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雨又率领众妖由此而入。
内里空间依旧开阔，四周石壁上刻着的又是一幅幅上古龙族的浮雕，风格与楚梁他们在苍龙秘境看到的极为相似。
神识一扫，大略看了一下浮雕上的内容。
讲的大概是一只龙裔的一生，这只霸下是一条纯血真龙与一只巨龟生下的后代，出生即拥有无上神力。
因为这一天赋，这只霸下在成年以后便被伟大的龙神相中，替它背负王座。
当然，这只是一个象征意义的王座，并非是让霸下每天驮着龙神。
后来龙神陨落，中间这几幕楚梁在苍龙秘境中也看见过类似的剧情，对于这段历史大概有一些了解。
但是后续，就有一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苍龙秘境里没有记载上古龙巢崩碎的事情，因为它在那之前就已经陨落了。可是在记载这只霸下生平的浮雕中，似乎有些许提及。
在龙神陨落之时，场景中有几个小人在旁观。龙族似乎对那几个人充满了仇恨，后来经过漫长岁月的寻找，当代龙族的王终于寻找到了那些人的巢穴，并率领龙巢中的龙族大军对其展开征伐。
但是这场征伐还未展开，敌人就已经找上门来，应该是经过一番画面之外的大战，龙巢崩碎。
残存的龙族主体逃遁到了遥远的伏龙之渊，而有一些则散落在外，逃遁到了人间各处。
像这只霸下，就重伤流落在此，自觉寿元将尽，为自己仓促打造了这样一座陵寝。
这浮雕看着粗糙简略，但是内里蕴含的信息量可不小。龙神是为何陨落、龙巢是因何崩碎、这霸下又为何至死都不描述那场大战的详细经过？
其中种种疑点也引人深思。
但一众水妖是不在乎这个，他们可能都没有仔细看过一眼，云朝先更是不会在乎……在某些方面他和这些水妖也没太大区别。
以至于这里这么热闹，却只有楚梁一个人在用心地看剧情。
而柳小雨已经在准备推开这面石壁了。
石壁之后就是霸下陵寝的第二层，但好似整座山以及整道大江的重量都压在这层石壁上，纵使是融合了霸下精魄的柳小雨，都无法凭借自身力量推动此门。
但这一次不同了，因为她戴上了霸下双环。
这本也是属于霸下神兽的神力。
现在两相结合，仿佛当年的龙子再度现世！
轰——
柳小雨一双带着金环的纤细手臂抵在石壁上，陡然奋起千万钧的巨力，石壁居然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
在这响动出现的一瞬间，江水沸腾！大江两岸的大地都开始摇晃起来！
轰轰轰——
响声越来越大，周遭的江水疯狂涌动，柳小雨将整座石壁向后推了足足十丈远！终于，露出了石壁一侧藏着的门户！
嘭！
推完石壁之后，她一步踏下，微微泄力，就踩得大地龟裂破碎！
云朝先都为之惊诧，目光中充满了羡慕。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就听那门户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天龙吟！
“吼——”
仿佛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压抑终于得到释放，这一声怒吼之后，一团巨大的黑光猛然从那门户中涌出，一举冲破大江，朝天而去！
仅仅是路过时掀起的巨大波澜，就让水底的一行人仰妖翻！
“这是什么？”云朝先惊问。
“是龙魂！”楚梁感觉到，在那一瞬间自己身上的苍龙龙珠涌出一股悸动，立刻让他明悟了那是何物。
是霸下龙魂！
第050章 这很难解释
沿着这段江面向前，下游再拐入另一段支流，则是一片平静的水域。
江心上有一艘画舫。
画舫上轻歌曼舞，宾客如痴如醉，船舱中额前有一片银鳞的金眸少年仰卧在软榻上，正眯眼小眠。
陡然。
江面上传来一阵波动，仿佛是遥远的涟漪扩散至此。
金眸少年的双目陡然睁开，眼中神光湛湛，带着洞穿天地的神异！
“怎么了？”须发皆红、身着黑袍的高大汉子一把推开船舱门，踏入进来。
“有龙气。”金眸少年双眼神光不减，眼神好似一直望着远处，“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身形一纵，化作一道银光消失。
“说不让我妄动，结果你自己随便动……”红发汉子嘟囔一声，又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确认那金眸少年已经走远，这才骂了句：“直娘贼。”
……
“霸下龙魂居然还在？”
水下陵寝中，足足过了许久方才重新安定下来，一众水妖惊魂未定，爬起来纷纷疑惑着刚才那是什么。
楚梁则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于这些强大的妖兽来说，有时精魄是能够保存下来的。
通常随着漫长岁月流逝，魂魄都会下滑直至衰老消散。除非是神魂遭遇重创，就很有可能造成神魂破碎，但精魄仍存。
这个时候它们往往也会将精魄留给族群的后代，让后代融合了自己的力量。这部分精魄寄存的是一部分肉身威能，不带任何副作用。
就像是柳小鱼融合了飞鱼精魄之后速度飞快，柳小雨融合了霸下精魄便力量超群，都是精魄的威能。
但神魂，就是更加玄妙的领域了。
如果肉身被破坏，精魄会破碎，神魂无处依托，也是很快就会消散死亡。除非是一些被炼化的神魂可以凭空存在，但那样之后剩下的多半也是没有意识的残魂，也可以视作死亡。像是老费那样自行提炼的完整神魂，还是十分罕见的。
一般来说，若是神魂仍在、精魄也在，那根本就是没死！
但没死又干嘛匆匆给自己建造这样一座陵墓，浮雕也刻完了，魂魄分离都自行做好。
迫不及待吗？
怀着这样的好奇，楚梁和一众水妖一起踏入了第二层的门户之内。
这一步迈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水。
眼前这是什么啊……
第二层的空间要比第一次更加大，甚至可以说这座巨龟雕像绝大部分的空间都在这第二层，只为了装载第二层的这件东西。
一座无比巨大的青铜王座！
这堪比山岳的王座由青铜祭炼，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似乎是某种近似天道铭文的图画，有最原始的大道之力。
一众水族，在看到这王座的一瞬间就跪倒了一片，但凡修为低一些都抵抗不了这种血脉中的威压！
甚至楚梁因为龙血的影响，都隐隐有膜拜的冲动。
龙血的影响还在小处，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龙珠已经疯狂了！
它在体内狂震！
相比之下，斩红名剑遇见一万个穷凶极恶者的震动都没有这么强烈。它不止在震，还在发热……不止发热，还在一瞬间抽干了楚梁的真气！让楚梁浑身猝不及防的一软！
轰——
那如山的王座猛地拔离地面，又带动了周遭的第二次震动，紧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嘭隆隆——
水底世界突然消失了如此巨大的一块，周遭的水流立刻涌灌过去，一股巨力推动着众人猛向前倾倒。
一众水妖被冲得七零八散，惨叫着高高飞起。柳小雨一把拽住妹妹，没有让她一起起飞。
云朝先自然是不担心这个，他的力量就算不如柳小雨，也远胜那些小妖。
楚梁原本也不应该担心，可他方才一瞬间被龙珠抽离了所有的真气，此刻气海空空荡荡正在努力回复，这股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他一时间还真有些立足不稳，身子突然拔高了几尺。
他连忙一把抓住旁边的云朝先，再凭借着同样不弱的肉身力量稳住身形。
楚梁算是稳住了，云朝先却突然涨红了脸，“楚兄你站不稳……也别锁我喉啊……”
……
又过了好一会儿，水下重新平复下来，被冲散的一众水妖也狼狈地找回来。楚梁也跟云朝先道了半天歉，算是重新安定下来。
柳小雨凝眸看着这空空荡荡山谷一样的巨大空间，在那王座消失以后，这里已经空无一物。
“方才那王座究竟是什么？”她沉思道。
是龙神的王座啊……
楚梁暗自腹诽道，让你们刚才在外面不注意观察，浮雕上不是早都画了这霸下神兽曾经为龙神背负王座。
谜底就在谜面儿上啊。
“这霸下的神魂又为何仍在？”她又提出一个疑问。
是龙神王座的力量啊……
楚梁内心再度给出解答。
这霸下神魂确实是消散了，只不过因为它是死在这片空间中，触发了龙神王座的神异。王座经过千百年时间又重新聚合了霸下的神魂，所以它的龙魂才会如此完整。
只是神魂散去又重聚，无异于一次重生。方才离开的那道龙魂，也可以说已经和从前的霸下没有太大关联了。
也正因如此，这道崭新的龙魂才会被曾经的霸下打造的山壁困住，无法脱身。在柳小雨凭借霸下双环推开山壁以后，它才能遁出此地。
“那山岳一般的王座又去了哪里？”柳小雨最后又喃喃一句。
这个问题……
楚梁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