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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的风还夹着几分凉意,沈宁被扑面的风吹得手脚冰凉,脸上泪痕尽数被吹干。
  “哪有那么多时间哭,学不完的课赚不完的钱,哪有不值得我努力。”
  尽管这样自我安慰很可笑,但又有谁知道有谁在意呢,他又何必在乎有谁知道呢?
  所以沈宁一边麻木地走着,一边安慰自己不要哭,不要伤心。
  “被丢了有什么可哭的,我这样的废物早丢晚丢不都是丢吗,而且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没被扔出来已经很好了。”
  小嘴叭叭絮絮叨叨了一路,沈宁将自己哑巴几个月的憋闷都发泄在了今晚,不过还是将压力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直到双腿沉重到再抬不起一步,他才在一处花坛上坐下,抱着膝盖任由自己被冷风吹零。
  “好可怜。”
  思维发散,沈宁细数自己的一生,连他自己都为止叹息。
  “没有爸妈,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怎么活了二十年,我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啊。”
  不久后,离沈宁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一辆低调的车,男人靠在车上吐出一口烟气,漠然瞧着沈宁自说自话。
  今晚在沈宁看来发神经一般的发泄,一路上可笑的絮絮叨叨,在男人眼里却是拼好碎片般沈宁的希望。
  第三十五章 和好啦!
  说着说着,沈宁就累了,面无表情趴在胳膊上,空洞清绝的双眸凝望远方,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眼睫眨也不眨任凭泪水滑落脸颊。
  这样的日子,真的结束了吗?
  每一个长夜里,我想结束的是痛苦,还是生命呢。
  直到晨曦初升,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逐渐明朗,呆坐着的沈宁也没有想明白,他这一生是不是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阴影将沈宁笼罩其中,薄肆野不知何时走近,睨着眸子看他,问。
  “清醒了吗?”
  薄肆野的嗓音很轻,但莫名让人安心。
  “沈宁,该回家了。”
  骤然响起的冷冽嗓音,以及视线下停留的黑皮鞋,如一阵呼啸凛冽裹挟着针一样的风雪刮在心头。
  沈宁抬头看,薄肆野定定站在他眼前,凌厉的下颌线镀上阳光洒下来的金光。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深邃双眸如利箭呼啸扎在他心上!
  一瞬间,悸动、喜悦、无力、难受种种情绪在心头激荡,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到来。
  也只是一瞬间的对视后,沈宁无力落寞垂下脑袋,表情空茫茫,嗓子像是被什么梗住,顿了半天才轻声说。
  “我还没有家。”
  仅仅时隔几个小时再见薄肆野,他的心境就已经发生巨大的改变,不再是惧怕,而是平静。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平静,只不过是与命运挣扎过对抗过后彻底放弃,任其揉圆搓扁的绝望罢了。
  薄肆野垂眸看着他,“我给你一个家,带你开始新生活。”
  “从沈家出来的沈宁终会消失,而我薄家养成的沈宁,将会璀璨夺目,傲然矜贵。”
  他的嗓音像是带有魔力,似是地狱深处最勾人的诱惑,不是诱往地狱,而是诱他——向上。
  沈宁这次彻底呆住,感到自己的心算是被薄肆野紧紧攥着,顷刻间收缩成一团。
  他呆呆的,在惊讶兜头到来的一瞬,痛苦心酸也撕扯着悄然蔓延。
  “不要…”
  哭腔抑制不住地颤抖,他一字一顿道,“是我,不要你们了。”
  不论沈家还是薄家,他通通都不想要了。
  “你如蒙尘的珍珠,褪去灰蒙蒙,便是最明亮珍贵的一颗。”
  薄肆野嗓音沙哑磁性,单膝蹲下与沈宁平视,幽深的眼眸藏匿漫天的爱意。
  “今天开始,你已经是洗净灰尘往事的珍珠了,为什么不回家开始新生活?”
  “你也知道,只有我,才能帮你摆脱沈家的纠缠,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心。”
  薄肆野向沈宁伸出手,“跟我回家,我会带你亲手惩治沈家的恶。”
  是啊,沈宁直到这时候才真正考虑现实,离了薄肆野,沈家又能按捺多长时间,说不定打探清楚后明天就会把他捉回去。
  他有能力反抗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他只能任由沈清侮辱殴打,任由沈父抽血救他的宝贝儿子。
  现在沈宁想明白了,他想结束的一直都是痛苦,生怕少活一秒的求生欲证明他格外珍惜生命。
  “我…”
  他犹豫了,思绪在在听信薄肆野的话回薄家,和自己自由活一天被沈家抓回去之间徘徊。
  决定人生的两个岔路口,他都不想选。
  …他真的只有这两个选择了吗?
  薄肆野低笑一声,牵起沈宁藏在身后僵硬的手,拇指指腹温柔摩挲。
  “还在犹豫什么,不信我吗?”
  “是,我曾经也伤你伤得最深。”
  在忏渊的那两天,无论是沈宁还是薄肆野,都不愿再提起。
  但这时薄肆野强压住心尖刺痛,轻笑着说,“我也无法说出是因为太爱你,所以得知你背叛时才被恨意支配,无情把你扔进忏渊。”
  “虽然我那时确实被迷了心窍,但这是我安慰自己减少愧疚的方式,不该是要求你原谅我的理由。”
  他轻轻拍了拍沈宁的手,站起身背对着沈宁,长指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露出触目惊心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