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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含之开始按照乔弦的要求给她自由,撤走别墅周围的安保,允许她自由出入,还给她手机。
  他试图把一切还原成以前的模样,甚至比以前看起来更像一个体贴的丈夫,每天下班后都要热情拥抱自己的妻子,事事以妻子的意愿为先。
  大概是入戏太深,很多次明明乔弦不在身边,都会在玻璃倒影里看到自己脸上的笑意。
  空白的、无缘由的笑。
  然后就渐渐收敛起嘴角的弧度,幽静的眸子审视着自己的面容。
  他看起来有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囊,带着奇怪的、违和的善意,明明眼睛里是不见底的欲望,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把妻子拖进自己的领地圈养起来,但是不能这样做。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不能做。但只要一看到妻子如今带着冷意的神情,他就知道,这样做不对,也没用。
  同样的,乔弦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自己的丈夫,她清楚这只是狩猎前虚伪的戏码,让她降低戒备心,而后伺机捕获。
  她已经完全踩住了沉含之的雷线,只要走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唯一逃出生天的办法就是驯服自己疯狂的丈夫。
  乔弦坐在沙发上,大腿被男人枕着。
  沉含之现在变得很黏人,一整天都要和她呆在一起,好像两个人不肌肤相贴就不舒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享受,像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似的在妻子身上磨蹭。
  她看着此刻正眯着眼小憩的人,将注意力放回聊天框。
  前几天她回复了时流的一连串消息。近百条消息,除了一开始的正常询问,后面竟然全都是道歉,并且说的话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却又不点明。
  乔弦问他什么意思,她觉得那些话不止在说他们的那场性爱,背后还有点她不知道的、与她有关的事。但时流不再说下去,故意将话题引开了,只和她说一些日常琐事。
  乔弦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性子,便不再多问,转头提起见面的事。他似乎挺忙的,消息发的断断续续,过了一会才回复说不确定,等第二天再看看。
  今天却又说脱不开身,大概需要一星期解决了事情才能见面。
  乔弦心底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时流从前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甚至经常为了一次见面而推掉一天的计划。
  好像有很多东西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变了。
  她盯着时流的头像,一只黑猫,突然想到曾经捡到过的流浪猫。一开始与她不亲近,后来随意照顾了下,给它点罐头吃,时间久了便渐渐地也会来蹭她的手。
  自己觉得它新奇又脆弱,稍微有点上心了,还想过到底要不要收养它。
  但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乔弦找遍了学校附近都没再见到那小猫。
  大概就是那种奇怪的失落,明明她不喜欢猫,也不打算真正收养它,只是因为善心就短暂地给它一些关照,直到自己都有些动摇了。
  它却自说自话跑了。
  于是她今天特别固执,一遍遍问时流:
  “你什么时候有空?”
  “最近到底有什么安排?”
  “我可以来找你,十分钟、五分钟都可以,只要能见面。”
  乔弦只在时流面前露出一副大小姐脾气,有些直白和骄纵,其他事情全都毫不在乎,但只要是她真正想要了的就一定要找出答案。
  时流终于还是松口了:“姐姐这么想见我的话,明天在公司见可以吗?”
  乔弦打字的手一顿:“哪个公司?”她第一反应是沉氏,却又觉得是多想了,沉含之怎么会允许他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时流却说:“沉氏,明天上午我会在那里。”
  他回复的是一条语音,乔弦不小心外放出来,手指尖颤了颤,青年干净又明朗的声线在空旷的空间内异常突兀。
  腿上的人听到了声音,慢慢睁开眼睛,黑沉沉的眼珠看着有些局促的妻子。他没有问,乔弦也没打算解释,抿了抿唇,视线短暂地落到他身上就离开了。
  沉含之忍不住想笑,觉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可爱,却又知道这样的笑不合时宜。
  他侧过身子搂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女人的衣料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声音闷闷的,好像在撒娇:“老婆,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公司吗?”
  乔弦克制着想要深呼吸的动作,使自己看起来更平静点,鼻腔里发出一声简单的“嗯”。
  沉含之终于没忍住自己的笑意,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他向来对情绪很敏感,只是很多时候并不在乎那些人无关紧要的想法,但对于自己的妻子,他倒是觉得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很有趣。
  就像现在,明明觉得迷茫,却还是假装淡然。
  他怀里全是熟悉又舒服的花香,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他紧闭的眼睫猛地颤抖起来。
  真想让人好好搞搞她,让她毫无保留地哭出来,只能拉着自己的衣角求饶。
  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呢,她所有的情绪和反应,他都喜欢得要命。
  想到这,泼墨般的漆黑瞳孔突然又睁开了。如果世界上只有自己能喜欢乔弦就好了,那些肮脏下作的人,存在的意义只是让妻子更加看清自己的重要性,而不是处处和他作对,妄图抢走妻子对他的爱。
  他轻轻叹了口气。好想让那些人全都消失,但乔弦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曾经乔弦每天都会在丈夫出门前替他整理衣着,后来这习惯因为他们的关系变化而搁置了。今天再度拾起,沉含之的目光就总会在她身上游移,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直到两人坐进车里,他似乎都沉醉在与妻子同行的满足中,时不时歪头看她,嘴角惬意地弯着。
  乔弦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前方。
  沉含之故意不提在公司等她的人,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她心底涌上一股难以消解的烦躁,因为他,也因为别人。
  少了争锋相对的冲动之后,面对着笑吟吟的丈夫,她生出一种无力,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被名为“沉含之”的大网笼罩起来。
  她甚至没有力气作出任何表情,每牵扯一下五官都耗费精力。
  身侧的人突然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指腹在小巧的戒环上轻轻摩挲,“等会我要先去开会,可以在办公室等我会儿吗?”
  语调很轻柔,好像自己的妻子是一块易碎的宝物似的,稍微语气重点就能坏了。前方的司机大概也没听过上司用这样的音调和人说话,反光镜中的眉毛忍不住讶异地挑了挑。
  乔弦侧头看他,“嗯”了一声。
  这几天骤然降温,她时常发冷,尤其沾了凉水后指尖就凉得吓人,被男人的手掌揉捏了几下后才慢慢恢复了热意。
  沉含之保持着微笑,补充道:“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休息室看看,那里的设备比较完善。”
  他状似无意,但乔弦的目光却忍不住颤了颤,丝丝凉意又从身体每个角落攀了起来。
  沉含之恨不得把自己拴在身边才好,却说这种话。
  他是知道时流在哪儿的。
  她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好像一下子就把沉含之取悦了,男人宽大的指节扣住她,手指与她的严丝合缝地缠在一起,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
  “真开心你愿意陪着我。”他低声说着,落在乔弦耳里像是嘶嘶吐信的蛇,“他们——公司里那些人见到你也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