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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幻想 > 小天狗成精记 > 第14章
  不过晏旷是只天生的话篓子,平时没人理他都能嘀咕嘀咕自言自语,自己把自己给哄高兴了。这会儿房间里多了个会喘气的师兄,小天狗还挺兴奋的。虽然隐约知道师兄不爱搭理他,但晏旷还是忍不住三不五时就要没话找话,去师兄面前撩个闲讨个厌。
  玄泸就看着他这狗师弟就像个屁股上生了蚤子的大马猴,每每坐上个半柱香一柱香的工夫,必定要蹦起来寻块老树皮蹭个痒。
  显然,在小天狗看来,玄泸师兄不幸就是那么一棵皮糙肉厚十分耐蹭的老松树。
  晏旷每每抄上个三五页书,定然就要开始捣鼓点别的什么。他一会想着去喝杯水吃块点心啃个果子,然后就着点心果子的滋味要和师兄交流一下看法,一会儿抱怨炉子里的板粟烤糊了师兄也不知道翻一翻,一会儿嫌太热了要玄泸把炉子往旁边挪一挪,再过一会儿,得,师兄,你又该给炉子添柴了。
  他仿佛是瞬间长出了十七八个狗胆,一时半会的就尽听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念叨这念叨那。
  其实晏旷就是想说话而已,还真不是要撒娇抱怨什么。小天狗对着白泽撒撒娇或许能讨到块糖果零用,对着师兄撒娇么,只怕师兄能二话不说就着炉子烤了他沾酱油吃。
  所以小天狗只是嘴上说个不停,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活儿给包圆了,可没真指望着能劳动师兄的大驾,给自已翻粟子添柴搬炉子。不仅如此。他端茶倒水吃点心果子也没忘了给师兄端一份,整整齐齐地码在小碟子里,跟上供似的一样样地摆到玄泸面前。
  难为晏小狗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地把自己转成一只东奔西走的陀螺,居然并不如何手忙脚乱,他飞快地倒水翻粟子添柴火,麻溜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当中还不忘往嘴里塞点心,一边还要滔滔不绝地对着师兄吠叫,这样子也没有噎死他,着实有些本事。
  这要换在平时他敢这么放肆,玄泸不堪其扰,非在他脸上挠出一幅山河社稷图来。
  现在玄泸寄人篱下,气焰不得不收敛了两分。再者晏旷混然不觉,把本该师兄干的添柴火这差事也接了过去,干得乐呵呵喜滋滋的。
  玄泸心思转动,再转头一看,晏旷这会正在剥粟子,刚从火炉里扒出来的粟子很烫,却也是趁着热最好剥,小天狗被烫得榴榴直叫,却又不肯放下,嘴里雪雪地吹着气,粟子在他两狗爪子里来来回回地抛来抛去,等到好不容易凉了一些剥出来,他自己吃一颗,就往玄泸面前一字排开的小碟子里放一颗。
  野地里随便拣来的粟子,再怎么精挑细选颗粒饱满,也比不了当日进了狗肚子的天材地宝。不过在这冬日干冷空气里,刚剥出来的烤粟子圆鼓鼓黄灿灿,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透过那点焦香甘甜的微薄香气,玄泸仿佛嗅着了这狗师弟一点傻乎乎的真心实意。
  小猞猁精活过的年岁还不大,到底没有修炼成铁石心肠,他这小半生独来独往,还真没见识过这么死皮烂脸要往跟前送的温暖,不要还一个劲地住你手里塞,一时间反倒有点儿飘飘乎乎的茫然。不过茫然过后,要他就这么尽释前嫌也是白日做梦,玄泸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又想起当日晏旷没有和晏还暖告密的一,终于别别扭扭地决定不值得和这么个东西计较,今天就暂时放他一马。。
  玄泸给自己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于是他放弃了糊晏旷一脸的念头,一爪子拍翻面前一个碟子,色厉内荏地怒道:“闭嘴!一边抄你的书去!抄不完等着晏扒皮回来片了你下火锅么?”。
  晏旷剥完了最后一个粟子,往上一抛,伸长了脖子张口接住,一边吃一边拍手上的灰。正赶上猞猁师兄这句话,闻言登时倒呛了一口气,当场咳个惊天动地,把满嘴的板粟渣子喷成了满天飞舞的暗器。
  玄泸也没想到这么一出,险些被晏旷唾沫星子糊一脸,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拉着脸把装水的杯子往小天狗那边推了推。
  晏旷也没心思计较师兄的一脸嫌弃,他抓起杯子把水一口气灌下去,连滚带爬地扑回桌边,手忙脚乱地翻书,总算放过玄泸了。
  他顾不上再来玄泸跟前讨嫌,话篓子却非浪得虚名,嘴巴里总闲不住,一边抄着书,不知不觉就开始小声地边抄边念,摇头晃脑,十分地混然忘我自得其乐。
  玄泸在这狗师弟念经一样的读书声里,几次试图静心入定未果,只恨不得立即背信弃义,放弃那暂且不和这东西计较的决定,三脚两爪把晏旷拍成一只新鲜出炉的猪头。
  不过听着听着,玄泸似乎从那些佶屈聱牙的句子里听出一点儿似有若无的意味来。这玄机虚无飘渺,真要让玄泸说是个什么东西他也说不上来,它就像是清晨叶片滴下第一滴露水时的那一点淡薄清凉的气息,清鲜得仿佛能透过皮毛渗进身体里去,待你伸长了脖子要清楚明白地嗅个仔细,没了。
  玄泸的脖子伸到一半,喀嘣一声僵住了。
  小天狗的读书声停下来了。
  虽然他以将来能看遍天下闲书野记为志向,十分勤奋好学,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读书识字,下的功夫连头悬梁锥刺股期待一朝金榜题名的寒窗学子也要自叹弗如,不过到底时日太短,就算小天狗在识字一项上脑子超水平发挥,又肯下工夫,终究是还没有把天下的字全部认全。
  晏旷搁了笔掰爪子,把几个指头拨过来拨过去,正琢磨着眼前这字到底念什么,突然觉得背后杀气腾腾。
  小天狗扭头一看,他的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近处,大半个身子都几乎要趴到了桌子上来,对着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你倒是念啊?你怎么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