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今日之事同卫家兄妹二人说了一遍，便对卫灵犀道：“夫人，今日该将那人带回来审问的，放跑了那人，怕是埋下了隐患。”
卫灵犀摇头道：“你们问不出什么来的。”
“还未曾好好审审他，夫人怎么就知道问不出来？”
“你们以什么理由带他回来？之前你们也问了许多，那人咬死只说自己是不小心撞了车。银子也赔了，人也没有损伤，还要他如何？”
“他分明是撒谎啊！”
“是撒谎，你明明知道他撒谎，却问不出想要的内容来。”卫灵犀低头拨弄了两下碗里的饭菜，想了想道，“那人必然是有人指使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他咬死了不开口，想必是身后之人身份高贵不一般，是他死都惹不起的人。说了是死，不说还有活下去的余地。即便是带回来，他也不会供出身后之人，徒劳无益。
那人伪装成了一个车夫，独自一人策划了此事，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何况，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担心这个人有后援，所以，早些离开是非之地为妙，不要过多的浪费时间了。
“何人要对夫人下手呢？”林白搜肠刮肚了半日，“除了秦家，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来。”
“很有可能。”卫灵犀赞同这个观点，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不由得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人撞马车……怕不是以为我与曜儿在那辆马车之上？！”
第408章 色令智昏的狠人
她忽然想起来，今日去卫府的时候，自己同曜儿坐的便是那一辆小一些的马车。
去禁幽关的时候，林白准备了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卫府便没有再准备。
因为嫂嫂柳婉兮要同她同乘，她便让嫂嫂柳婉兮上了那一辆大一些的马车。
看来那人是搞错了，以为她在小马车上，所以才会驱赶着马车，朝着那辆小马车奋力的冲撞。
幸亏啊，幸亏。
幸亏大嫂临时起意，想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说话。
否则，刚才发生意外的人就不止是大哥一个人了，恐怕连同嫂嫂和朔儿也一起被波及了。
若是真的那样的话，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你们路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卫瑾瑜听了都感觉后脊一阵发凉，“小七，今晚恐怕只是那些人的一个试探，这些日子你还是少出府为妙。”
卫灵犀点点头：“哥哥，我知道了。”
卫瑾瑜见她眉目间露出了些许愁色，知道她心生担忧。
于是，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小七也莫要过分担心，妹夫人虽然不在，但是这南州城里到处都是他的人。那秦家人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哥，现在还不能断定就是秦家人。我现在也不过是推测而已……”卫灵犀说道。
“若非秦家人，那也是和大将军站队对立面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小心的。”
“知道了。”
卫瑾瑜拍了拍她的手：“吃饭吧。”
“哥哥多吃些。”卫灵犀给卫瑾瑜夹了些菜，“哥哥比先前瘦了许多，得多吃些补回来才是。”
卫瑾瑜笑得温润：“身体比先前已经好了很多，也多亏楚大夫了。”
“楚玉是有本事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军中之人称为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这倒是一点都不假。”卫瑾瑜笑道，“我几次劳烦他帮我治疗，他都同我说起，一个人孤单了些。你这个将军夫人是不是替他做个媒？”
“他有意中人了？”
“那倒没有。不过，他所处的环境也很难遇上个女子啊。”
卫灵犀想了想，那倒是的，府里的女眷就这么多，除此之外便是丫鬟。
要么，便是跟着萧珩去打仗，那里更没有什么女人的。
他的医术出众，若是去宫里任职御医的话，估计能当个院首。
那时，应该可以接触更多的达官贵人，或许能够遇到几个未出闺阁的女子。
可楚玉并不喜欢被约束，萧珩也存有私心，并不想让楚玉入宫，一直在身边留着他。
原本还打算给他另觅个宅子的，他似乎兴趣并不大。
于是，萧珩便继续留他在西侧院住着，若是府里有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方便去叫他。
“小七？在想什么？”见她半晌不说话，卫瑾瑜便问她。
“我在想，楚大夫值得一个好的女子配他。等萧珩回来后，我同他商议一下，看看有合适的士族女子，寻一个与他婚配吧。”
卫瑾瑜点头笑道：“甚好。”
“别光惦记别人的事情啊？你自己的呢？与秦姑娘最近相处的可还好？”卫灵犀笑着望着他。
卫瑾瑜唇畔含笑：“好，阿鸢是个温柔的女子，读过些许书，胸中有诗意，倒是与我意气相投。”
看他一脸幸福的样子，卫灵犀也替他高兴。
她与六哥感情最好，兴许是年纪相差的最少的缘故。
他总是很懂她。
前世，他死前都握着她的手，用尽最后一口气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今生不能护着她了。
若是有一天她也支撑不住了，他会在奈何桥旁等着她，黄泉路上，他再牵住她的手慢慢走下去。
幸好今生，一切都得以改变了。
哥哥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见她眼眸中的迅速闪过的一抹忧伤，卫瑾瑜有些许纳闷：“小七怎么了？”
“没什么。”卫灵犀淡淡笑了笑，“总觉得一切都像是场梦，转眼，哥哥也有了嫂嫂。”
“你放心，哥哥即便是有了嫂嫂，也不会不疼小七。”卫瑾瑜笑起来，眼眸里似乎有朗朗月光。
“知道的。”卫灵犀低头笑起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说道，“哥哥说秦姑娘是个温柔的女子，但秦姑娘也是个狠人，哥哥也要小心。”
“何处此言?”
“秦姑娘能走到今日，也并非没有些手段的。秦家人大抵都是那种色令智昏的狠人……”卫灵犀道。
“你的意思是阿鸢也是?”
“不，并非。”卫灵犀嘻嘻一笑，“秦姑娘是狠人，是头脑清醒的狠人。我是怕哥哥日后会吃我这个嫂嫂的亏呢。”
卫瑾瑜却笑道：“我看未必。去岁时，人人都说萧大将军生得虎背熊腰，似凶神恶煞，战场上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肚子阴谋诡计算计人心。
你出嫁时，我们全家人都心惊胆战，担心你嫁错了人。生怕他待你不好。
岂料，他把你当成心头宝，从不纳妾，也不对别的女人留情。
他把最好的那一面都留给了你。”
卫灵犀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哥哥，我错了，错怪了未来的嫂嫂了……”
“不怪你，你也怕哥哥我受了委屈。我和阿鸢相处的时间久，她又救过我的命，即便是被她欺负，我也是甘愿的。”卫瑾瑜笑道。
“我怎么会舍得欺负阿瑜呢？”秦鸢的声音传来。
兄妹二人朝屋外望去，只见秦鸢走了进来，头发上蒙了一层薄薄水雾。
“阿鸢。”卫瑾瑜站了起来。
“阿瑜，夫人。”秦鸢又要行礼。
卫灵犀忙制止了她：“秦姑娘日后不必行礼，你与我哥哥相好，日后是要成为我嫂嫂的人，我真怎么能够受嫂嫂的礼呢？”
秦鸢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绯色：“夫人莫要打趣我。”
“叫我小七便是。”既然哥哥都认准了她，迟早两个人是要走到一起的，也别叫什么夫人了，太见外了。
“夫……小七。日后你也叫我阿鸢吧。”
“好。”卫灵犀灿齿，看着她潮湿的衣衫便问，“阿鸢姐刚才出去了？外面又下雨了?”
“牛毛似得小雨。”秦鸢微微抖动了一下衣衫，话不拐弯，直接说道，“小七今日出府是不是遇到了危险，马车险些出了意外？”
卫灵犀一愣，忙问：“阿鸢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409章 山雨欲来
“我方才从秦国公府里回来。”秦鸢道。
听她这么说，卫灵犀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了。
“阿鸢姐你先坐，还没有用饭吧？便用便说吧。”卫灵犀道。
秦鸢忙推辞：“不了，我已经在秦国公府里吃过了。回来的时候，从院子里经过，撞见了大伯父训斥他身边之人。兴许是因为我是秦家人，故，他并没有刻意隐瞒。 ”
“阿鸢姐，是不是他提到了今天马车相撞之事？”卫灵犀紧紧盯着她，似乎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是。”秦鸢道，“听闻大伯父骂那人是个蠢材。连人在哪个马车上都未搞清楚，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下次下手怕是就难了。还问他有没有供出他来，若是被姓萧的知道了，怕是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姓萧的，岂不是说过的就是大将军？”卫瑾瑜插了一句。
秦鸢缓缓点头：“应该就是是。除此之外，大伯父不会再这么恨一个人了。”
“恨？”卫灵犀并不知道秦家人其中的关系，而萧珩也并未曾跟她说过朝堂上，他是如何收拾秦家人的，“你大伯父因何恨我夫君？”
“秦长奉是我大伯父的儿子。大将军寻卫二公子那夜，射杀了秦长奉。我想，应该就是因为此事。”秦鸢说道。
“这么说来，今晚的人还真是冲着我们母子二人来的。”卫灵犀感到一阵后怕，“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冲着曜儿来的。”
萧珩杀了他的儿子，他也要萧珩的儿子来偿命。
见卫灵犀脸上的闪过的那一丝惊惧的表情，秦鸢安慰她：“小七别怕，这段日子就不要出府了。待大将军回来，定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阿鸢姐。”卫灵犀开口，“我怕，我是真的怕。”
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秦家人这般步步紧逼，只怕是这南州城里不宁静，日后必将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她怕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