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因为路楠几次请人吃饭点的都是源川的酒，所以和她交好的人都默认她和前东家的关系很不错。
让人觉得这位年轻的女老板在为人处世方面很是成功。
说回今日晚宴。
因为路楠是客，曹总那边劝酒的力度没有那么大——要不然就不是联络感情，是仗势欺人啊！
再加上路楠入口即没的金手指作弊，十点来钟酒局散了的时候，她也不过是脸颊微微发红而已。
倒是让曹总以及曹总带着的人对路楠刮目相看：她是真能喝啊！难道白酒行业出来的人都这么能喝的吗？只可惜对方公司来的三人都是女的，倒是不方便去下半场活动了，唉……
双方在酒店门口寒暄、告别。
经过一番谦让，林燕开着车载着路楠，先走一步。
留在原地的曹总感慨一句：“后生可畏啊。”
“是啊，路总的酒量真好啊。”万家集团采购部的尤总监感慨：喝了那么多，眼神清明、脑子清爽。
曹总回头看了下属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尤总监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想岔了。曹总，您说关于我们的提议，路总刚才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
“路总，您答应考虑万家集团的提议？”车子汇入车流之中，开车的林燕忍不住问。
坐在副驾驶的陈璐也好奇地回头。
那可是区域指定渠道独家经销合同！
如果签了那个，京市和冀省之内除了万家集团旗下便利店之外，沁然饮料不能再和其他便利店品牌签供货协议，未来就算再绕一道弯子，招来的经销商们想要给罗某森等三大便利店供货也不行了！
还有最直接的影响！
林燕刚才在酒桌上的时候没法找到私下的时间小声提醒路总，只能一个劲儿给她发信息。
但是路总看过之后只是一笑了之，所以林燕拿捏不准路总是不是另有安排。碍于有陈璐在场，她有直接说物流仓的事儿：“还有，下午荣宝酒业的莫总才说想要给本土便利店供货……”您这要是真答应了万家集团，莫总那边恐怕会不太高兴吧？
莫总的经销合同金额确实是京市三家供应商之中最小的，只有五百万。
可是莫总还在和令扬谈判、在分合作资产呢。
林燕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状态了！
其实路楠心里头是觉得蛮欣慰的。
因为林燕成长了，看待问题的广度和深度有所增强了。
她靠在后排笑了笑：“没事，我还在考虑中。万家集团想要便利店渠道的独家经销商，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防备三大外资便利店，曹总和莫总原先就有交情，所以莫总下午提的要求不是什么问题，我找个时间把他们约出来一起喝个茶就行了。至于说这个独家也不是不可以签，得看万家集团能拿出多少诚意。”
路楠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当然，曹光磊亦是如此。
只是这两件事情在某些时候并不冲突。
曹光磊深深防备三大外资便利店品牌，固然是担心‘狼来了’之后，他们万家便利店的业绩受到冲击，但是从另一个高大上的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民族企业对外资企业的防备呢？
沁然算是饮料界的黑马。
饮料是便利店销量最高的产品之一。
曹光磊想要把沁然和万家捆绑在一起，当做一张好牌使用，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有竞争也不是什么坏事。
商业竞争，大家各显神通嘛。
只是路楠知道，华北地区万家便利店一家独大的格局迟早要被打破。
“但是本土便利店想要和外资巨头掰手腕，还是得有内涵竞争力。”路楠笑着摇了摇头，“只靠我们沁然的饮料，根本不顶用。说到底，我们是供货商，哪家经销商实力强、出货多、守规矩，我们就选择哪一家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陈璐似乎有些明白了：“万家集团其实本质上是想和我们再谈一谈出厂价！”
第586章
路楠挑眉：“对。”
万家集团先从不可能‘独家经销’谈起， 再以增加合同金额为诱饵，其最终目的是压价。
这也间接表明，沁然的饮料在万家集团接下来的销售预测中表现优秀。
陈璐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曹总增加的合同金额相当巨大……”
那么我们沁然在华北大区范围内， 就真的不再签其他便利店渠道了吗？
路楠笑着反问：“你知道， 糖酒会我们一共签了多少钱的合同么？”
这是公司取得的成绩，身为代经理陈璐自然知道的：“有1.3亿。”
“按照去年已经签约经销商的出货速度， 你觉得这些新经销商签的金额够他们卖一整年吗？”路楠再问。
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够的。
并非陈璐盲目乐观。
她负责京市及周边市场，对本公司产品销售速度感知最敏锐了，如果再乐观一点，三月份糖酒会签的经销合同， 大概率都不够卖到秋天！
只要经销商在全国范围内多点连成面地铺开，将沁然这个品牌推到消费者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 沁然的经销商和经销合同金额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届时别说1.3亿， 就是13亿也有可能。
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路楠又说：“倘若万家集团愿意重新签的合同金额保底一个亿，我们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渠道独家经销权——以一年为期，过期作废。”
坐在前头的林燕和陈璐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亿！路总可真敢说啊。
路楠从观后镜看到林燕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梦想， 还是要有的嘛。”
毕竟沁然已经今非昔比了。
沁然的饮料在万家集团便利店的销售额突飞猛进， 外资便利店三巨头如果嗅觉灵敏，自然不会放过一款有火爆于市苗头的饮料。
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吗？
有利可图， 故而人人向往。
“我还没答应曹总呢， 只是说考虑一下。”路楠叮嘱陈璐和林燕，“接下来几天我另有要事，曹总这边三四天之内应该不会催促我回复， 超过了这个时间曹总再找我， 你们帮我搪塞一下。一切等我忙完再说。”
虽不是故意摆架子、吊胃口， 但是这样的态度正好逼一逼万家集团，说不定对方急于求成，真能接受路楠苛刻的条件呢？
……
次日中午，源川集团的人到了，除了陈骁之外，另有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另外他们还带着集团的会计和法务。
路楠这边亦劳烦余安市的金律师再跑一趟京市。
路楠作为中间人，有她转圜，源川和荣宝的谈判十分顺利。
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欠荣宝和令扬酒之间完全分割好资产。
万幸的是，令扬虽然舍不得物流仓，但是还是更缺钱。
之前令扬想过八个物流仓，他们和荣宝酒业双方各半。
就算这样，他们拿到手的那四个也是要抵押或者出售变现的。
现如今荣宝酒业有全部收入囊中的雄心壮志，令扬杨董打听了一下，听说莫子豪抵押了京市好几处门店，还听说莫子豪现在开始把重心放在饮料行业上，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杨董能打听到的事儿有限，陈骁他们来京市又是低调行事，就连蓉城那边银行都没有大额资金进出。
莫子豪抵押部分门店是确有其事，那是因为八个物流仓毛估估五十个亿的现金数额太大了，即便是源川集团也没法一下子拿出来。
令扬那边要钱的心十分急迫，莫子豪以此压价，又磨下来五千万。
这五千万可不就是他和源川交易时的差价？！
如此一权衡，短时间抵押贷款才几个利息？划算得很！
杨董那边斟酌再三，决定落袋为安。
便十分爽快地签了协议：他们要钱！越快越好！
其中谈判过程之繁琐此不赘述，一周之后，陈骁和莫子豪郑重握手、顺利交割。
莫子豪拿到源川打过来的头笔款项，再凑上他自己的老底子，给令扬付了二十亿，剩下的钱款会在三个月内付清。
到一切合同盖章签字、所有手续都尘埃落定，源川那边才在蓉城的银行有大笔资金进出。
也是这时候，令扬的杨董才知道莫子豪买下了八大物流仓转手卖给源川集团了！
杨董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那滋味怎么形容呢？
物流仓于令扬来说确实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是再鸡肋的东西，如果转头被你的冤家老对头偷偷买走了，你的心里是不是要一个咯噔？恐怕会担心自己是卖亏了吧？
但不论怎么说，事已至此，无法反悔，除非杨董愿意付出违约成本。
令扬缺钱，绝无可能赌一口气出这个钱的。
杨董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盼：老天保佑，这八个物流仓谁买谁亏本！最好是砸在源川的手里，让源川的沈建邦和他儿子尝尝我这两年捉襟见肘的苦头！哼！
上述是杨董的反应，只是说不出滋味而已。
莫子豪却人如其名地哀嚎着以手掌拍自己的额头：“路楠啊路楠，你瞒得我好苦啊！”
路楠无奈：“莫总这话暂且打住。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了？”
实在是太苦情戏、太抓马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莫子豪依旧摇头：“我要早知道你如此看好物流仓，说什么我也不会全部脱手的。留百分之一二十的股份在手里，就当是长期投资项目了呀！”
“莫总，您想得再好，可是这事成不成不是我说了算的。”路楠看了源川一行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才是。”
莫子豪哎了一声：“你知道杨董和我说什么了吗？”
说着，拿眼神不住地瞄陈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