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吧诸位，”少女又转头看向大厅内的其他人，“加百列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异邦人，就算他能操纵那头黑龙，怎么可能清楚的知道每个目标的所在，甚至还专门挑在他们防备最薄弱的时候下手。
“他肯定还有别的同伙，而且那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为加百列提供情报，让加百列精准的掌握下手的时机。”
第五十四章 警惕神权
伊蕾娅的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儿上，实际上早在那头黑龙针对各大家族的重要人物展开袭击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怀疑它的背后还藏有一位主使者。
那位主使者当然不会是身为异邦人的加百列，加百列或许可以操控那头黑龙，但他对于西境的一众贵族并不了解，尤其有几次黑龙所挑选的下手时机可以说非常巧妙。
比如它杀死莱西特家族的家主斯泰尔斯的那次，就是在斯泰尔斯去视察防御工事的途中，当时后者身边只有数个护卫，非常容易得手。
但想要获得这种情报并不容易，女领主推测那人位高权重是有道理的，因为通常情况下只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组建类似的情报网，专门去打探其他家族的消息。
也只有他们可能用得上这些消息。尤其再考虑到那些死者很多都支持戴维，赫尔斯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不过事涉菲格罗拉家族，大部分人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
少女继续道，“加百列已经承认了他和赫尔斯之间的关系，梅林先知将他的声音记录了下来，我可以现在就放给诸位听，或者我们也可以立刻提审加百列……”
“你究竟想要什么？”戴维的眉头越皱越深。
“正义，我希望参与谋杀我父亲的人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伊蕾娅毫不犹豫道。
随着她的这句话落下，宴会厅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如果少女所言属实，对于菲格罗拉家族的声誉无疑将是一次极为严重的打击，家族内的重要成员谋害对家族忠心耿耿的封臣，而且之后还勾结外人，利用黑龙大肆破坏，铲除异己，给西境的不少贵族都带来了严重损失。
这恐怕是近百年来帝国最严重的一桩丑闻。
按理说这种事情是不应该摆在明面上来说的，而且还是由一贯忠于菲格罗拉家族的阿里亚斯家族的家主提出，但是宴会厅内大部分人对此也能表示理解。
正是由于这桩丑闻太过骇人听闻，女领主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将它当众公开，如此一来，菲格罗拉家族就很难再采取低调处理的办法，这是非常聪明的做法。
果然之后就听戴维道，“我会立刻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的……你可以得到我的保证，如果真相真的如你所说，谋害你父亲的凶手一个也逃不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包括我的弟弟在内，我以菲格罗拉家族的荣誉起誓，血债必将血偿，现在你满意了吗，伊蕾娅小姐？”
少女点了点头。
“那就请入座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好开始午宴呢，等了这么久，我的肚子都饿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等到宴会真的开始后，戴维并没有吃上几口，就找了个借口离席了。
而他前脚才刚离开宴会厅，后脚伊蕾娅就又追了出来。
被女领主从身后叫住，戴维的脸上明显也流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但是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道。
“伊蕾娅小姐，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这场宴席是特意为你举办的，庆祝你成功屠龙，成为西境的英雄，作为今天的主角，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尽量留在你身后那间屋子里，不是吗？”
“那作为此地的主人，戴维大人您又为什么匆匆离席呢？”少女反问道。
“当然是去做我答应过的事情了。”戴维道，“我准备找个什么借口派人去把卡罗曼爵士召到岩雪城来，调查他和我弟弟之间的关系。
“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是因为有些人并不愿意相信我，当众将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但这样一来人多眼杂，如果我不抓紧的话，等到卡罗曼得到消息，再想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不起，戴维大人。”女领主道，“我的确是有些报仇心切。”
“可以理解，你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
“实际上我确实还有别的事情，之前在审问加百列的时候，他无意中透露出一个消息，我想有必要让您知道。”
“什么消息？”
“加百列说他的族人即将跨越重洋入侵布拉提斯大陆，为他们的那个什么母神奴役这片大路上的所有种族。”
戴维扬了扬眉毛，“是吗，他是在什么情形下说出这种话来的？”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他只是为了威胁我才这么说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他自己的语言。”
“那你怎么……”
“不是我，是梅林先知，他能听懂所有语言，不管这语言是布拉提斯大陆上的，还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
“梅林先知吗，”戴维沉吟了片刻，“说到梅林先知，银月教会托我向你传话，他们想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我不觉得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少女道。
“别这么着急拒绝，你也还是琵西雅的信徒吧，而且银月教会那边打算开出的条件，我多少也了解了一点，老实说就算是我也有点动心，即便你不打算答应他们，听一听总是没有坏处的，只要你点头，我可以马上安排你们见面。”
“呃，我……我还是不见了吧，我不想梅林误会。”
“忠诚，我了解，阿里亚斯家族传承千年的美德，不只是对他们的封君，也包括他们的盟友。”戴维道，“令人钦佩，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点，伊蕾娅小姐，令尊如果还在世的话，这些话其实本该由他来说的。”
“什么话？”
“要时刻警惕神权，它可以帮助你巩固统治，但也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可是银月教会……”
“银月教会只是一只没有了爪牙的老虎，而且它的年纪太大了，早就没有了野心，只想着继续维持过去的安稳日子，但是梅林和他的双休教，我不否认他们很有能力，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令他们如此的危险。”
“梅林他不是敌人，他是我还能站在这里的原因。”
“现阶段是这样没错，但是很遗憾，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恒不变的关系，好好享受你的庆功宴吧，调查有什么进展我会再通知你的。”
“还有翼人大军的事情……”少女提醒。
“我也会审问加百列，一旦有了结果我也会向皇帝陛下进言的，但是他能不能听进去我也不知道。”戴维叹了口气。
“皇帝陛下……他那边有什么问题吗？”伊蕾娅疑惑。
“就像我说的要时刻警惕神权，最近这两年，陛下他疯狂迷信一个叫做生命女神的神祗，他几乎不再倾听其他人的声音……父亲他离开西境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算了，作为臣子我们不应该在私下议论这些的。”
戴维似乎对那位生命女神也颇为忌惮，只说了两句就不愿再说下去了，冲女领主又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同伴
回到住处的时候伊蕾娅的耳边依旧在回荡着戴维离开前的那段话。
尤其是他的那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恒不变的关系”，让少女的心中略微有些烦躁。
她当然也听说了双休教打算组建属于自己军队的事情，李俞并没有瞒着她，而且严格来说，双休教其实一直都有武装力量，毕竟那些蜥蜴人们在种地之前可是全员强盗来着。
但是被李俞收服后，他们现在全都改邪归正了，在这次屠龙之战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伊蕾娅毫不怀疑李俞组建军队的目的，这一战虽然结束了，但是后面可是还有那些鸟人所带来的危机。
在客观上，阿里亚斯家族的确也需要来自双休教的武力援助。
甚至少女打心底并不认同戴维的说法。
虽然很稀少，但这个世界上是有着永恒不变的关系的。
如果让兔子小姐挑一个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除了阿尔弗雷德外就是李俞了。
但是不管是李俞也好，还是她也罢，终有一天是会老去的。
而阿里亚斯家族和双休教不出意外的话却是会继续延续下去，到时候她的接班人还能像她一样和双休教和平共处吗？
李俞的继任者如果是个坏人怎么办，发生在皇帝陛下身上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她的某个子孙后代身上吗？
伊蕾娅有些担心，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太远了。
少女就这么在床上扭来扭去，还取下脖子上挂着的老祖宗，玩了几个小游戏，可依旧没有什么困意。
而今夜，无眠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戴维写好了给卡罗曼的信后，派心腹送去了橡子堡，之后又来到了地牢外，打算连夜审讯加百列。
自称翼族的男人如今的神色显得很是憔悴萎顿。
不只是因为刚刚遭受了重创，而且他还永远丧失了飞行的能力，在翼族中这意味着他已经被天空永远的给抛弃了，沦为了低贱的陆上种族。
戴维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菲格罗拉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示意将加百列押送来的四名卫兵离开审讯室，之后又让自己的两名亲卫守好审讯室的大门，确保不会有人中途进入，这才开口道。
“你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就站在那里，看着你的治安官对我动手。”加百列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戴维，一字一顿道。
后者轻哼了一声，“不要像个怨妇一样怨天尤人，铁面不是我的治安官，整个西境他只效忠于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父亲，而且他当时动手那么快，我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
“我要你帮我杀了那个杂碎！”加百列尖叫道。
“小点声，你再这么大喊大叫我只能把你扔在这里等死了，另外回答你的问题，这不可能，布莱恩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这样的大人物如果死的不明不白的是会引发轩然大波的，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戴维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审讯室，目光掠过墙上悬挂着的一件件刑具，还有墙壁上那一滩滩已经干涸甚至发黑的血渍。
每一滩都代表着一个亡魂。
“我不在乎，他夺去了我的翅膀，我也要夺取他和所有他心爱之人的生命，”加百列咬牙，“还有那个女领主，叫什么伊蕾娅的，她不但杀了我的龙，而且还烤了它！”
“哦，我为她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那的确有些野蛮，阿里亚斯家族穷了太久了，难免行事会比较……节约。”
“杀了他们。”
“我也想，在我们原本的计划里他们都应该死掉的，但是猜猜看，为什么他们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哦，是因为你的龙没能杀死他们。”
戴维拿起一把可以将犯人的身体锯成两半的长锯，看了看，将它又放回到了墙上去，“不得不说我对你有些失望，你的龙并没有你吹嘘的那么厉害。”
“黑死神很强，那个叫伊蕾娅的女领主还有她手下的战士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真的吗，那为什么你的龙被她杀死了，而且还被她给烤来吃了。”
戴维又拿起一只开花梨，这小东西长的很像梨子，不同的是它是由铁铸的，地牢的守卫们通常会把这东西塞进囚犯身上随便什么能够塞进去的地方。
然后转动顶部的小柄，这时带着尖刺的底部就会张开，犯人相应的部位也会跟着一起裂开。
戴维试着转了两圈，感觉不怎么顺手，丢在了一边。
“黑死神不是败给他们的，而是那个叫做梅林的先知，他和他背后的神明的确有一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们是怎么杀死黑死神的，他们的武器非常特别。”
“我警告过你的，要小心那个梅林，几个月前，他就帮伊蕾娅夺取过阿里亚斯家族家主的位置，我父亲对他的评价很高，一度还想要招纳他。”
“我上当了，没想到那晚他会在绿野，我一直以为他和那个女领主还在岩雪城外，而这个消息还是你提供给我的。”加百列喘着粗气道。
“我很抱歉，真的，看样子我们都被骗了。”戴维这次拿起的是关节分离器，但很快就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