然，就像她一样，找了一个有文化的知青又如何？前几年的高考没考上，回来就泄气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厂里的工作但又不珍惜，爱上了喝酒，还把命给丢了。
“哪有啊，”毛若兰客客气气地拉着方小红到隔壁的休息室里面，回头再去看田招娣的时候，让她去忙活，接着再看回方小红身上，“我们也好久没有聊过了。”
“嗯，”方小红还是很想离开的，但是被毛若兰拉着进去，也就只好跟着进去坐下，再去看休息室的环境，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了羡慕来，“当年你选择棠为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哪有啊。”毛若兰没坐下来，而是找了茶杯倒茶水，“这是店内的毛冬青，你试一试。”
“刚入口是苦的，回头很甘甜。”这会儿，毛若兰也坐下来了，这会儿又看着方小红的这一身打扮，还是没忍住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方小红重重地叹气，“事情得从几年前说起才行……”
与此同时，在屋外的田招娣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两眼，没能听清楚她们说的是什么，“真没想到是认识的人啊。”
田招娣嘟囔着转身出去继续忙活，经过水龙头的时候，谢奶奶好奇探头出来问，“跟阿兰是认识的？”
“嗯，是同一个村的，以前的关系应该很好的吧。”田招娣猜测着，“现在兰姨跟她聊着，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谢奶奶探头出去看着休息室，“那人的遭遇挺可怜的，但是我们棠记现在又不缺洗碗端菜的，就差学徒了。”
在谢奶奶的认识里面，在厨房干活的都是男人，少有女人，而且现在有毛若兰在，也就足够了。
再多一个女人也没必要。
另外，男人的体力好，能搬搬抬抬；女人的力气轻，做不来什么重活，请回来也就做些洗菜的轻活，感觉这钱请人有点浪费了。
田招娣不懂，“能多个人帮忙的话，清和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许清和在厨房做什么，田招娣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忙了，都没人搭把手。
尤其是到了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卢成周和毛若兰两人根本就不能离开灶台，这洗菜切菜的活儿全部都在许清和身上了。
田招娣看着也真心觉得累，可偏偏许清和从来不抱怨，也不催促找人帮忙，就这么硬扛下来了。
谢奶奶闻言也沉默了一会儿，“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是吧，这钱总感觉花的不值得。
谢奶奶没再说什么了，田招娣也就出去帮忙。
在她走了之后，郑新月好奇地看了一下，斟酌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问谢奶奶，“奶奶，你为什么觉得不让那个人来工作啊？”
之前郑新月过来见工，谢奶奶可是很欢迎，也很热心的啊。
郑新月想不明白。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活儿还是可以自己做的，就别请人。”谢奶奶侧头看了看休息室的门口，“而且，我这心总感觉不舒服。”
“诶，”谢奶奶叹了叹气，“人老了，就什么都想太多。”
“算了，这都是阿兰他们的事儿，我们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的。”谢奶奶弯腰回去继续洗干净碗筷。
郑新月也没有什么想问的。
另一边，许清和也听到了一点点的谈论，可刚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身后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许清和又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忙活，什么都不敢想了。
卢成周看了一眼厨房门口，看到毛若兰和另外一个女人进隔壁的房间，眉心也忍不住皱起来。
要找学徒，卢成周还是觉得男人干活方便，女人说不得重话，有点儿麻烦。
这么一想，卢成周的眉心皱得越紧了。
——
不知道为何，在教室的棠溪忽然感觉到心口空落落，同时眼皮也跳了好几下，感觉像是有什么事儿发生。
就这么一会儿，谢明兰就发现了棠溪的不对劲，伸手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溪溪，你怎么了？”
“是不舒服？”
“没，”棠溪倏地回过神来，“刚才左眼皮一直在跳。”
谢明兰诶了一声，“应该不是什么事儿吧？”
虽然听说过左跳财右跳灾，可现在不兴这个，都是要相信科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