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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云初应了一声,握住了贵妃汗津津的手掌,手掌已经开始发凉,她不由得握紧了些,才对上了贵妃自醒来后一直看着她的目光。
  “冒昧打扰,实在抱歉。”云初把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又示意着御医不用在意她的动作——御医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实在不适合做伤口缝合,于是她先一步错开了目光,开口就让现在手指还在发抖的人退下去。
  “太医院无人了?”少女微皱起眉,此时像是本来就生活在殿内般指挥着众人,抬手指了挤在后面没事干的人,医生都饱和的无事可做,后王这是叫了多少人过来,“换你过来缝。”
  “你瞎指挥什么!”
  本来是皇上钦点的医师,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怕的发抖无法再进行缝合工作,却也存了侥幸心理——治好贵妃可不是一个小功劳,再加上他没在宫里见过云初,既不是宫里的娘娘也不是亲封的郡主,太医第一反应是想反驳回去。
  “听她的。”
  贵妃就连咳嗽也会带出血沫,原本中性的嗓音因为嘶哑而变得威严低沉,迟迟不敢下针的人抖了一下,剩下要说的话全被吓进了肚子里,哪还能想起来反驳,慌忙的让出了位置,由另一个上前的人接过了医具。
  但在吃力的转过头看着她时,那强做的威严嚣张也全融成了似水的柔情蜜意。云初还没被人这样看着过,比起惧怕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无措情绪,握在掌心的手掌有了暖意,云初抿唇,轻轻叫了她一声。
  “……涂贵妃。”
  她愣了一下,然后在针尖没入皮肤时,不知道是内心苦涩,还是皮肉疼痛,眼中蓄起的清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贴在她脸颊上的掌心摩擦着,指尖颤抖,楚楚可怜,眼泪落在地上,慢慢绽出一朵水花。
  “像啊……真像啊……”
  她含糊不清的说着,在缝制伤口之前给灌下去的麻沸散也终于起了效用,玉软花柔的女子就这样含着泪睡了过去,手指无力的搭在她的脸颊上,指甲又一次咯到了皮肤,估计又得留下印子。
  这是把我当做谁了吗,一个猜想渐渐成型,但云初也不至于就此放下全部疑心,她仔细观察着贵妃的眉眼,想要从她的华丽容貌中找出那么一点与记忆中的面庞相似的地方,但很可惜没有结果,她的眉眼笑容都与记忆中的样貌相距甚远,手指也不动声色地搭上手腕,结果除了能摸出现在躺着的人极为虚弱,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灵力。
  云初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认命般叹气,悄悄顺着手指把自己的灵气送了一缕进贵妃的身体里。
  罢了,总不能拿生命来开玩笑。
  灵气这种东西对他们道士来说可有可无,反正体内还有许多,但对于凡人来说就是比千年参还要补身的灵丹妙药,她看着贵妃苍白的脸颊逐渐恢复红润,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新上来的太医手法青涩,但好在临危不惧,倒也处理好了伤口,撒上药粉后又缠上绷带,才猛抬起手擦了一把汗。
  “救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此时要比绕着城墙跑一圈还要疲累,一旁的侍女早就压抑不住哭声,看起来很多人都想高兴的喊出声来,但是贵妃好不容易睡下,等晚上的药劲过去后,估计有的是要忙的时间。
  没事了吧?云初想着,刚把贵妃的手掌放下想站起来,她本来也没帮上什么忙,更没说上几句话,在这里再待着也没什么作用,结果刚走出两步,就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公公脸庞,云初不自觉抖了一下,一见到他准没好事,干自己事情干的好好的,一见着他就肯定会被带跑了。
  “诶呦,云小姐!”
  他小声惊呼,像是无意识的正好挡在了她出门的路线上。
  “都已经一更天了,奴带您去偏殿歇息?”
  “我得回家了。”云初有些不明白他在拦着什么,想让她见贵妃啥时候也能见,大不了她明天也麻烦一下进宫就是,只是她在别人地盘上借宿,又一直见不到阿青,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用麻烦公公,我自己可以找到出宫的路,您看……”
  “真不行啊云小姐,”公公也是一脸苦相,“宫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关闭,派人去宴席通知了情况,进宫祈福的夫人们也都安排好地方歇息了……您别推脱,这边请?”
  “可是……”
  可是她还是想见到阿青。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好应付,深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她也不能当场表演一个飞天然后往家里赶,明知自己没有理由再拒绝推脱,少女低下头,轻应了声那就麻烦你了。礼数做的周到,也没有大吵大闹,即使外表看着还有些稚嫩,但是气质上其实已经比他这一辈子见过的人都要稳重许多。
  多可怜的一个小人儿啊,薛公公在内心里暗暗感慨,怎的就让那人琢磨上了呢。
  罢了,他一个奴才,又怎么能妄议主子间的事情。
  但是在把少女带到偏殿时,又起了恻隐之心的让她在门上挂了个铃铛:“刺客还未全部捉拿归案,云小姐要事事小心,您要是有需要就去喊人,下人都已经交代好了。”
  见少女下意识地对他说了感谢的话语,薛公公摇了摇头,罢了又嘲笑自己的简单可笑,想着有清脆铃音在夜里的突兀,总能限制住某些人的行动,但又很快的意识到,那区区的凡间铃铛,怎么可能拦得住妖孽贵妃的脚步。
  —
  他是自小就跟在王身边的奴才。
  从王识字认人时,就陪在他身边的小奴才。再到之后王入了军营,成了储君,都是他一手照料,寸步不离,直到他的称呼也从小薛子变成了薛公公,对王自然也是忠诚不二,形影不离。
  所以当那夜他推门为王送上一碗莲子羹,却发现房间里凭空多出来一个女人时,他吓得手里托盘差点掉在地上,却记得手里拿着的是王一直念叨着的夜宵吃食,愣是止住了自己颤抖的手腕。
  “……这位是?”
  女人神色不明的看着他,那双高挑眼角让薛公公想起了民间传说里的狐妖,王捏了捏鼻梁,冷声道:“薛平对朕忠诚不二,口风也一向紧实。”
  这是明确要保他的意思,薛平心理竟划过阵阵暖意,但依旧惧怕着那凭空出现的女子——民间传说总有些孤魂女鬼化作貌美娇娘,勾引男人的故事,但怎么想也不能勾到这九五之尊的头上,美人细细打量着他的脸,掩嘴淡淡笑了出来,小指微微翘起。
  “正巧……我那边要安置下来,是不是需要些佣人帮手?”
  最后,以王把薛平暂时借给了那神秘美人作为昨晚对话的结束,眼睁睁的看着那如画的美人忽然消失,薛平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你坐着吧。”后王眼尖,看到他手脚并用要爬起来的样子开口阻止,他看向自己的握笔的手掌,渗出来的汗全沾在了笔杆上。
  “陛下,”小薛子咽了口水,“那位是……”
  “一个神祇,不是显而易见的?”后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又喃喃自语“不过是个不属于正道的神祇……罢了,朕本来就有所图谋……”
  薛平心惊胆战,从不知道王与那邪神般的女人达成了什么约定,平时他跟在女人身边做大总管,私底下却还是王的贴身公公,那奇怪女人从不主动要求什么,直到有一日,她要让他叫回来一个人——朝廷大臣,云大人的妻子。
  这妖怪是要抓云夫人剥皮还是炼丹啊,薛平战战兢兢拿不准主意,第一次没按照美人的意思去做,先去找了后王,王有些疑虑他为何连此事都要找他,挥挥手说不用管,反正闹不出人命。
  “可是……”
  妖妃的谣言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帮着皇上散布出去的,陛下对于那女人的态度薛平再清楚不过,只是这一切……都关那云夫人什么事呢。
  “她爱找谁就找谁,”后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若是无所求,朕还怕她要别的东西,若是要人,岂不是好处理多了……”
  这……
  在那一刻,薛平有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
  这妖孽般的女人,该不会是想和云夫人……
  —
  道士睡眠总是浅显。
  红烛反常亮起,一抹倩影映到墙壁上,身后飞舞着的东西绝不是人类能有,也一齐映在墙上,打出了大片黑影。
  他的女孩,怎么总是那么心软。
  修长手指拂过脸颊,朝思暮想的人,现在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
  输运灵气,便一定要运力,她将计就计,把自己体内的一缕妖气送了进去。送多了怕引起她体内情欲激增,会引起警觉,送一小缕正好,让人处于熟睡状态,却又对腌臜之事有那么一些本能反应。
  她伫立床边许久,才轻叹着俯下身,把下意识蜷缩着睡觉的女孩抱在怀里,她在这里感觉不到安全感,睡姿也不太放松,却也正好方便了她的动作,直接把人的脑袋按在了胸口上,鼻腔内充斥着陌生却又让人安心的馨香气息,女孩只是微皱了眉,倒也没有过多挣扎。
  真乖巧……本来不想这么早对你出手的。
  女人轻声笑出来,而此时,眉眼间终于有了云初更熟悉的那个人的身影。
  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原谅我,我好想你,好想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让我好好的抱着你……
  当然,这话就连她自己,也是不会信的。
  —
  初初:害怕墙角蹲.jpg
  现在在人间魔道算是正道,所以修仙的道士那一方自然也就成了邪道
  打字时把后王打成猴王,小薛子打成小鞋子,然后把自己乐的够呛
  想开车了(理直气壮),预警下次更新直接写开头了,总感觉最近更新时间很是阴间,红豆泥斯米马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