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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过完没多久,林栋打来电话,说江殷雷病情恶化了,问林荡荡要不要回来看看他。
  “不了。”林荡荡拒绝得很干脆,“你跟他说,虽然我们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但并没有情分,让他别快死了还记挂我,我嫌晦气。”
  电话那头的林栋沉默了。
  “但是,他的遗产,你总归还是要继承的。”
  “你不是他的接班人吗,都给你吧。”
  “那我先替你保管。”林栋无奈的叹了口气,“荡荡,你真的不回来吗,他好歹是你爸爸。”
  “再劝拉黑。”
  “行行行,不劝了。”林栋赶紧认怂,“那你在国外注意身体,我忙完就去看你。”
  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周慕芷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仓库着火了?”林荡荡看她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不由得紧张起来。
  “青蒲她妈妈打电话来说,自己得了绝症,临死前想再看女儿一眼。”
  林荡荡凌乱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排着队不行。
  “那青蒲呢?”
  “在那儿哭呢。”周慕芷也没了主意,“你说,要回去吗?”
  青蒲跟周慕芷一样,都是跟家里闹掰了来的这里,父母没办法接受女儿是个同性恋,硬逼着她跟男人结婚,差点把青蒲逼到自杀。
  “你问我,我问谁。”林荡荡摊手。
  最后还是决定回去了,周慕芷陪她一起。
  “这可能是个陷阱,所以我得跟着。”临走前,周慕芷对林荡荡千叮嘱万嘱咐,“万一中了圈套,我立马给你打电话,你得去救我们。”
  “怎么救?”
  “这个到时候再说,反正叁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不管啊。”
  林荡荡拍着胸脯答应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除了落地那天,周慕芷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林荡荡尝试联系她跟青蒲,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这俩人一出机场就被绑架了?
  等到十八天,周慕芷的电话没等来,等来了林栋的。
  “医生说他快不行了。”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荡荡,回来看看吧,他给了你生命,至少在他临死前,让他看你一眼。”
  “我不是在用亲情绑架你,我只是怕你以后会遗憾。”
  沉默片刻后,林荡荡答应了。
  她是在接到电话的第叁天赶回去的,江殷雷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是管子,吊着一口气不肯闭眼。
  林栋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退了出去,留下父女二人独处。
  “你后悔吗?”林荡荡看着床上病容枯槁的老人,“如果你能听她一句劝,我们一家人也不会死的死,散的散。”
  “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你,这对妈妈还有那个没来及出生的孩子不公平。如果你在下面看见他们,记得道歉。”
  “记得告诉妈妈,我想她。”
  江殷雷嘴唇嚅嗫着,眼泪从眼角垂落。
  他在说:“对不起。”
  屏幕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根直线,医生走进来对着江殷雷的身体检查了一番,用毫无感情地声音宣布了他的死亡。
  林荡荡转过身,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