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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云初震惊地想要一把把人推开,但是她被劈断了筋骨,虽然可以重生,但现在总归是没有长好,这次雷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也没准备好什么护身法器,到现在云初也只是凭借着信念吊着一口气——她总会度过这次劫难,然后回家。
  但是现在,有人要替她承受这场苦难。
  无论是什么级别的修仙者,只要你没有飞升大成,渡劫的紫雷就永远会是他们的夺命凶器,所以大部分长老会采取护法的方式,既没有违背天理,还能保护自己和徒弟,但这绝对不包括像是眼前这种抱着必死心态冲上来替人承受雷劫的情况……云初鼻子一酸,嗓子有些发紧发痛,却还是大声斥责他。
  “……出去!”
  “你会死的。”
  趴俯在她身上的男人抬起头,云初甚至看清楚了他嘴角的血丝,但是他的眼睛却很熟悉……不是狐狸的那种多情勾人,而是记忆中师父那双不苟言笑的眼睛,只是现在,那双眼里又沾染了些许笑意。
  “渡劫期提前到来,你会死的,初初。”
  不,不只有毫无准备的她会死,还有被她波及到的整个京城的凡人,无论是她见过的没见过的,隔壁家的大娘,阿青的断案搭档周郎,甚至还有那个……故意要把自己搞成千古昏君的后王,他们都承受不住这些。但是现在自己似乎并不在城中,她不知道是怎么到了如此偏僻的地方,只是手上的黏腻感并没有消失,云初又下意识想要去推他。
  这是自己的劫难,只要涉及到别人……无论是什么人,云初都会感觉到良心不安。但是沉棠似乎早就猜到她会产生这样的情绪,结了血痂的手指拨开她的碎发,去看那张被雷劈的疼痛难忍,汗津津的脸庞,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女孩逐渐不会说痛了?
  “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
  他叹息道,想要捧起女孩的脸颊再好好看一眼,却又怕引来她的反感,最后也只是把一缕头发挽到了她的耳后。
  “初初,我做的最大的错事,大概就是在那天强行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断了我们的千年情分。”
  “但我没后悔过,从最开始在山下遇见你的那一天,就没后悔过。”
  一只对人类有着深刻偏见的狐妖,最后却还是爱上了一个人类。到底是云初长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还是他先喜欢上了云初,继而把她作为了择偶标准?时间太过于久远已经不再能考察,幻术骗来的沉溺与乖顺终究只是一时,即使后背上大概已经烂了一大片,但是他看见了云初的泪水——她发自内心的,真正因为他而留下的泪水。
  天道似乎意识到有人在帮她渡劫,下一道雷冲着的便是她伸出来的手臂,痛意传来后云初却反常的感到安心,至少不用再摸到一手血……也不用再心疼他。
  是在心疼啊,云初从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印象里光风霁月而又行为端正的人如今俯在她的身上,嘴角是极力压抑却还是憋不住的血丝,他的脊背什么时候弯曲下来?他身后那几根黑炭似的麻绳状的东西又是什么?云初眼前一片模糊,顺着脸颊淌下来的不知道是泪是汗。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低声吼道,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自己最亲近的人居然对自己有着非分之想,那些小时候有意无意的亲近在记忆里也被复盘批判,明明心中说了无数次是沉棠忽然脑子断弦要搞养成那一套,心中却也忍不住衡量着自己是不是也做了些让人误会的事,才会让别人对她生出了些许不该有的心思?
  在想通之前,云初是不准备再见到他们的,尤其是自己这副残破身躯,她的心只献给了一个人,身体却前后容纳了三个人,还都是自己相熟的存在,云初没有什么守贞的想法,错的是他们不是自己,阿青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是偶然午夜深梦,她似乎又回到了另一张床上,另一个山洞,身上律动着的是熟悉的那张面孔,眼中都写满了自己不敢面对的爱意。
  “我不需要你替我挡下来!”她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是委屈到极点时才会展现出来的歇斯底里,“你滚,滚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知道。”
  他像是一个任由孩子发脾气的长者,一边回应着她,一边真的撑起了身子,但很快就就会发现他的动作其实更好的把女孩保护在了怀里,执着的甚至让人觉得是一种愚昧。
  “我知道,初初长大了,要出去闯荡,有了自己的家庭,也能独自度过磨难……”
  此时,沉棠开始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更剧烈,还是旁边的落雷声音更加震耳,他的女孩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存在,原地踏步的人是他,还想要折断了她的翅膀陪他一起在过去蹉跎。
  “但是初初,能不能……再看一看我?”
  自由的,属于天空的鸟,能不能不要忘记回头看……不要忘记在原地苦等你回一次头的我。
  他低下头,与女孩额头相抵。
  “对不起,”他说,“初初,我做错了事,就算死在这里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求你,求你,别忘了我。”
  先爱上的,先痴迷的,先纠缠不休的人自然卑微。他的泪水滴落到自己的脸上,笑容坦然,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这是云初记忆里的最后一场画面。
  雷鸣滚滚,她看向天空,近在咫尺的紫光映在她的眼中。
  —
  师父心思一直挺细腻的,不然也不能身上怨妇感这么强烈……苦肉计它虽然老,但是确实管用啊(??`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