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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恐怖 > 夜阳鸟 > 夜阳鸟 第239节
  狐狼的棋局
  廖强那天视频里招认的事, 最终还是传到了专案小组,即便他本人在自首中只字未提,专案小组却在两天后收到一段剪辑过的视频。
  视频减去了提问者, 也就是辛念和周淮的声音, 只单独保留廖强一人的坦白。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身上到处是伤,很明显是在经受暴力威胁, 这段视频很难作为证据, 却可以作为调查案件的线索依据。
  视频是靳疏叫人送去的, 还附上一句话,说是与专案小组合作的小礼物。
  江进和小组成员一同研究, 开始部署下一步行动。
  廖强在视频里提到的人都要追查, 除了和他一起抛尸的同伙,还有秦简舟,以及秦简舟背后的靳寻。
  不过现在还不是逮捕秦简舟的时候, 除非查到切实证据, 证明秦简舟确实下令抛尸。
  很快, 廖强被秘密送往专案小组接受讯问。
  这一次他连玩心眼的机会都没有, 几个问题问下来,再将利害关系和判刑力度分析了几句,他当场就腿软脚软,追问如果全都招出来还能不能算自首, 有没有机会减刑。
  他对其他的事不抱期望,只希望换个死缓或者无期。
  随后廖强就指出一些自己参与过的犯罪行动, 包括借贷公司的账本, 圈钱的名目, 和哪些老板有勾结, 等等。
  然而廖强坦白的部分已经超出专案小组的职权范围,只能交给林新本地公安。
  江进向上面汇报工作,除了表扬之外还有几句规劝,让他不要铺展太大,不好收场,他的职责就是去查湖底沉尸案。
  江进担下压力,又和程爽讨论了形势,继续深挖案情。
  程爽说:“看来是有人不希望咱们揪出萝卜带出泥啊。”
  这一点可以理解,如果靳寻保不住了,那就查到掌握靳寻的犯罪证据为止,如果靳寻要自保,那就推出秦简舟。和靳寻有关的那些参与违法犯罪的“保护伞”,抓出一些小鱼小虾即可。
  江进自知职权有限,也不会幻想着凭一个小组就将林新清洗干净,接道:“廖强招供了这么多事,对咱们这个案子帮助最大的,就是张大丰、周长生的死,还有一同打捞上来的书包。”
  先前经过技术人员对已经褪色的书包进行分析,只大概倒推回它的生产时间,以及可能和哪副骸骨有关。如今有了廖强的证词,已经完全肯定书包属于张大丰或者周长生。
  经过调查,在两人遇害的半年前电视里曾热播过一部偶像剧,女主角就用的这款包。当时该品牌一度脱销。
  秦简舟不像是沉迷偶像剧的人,周长生的儿子周淮也不太可能用女包,唯一的解释就是张大丰当时的情人安闲。戚晚是安闲的女儿,十几岁正式喜欢看偶像剧的年纪,条件基本吻合。
  但正如黎湘和辛念讨论的那样,一个书包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能只是戚晚落在张大丰办公室里的,秦简舟让人搬运尸体时,顺手拿了装钱用。总是包不是他的,钱又被廖强分光了,没有一条证据能指向他。
  这个书包看似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江进却提出一个问题:“这个包当时售价三百多块,流行过一阵子,色彩鲜艳,质量也算不错,十几岁的小女孩应该很喜欢。既然喜欢,为什么要留在张大丰的办公室里?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留下的?”
  戚晚用它装书本吗,如果是,难道书本和包一起留下了?将它们留在张大丰办公室做什么,难道她经常去,打算以后再过去时拿出来温习功课?
  程爽:“我女朋友会在她爸妈那边放一些自己常用的东西,书、电脑、护肤品、衣服,要不然自己搬来搬去太麻烦。”
  江进:“但那是她爸妈,是亲人。”
  程爽:“这么说,戚晚和张大丰的关系还不错?”
  江进:“有意思的点就在这里。戚晚和郗晨、辛念是好朋友,张大丰将郗晨送给靳寻,廖强还说当初合作放贷,张大丰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也分了钱,那些受害者女性的照片、视频张大丰那里也拷贝了一份。”
  说到这,江进又一次想起戚沨的转述,尤其是那句“余钺觉得戚晚知道一些事”。
  ……
  此时的春城。
  黎湘仍住在姚珹的公寓中,她让杨隽推掉所有工作,只跟《远山》这一个项目。
  《远山》在欧洲电影节上映的事已经定下,预计就在半个月后。国内开始宣发,并针对不同市场推出好几款海报,片花也发了三个版本。
  有粉丝形容说,湘湘这次的演技有点炸裂,完全超出预期,真的吓到了!
  有路人网友说,从《她有罪》到《远山》黎湘都经历了什么,这完全是两种风格啊,不是都说演技来自生活吗,《她有罪》演的是还是个美强惨,《远山》就只剩下惨了?!
  也有人说,如果正片和片花呈现的质感一样,可能是导演调整的功劳,手把手的教,但这个导演之前好像也没有特别优秀的作品,很有可能片花就是高光时刻了,大家还是不要报太大期待,现在的剧和电影都很会骗,期待值拉得高高的,等到播出了……就这。
  除了杨隽每天汇报的工作,黎湘还接到靳疏的消息,说廖强的招认视频已经交给专案小组。
  黎湘对此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问他:“如果你是靳寻,你会灭口么?”
  “你指的是秦简舟?”靳疏说:“是我的话,我不会。但如果是他,不好说。”
  这和黎湘的答案一样。
  靳疏:“对了,听说那孩子被姚珹送去江城了?”
  他指的是小小心,如今已在江城的立心福利院。
  黎湘:“嗯,远离春城就能远离你们家的是非。”
  靳疏:“说来也是可笑,靳寻竟然上赶着养弟弟,他要真喜欢小孩干嘛不自己生一个?”
  黎湘轻描淡写道:“他有无精症,生不了。”
  靳疏险些被自己呛着:“靠,真的假的?我去,难怪了……拿弟弟当儿子,家里也交代的过去。”
  黎湘没接话,只是猜测靳寻的心态。
  可悲的是,越是靳家这样的家庭越看重传承,靳寻再会经营,就算赢了靳疏又如何,他没有后代延续,早晚还会落在其他人的手里。
  黎湘说:“你现在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你可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他没有的,就让我也没有?”靳疏半真半假地说:“如果让他知道他真正的竞争对手一直在暗处,只要这个人跳出来,我和他都得靠边站,我保证到时候他会立刻来找我要求联手。”
  真正的竞争对手?靠边站?联手?
  这一连串的形容令黎湘生出警惕,很快就想到一个人。
  黎湘:“未经证实的事,可不要乱说。”
  靳疏:“你怎么知道我没证实,证据就在我手里。”
  安静了几秒,黎湘压抑着逐渐升起的情绪:“什么证据?他根本不想介入靳家的家务事。”
  说话的同时,她的心也不禁快跳了几拍。
  靳疏却好像听不到她的话,念念有词道:“这可是个大新闻呐,都以为女孩,结果验出来是男孩,都以为那孩子姓姚,没想到有一半染色体来自我们家。呵呵,现在只要证明‘他’就是姚……”
  姚珹的名字呼之欲出,却被黎湘打断:“把他卷进来对你没有好处。他是两家唯一的纽带,你把事情揭出来,你第一个靠边站。”
  靳疏:“谁说我要揭出来?我只是在想,你说如果我将结果卖给姚家,姚老爷子愿意出什么价?嘶,你说他自己就没想过吗,姚仲春和靳清誉青梅竹马,谢柯戴了那么多年绿帽子,他就没怀疑过生父是谁?”
  黎湘到此才算明白靳疏的用意,或许是经过几轮明争暗斗之后,靳疏意识到自己趋于劣势,毕竟靳清誉和靳寻父子在国内根基深厚,靳疏冲得是很快,但基础不稳,就像是易倒的积木。
  靳家内部的局面已呈僵局,靳疏只能找外援,比如姚家某个有分量的人愿意站在他这边。
  黎湘忍不住加重语气:“我劝你不要冲动,姚老爷子也许早就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受人要挟,而且老人家都不希望有人伤害从小带到大的孩子。”
  靳疏:“我就这么一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黎湘不再理他,很快切断电话。
  房间里恢复安静,可她的心却静不下来,反而还在兴奋地跳动。
  猜测是一回事,证实是另外一回事。
  靳疏不是张嘴就来的人,他说的证据应该是真的。
  黎湘在床边呆坐许久,直到门板敲响,姚珹的声音传进来:“我刚听到声音,是不是醒了?醒了就出来吃水果吧。”
  “哦,来了。”黎湘应了声,理了理因为午睡有些蓬乱的头发,又进浴室照了照镜子,这才出门。
  阿姨做了炖梨,爽甜可口。
  黎湘吃了一小碗,刚抬眼就对上姚珹的笑容,他说:“今天气色好多了。”
  是好一些了,红润也回来了。
  黎湘:“嗯,看来还是要多睡觉。”
  她想了想,又道:“你那张沙发真不错。要是我回去以后又失眠了怎么办?沙发是什么牌子,还是定制的,我也想买一张。”
  姚珹:“你喜欢我叫人按照尺寸做个一模一样的,不过起码要等一个月。”
  黎湘:“好,我不急。”
  姚珹轻笑着摇头:“也许不是沙发的问题,心里减重了,睡眠质量自然就好了。”
  黎湘回想起前两天晚上借着酒劲儿和姚珹大吐苦水的模样,她还有些尴尬:“早知道不和你说了,还拿出来取笑我。”
  姚珹:“这怎么是取笑,一家人不必藏着掖着,你要习惯将我当做垃圾桶,我这个桶很能装,有多少收多少。”
  黎湘跟着笑出声:“是废物回收还是垃圾粉碎机?可以循环再利用吗?”
  姚珹接道:“当然可以,回收之后全都变成对你的支持。”
  黎湘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喝着碗里最后一点甜汤,那滋味儿通过味蕾流入心坎,不只润肺,还润心。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一通电话拨了进来,粉碎了静谧的氛围。
  姚珹当着黎湘的面接起,原本带笑的唇角逐渐落下,抿成一道缝。
  黎湘观察着他的表情,感觉到他的不高兴,但他没有发作,似乎很尊重这位来电人。
  待姚珹挂断,黎湘才问:“谁啊?”
  姚珹说:“外公。”
  他语气一顿,隔了两秒才继续:“有件事他让我问你的意思。靳家那边约饭,是靳家老爷子过寿,请咱们一起过去。”
  这倒是出人意料。
  黎湘:“之前过寿都是这样吗?”
  姚珹:“往年都是送礼,那边很少大操大办。”
  显然,过寿邀请只是名目。
  黎湘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正在思忖,姚珹又道:“我听话茬儿应该是要说和,还有你拿到股权之后,和靳家人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他们也有意借这个机会拉拢你的意思。”
  黎湘:“我和靳疏的相亲已经告终了,他们还想怎么拉拢啊,怎么不劝靳寻放我一马呢?”
  姚珹:“如果你不想去,我来处理。”
  黎湘放下汤勺,说:“去,当然要去,这一趟早晚都要走,我没什么可怕的。”
  是啊,靳寻不再可怕,靳家也不是龙潭虎穴。
  她长久以来面对的都是自己内心无限放大的恐惧而已,说穿了大家都是肉身凡胎,没有三头六臂。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耳边忽然响起那天靳寻在律师事务所的话,一阵冷意袭来,肩膀轻轻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