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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衣左侧后方的莫怀阳撑着剑站起身,顶着呼啸的狂风微眯双眼,盯着白衣长剑的眼神很是不善。虽然剑灵比他所图谋的天下武库更加珍贵稀有,但若此灵物不能为他所用,就是毁了,也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智音师太,无嗔法师,这魔头已被打出原形,咱们就一鼓作气为江湖除害!他之所以没叫武当掌教,是因为这老道一向避世而居,方才又有意招安剑灵,就算与之交手,也只以太极掌与他周旋,并无杀招,如今也不指望与他一起联手对付这灵物了。
  峨眉掌门和少林方丈却对视一眼,本就是他们不要脸皮以多欺少,打到现在仍未分出输赢,甚至除了武当掌教都没人近他的身,就知自己不是这仙灵的对手,本来就丢了个大丑,若还这般纠缠不休,岂不是连门派的颜面都让他们丢干净了。
  而白衣听到莫怀阳的叫嚣,本就不稳的情绪,更加躁动不安,长剑化为人形,眸底鲜红,冷冽似冰,既然他们都不要脸了,那他还给他们留什么体面?单手一番,四道锋芒急射而出,在那四人不及闪避之前,便已悬停在他们颈间。
  就算是四打一,你们也已经输了,若还要点儿脸,就自己滚下去,别逼我跟你们不客气!白衣单手成爪。竖立在身前,仿佛他一握拳便是四个人头滚滚,他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强弩之末了,若能兵不血刃打赢了这场,不仅他能了解恩怨,全身而退,也不会连累四季山庄。
  锋锐的寒芒悬于颈间,不管是仙风道骨的武当掌教还是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都只觉得背脊发凉,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但那衣袂染血,眸色鲜红的凶戾剑灵却还愿意放他们一马,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不免生了些惭愧。
  阿弥陀佛,前辈多有得罪,既然前辈赢了这场,那我等也不便多做纠缠,只愿前辈日后归隐四季山庄,修身养性,勿再造杀孽!少林方丈率先一步打破僵局,退后半步避开颈间的寒锋,手持乌金禅杖,向着场中的白衣躬身一礼,便有些挂不住脸面的向台下走去。
  道友修为高深,贫道叹服,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与白道友再切磋探讨一番。武当掌教拂尘一甩,拨开那道寒芒,捋着长髯也转身下场。
  哼,既然贫尼武功不济败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峨眉掌门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但输了就是输了,这认输的气度她还是有的。
  我说了不愿再造杀孽,就没想着跟你们性命相搏,既然胜负已分,也用不着再沾你这条人命。白衣随手一挥,几道寒锋便散于天地间。
  峨眉掌门也没想到这杀神竟然说放手就放手了,面色有些复杂,轻哼一声,扔了长剑也转身下场。
  随着场中胜负已分,周子舒等人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缓些许,而白衣见他们认输都纷纷离场了,也终于支撑不住,单膝一软,半跪在擂台上,一手抚着额头,忍着颅内的剧痛,一手运功压制躁动的心魔。
  周子舒三人刚想上台将他扶下来,但变故却发生在一瞬间。
  莫怀阳神情阴郁,白衣剑灵已是强弩之末,没想到这三位掌门竟然自甘认输,灰溜溜的下场了,紧握长剑的手青筋暴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便已冲了上去,趁着白衣运功疗伤,无暇分神之时,竟然背后偷袭!
  师叔!!
  前辈!!
  立于场边的周子舒四人目呲尽裂,竟眼睁睁看着一柄长剑从白衣的肩背扎入,生生穿透到胸前,刚要拔剑开扇冲上去,杀了那偷袭的卑鄙小人,救下白衣,却在下一刻被生生逼停了脚步。
  你们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莫怀阳手中的长剑已经没入了白衣的身体,他甚至还故意搅动了一下剑柄,听到耳边细不可闻的一声闷哼,他神情也越发阴狠,甚至隐隐透着疯狂。
  莫怀阳,你个卑鄙小人,竟然背后偷袭!峨眉掌门一回头就见莫怀阳阴险下作的杀招,没忍住破口大骂。
  莫掌门手下留情!武当掌教也惊了扯下了几缕长髯,失声惊呼,就连少林方丈佛号也不说了,禅杖直指台上的莫怀阳,厉声呵道:莫怀阳,你舔为一派掌门,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
  但莫怀阳却不为所动。
  老夫可不像几位道长法师心怀慈悲,与这等魔头讲什么道义?
  莫怀阳!放了我师叔!周子舒与温客行异口同声的厉声吼道,韩英长剑已经出鞘,青筋暴突,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但白衣还在莫怀阳剑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等老夫杀了这个魔头,再找你这个恶鬼头子算账!莫怀阳不屑冷哼,不顾台上台下此起彼伏的大吼与呵骂,竟然运起一掌朝着白衣天灵盖儿拍去。
  白衣失神看着胸前的长剑,强忍着的理智瞬间崩盘,竟不管不顾自己已然重伤,硬生生转过身伸出一掌,运起磅礴灵力,与之对冲。
  灵力与真气的猛然对撞,瞬间便带起飞沙走石无数,逼的场边众人都是后退数步。莫怀阳心中震惊,没想到这剑灵已经强弩之末,又被他重伤,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威势,整个人都被那狂暴的灵力冲的长剑脱手,倒飞出去,砸在地上,猛然咳出一口血来。
  白衣踉跄着站起身,血色的双眸无神空洞,听不到场上场下嘈杂的声音,只有心魔在识海中疯狂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们!而脆弱的理智还在跟心魔撕扯着他的意识,身上的剧痛与脑内的翻江倒海已将他折磨的神志不清,所幸放任心魔肆虐叫嚣,蚕食理智,踩着这洒了一地的赵敬的血肉,一步步走向被他冲得倒地不起的莫怀阳。
  就凭你也想杀我!嘶哑的嗓音已不复清亮,白衣眼前拢了一层血雾,竟直接徒手掰断了透胸而过的长剑,攥着那节截断剑,逼近莫怀阳。
  莫怀阳又呕出一口血,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又冲了上去,那阴狠癫狂的架势,比被心魔控制的白衣更加骇人可怖,但他还没有近白衣的身,就被一股肆虐的灵气团团裹住,寒凉的灵气刚一贴上他的皮肉,便如附骨之蛆般钻进他的血脉,在他的经脉中无情肆虐,硬生生搅碎了他的丹田,废了他的根基,刹那间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嚎出声,由强到弱声嘶力竭的哀嚎,听着在场所有人都冷汗连连,脊背发凉。
  白衣就算废了他的筋脉,但恨意始终难消,嚣张的心魔蚕食着他的神智,攥着断剑的手青筋暴起,裹挟着澎湃的灵力直接掷了出去,狠狠刺穿了莫怀阳的肩甲,余威又拖带着他砸到台下,生生被钉在地上,昏死过去。
  师兄!莫怀阳的师弟范怀空眼见着情况急转而下,掌门师兄偷袭不成,竟直接被当场反杀,连滚带爬的扑到莫怀阳身边,见他毫无生机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摊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抖着手把上莫怀阳的脉搏,没想到他师兄经脉丹田已经被废了,却还能有一口气儿在,来不及多想也无颜替他报仇,只得匆忙带着门下弟子,拖着滩烂如泥的莫怀阳,赶紧离场!
  电光火石间的情势扭转,令所有人都惊愕不已,清风剑派掌门人背后偷袭也就算了,竟然一个照面就被白衣剑灵给反杀废掉,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周子舒几人已经冲上了擂台,温客行抖着手想将白衣背上的断剑拔出来,但下一刻几人却被狂暴的灵力狠狠打下了擂台。
  随着灵力的疯狂损耗,白衣本来就快控制不住自己嗜杀的恶念,心魔在咆哮,旧伤在叫嚣,那穿胸一剑更是直接崩断了他残存的理智,就连周子舒等人的近身也被他视作威胁,他现在已经疯了。
  杀我?你们也想杀我?呵呵呵连你们也要杀我!!!
  入魔了!白衣剑灵入魔了!大家快跑!武当掌教微合的双眼已经全然睁开,盯着气息紊乱,神情疯癫的白衣,见他连四季山庄的人都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岂能看不出这仙灵已经杀疯了!他若真的入魔,那在场怕是留不下一个活口。
  老道长这气势如虹一声吼,将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唤醒了神儿,竟下意识的四散奔逃。
  这剑灵清醒状态下一打四大掌门都游刃有余,若真的疯癫成魔,杀他们不跟砍瓜切菜似的。
  跑?我看你们往哪儿跑!都想杀我,我就先送你们上路!白衣双目无神,神态疯癫,只侧了侧头看了一圈作鸟兽散的众人,狂暴的灵力就裹着阴冷的声音,如斩魂使的丧钟般敲响在众人耳边,竟将所有人都吓得脊背发寒。
  狂躁的山风裹挟着森然的锋芒,卷起无数飞沙走石在白鹿崖上肆虐,只本能地对周子舒几人轻柔些许。
  有那身形灵巧轻功不错的名门子弟虽然狼狈,还过能堪堪躲过盲目散射的剑气,但也有不少江湖杂流,被飞沙走石划出数道伤痕,虽不致命,但惨叫之声也不绝于耳。
  白衣缓缓浮于空中,肆虐的山风吹落了他的发冠,墨发飞扬,红眸似血,耳边次起彼伏的惨叫似与他隔了一层水雾般,听得不是很真切,脑海中只有心魔在向他疯狂叫嚣着毁天灭地的仇怨。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师叔!你醒醒!我是子舒啊!!师叔!!!周子舒顶着狂风艰难的向擂台上挪动,白衣身上还有伤,灵力这般疯狂损耗下去,他就危险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心魔所控,自毁自伤。
  师叔!老白!你看看我们,是我和阿絮!是我们呀,师叔你醒醒!温客行边护着阿絮,打落他身边的飞石剑芒往台上冲,边向着台上大喊道。
  前辈韩英功夫本就远远不及周子舒二人,方才被那灵力冲了一下。一股淤气就堵在胸口,但他却还强忍着站起身撑着剑,艰难的向擂台上挪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这里把莫怀阳废掉,湘宁就能好好结婚了,至于为什么没直接杀他,一则是因为。如果白衣在这个场合真的杀人了,就算是他情有可原,那也真的成了众矢之的,二则如果莫怀阳死在白衣手里,那白衣该如何面对曹蔚宁?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个狗贼死个明明白白的。
  OS:我之前就有说过想让老白彻底疯一次,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老白确实是疯了,我也快被逼疯了。你们敢相信这不到7000字,我是生生磨了4天才磨出来!太难了,群像太难了,写的还不好,卡的我太难受了。
  (题外话,我突然发现老白对脖子也是情有独钟啊。)
  第98章 因果簿
  方才与白衣比斗的两僧一道,边护着门下弟子,让他们快点离开,边抽出心神对望一眼。
  峨眉掌门顶着狂风,对着身旁的少林方丈大吼一声:不能让这剑灵再疯下去了,我们得想办法阻止他,不然白鹿崖难留活口!
  剑灵前辈如今神志不清,咱们一起上看看能不能冲破他的风墙。少林方丈的禅杖,舞的虎虎生风,打散着那些被狂风带起的飞沙走石与凛然剑气,还能分出心神,抽空回一句。
  管不了那么多了,若不把白道友控制住,咱们都得死在这!武当掌教以不负他的仙风道骨,鹤发浮尘被狂风吹的四散乍起,顶着威压就率先一步冲上擂台。
  剩下两人连带着其他门派的长老前辈们默契联手,一时间竟有七八位高手向擂台冲去,现在若讲什么江湖道义死的就是他们。
  呵呵呵不自量力!白衣见那些人想要冲上擂台,无神的血眸只微微一转,双掌运起,抱球于胸前,随着他双手轻转,狂暴的灵气于他掌心汇成一团,白衣猛然一推掌,一团灵力波炸响在空中,震得地面一颤,惊飞林鸟无数,余威就把那些联起手来的各派长老冲的倒飞出去,或轻或重都受了内伤。
  小白!!!叶白衣被张成岭带着,紧赶慢赶冲上白鹿崖,一眼就见到杀疯了的白衣和被他打的倒地不起的江湖群雄。
  师尊?
  叶白衣的那一声小白穿透呼啸的狂风响在白衣耳畔,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他僵硬的扭过头,空洞的血瞳对焦上他师尊震惊错愕的脸,竟然笑出了声来。
  呵呵师尊?我给容炫报仇了!哈哈哈哈哈!
  小白!你醒醒!快停下!叶白衣一对上白衣空洞的血瞳,瞳孔就是猛然一缩,边顶着狂风往擂台上冲去,边吼道。
  停下?为什么要停下?!他们逼死了容炫,他们要杀我!他们都要杀我!!我要他们死!都去死!!!白衣听见叶白衣的话,神情也只清醒一瞬便又被心魔吞噬,扶着疼的要炸裂开脑袋,疯狂的吼道。
  小白!别被心魔控制,再遭杀孽了!叶白衣隔着风墙紧盯着白衣的瞳孔,见他眼中那一瞬间的清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抽出龙背剑,挥出数道剑芒劈开拦住他的风团与飞沙走石,逐渐靠近擂台,一声声的小白响彻场中,企图唤回白衣的神智。
  小白!醒过来!!!
  周子舒几人也深知凭自己的能力就算冲上擂台,也只会刺激的他更加疯狂,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边往台上艰难的挪,边跟着叶白衣一起连声叫着白衣。
  小白
  师叔
  老白
  太师叔
  前辈
  白衣
  一声声或老或少,或轻或重,或担忧或急切的呼唤,将白衣几乎要被心魔溺毙的神智拖曳着冒出了头来,意识瞬间的清明,他便看清了被他肆虐的白鹿崖,看清了被他所伤倒了一地的人和还在拼尽全力想冲上擂台的师尊。
  仅仅那一瞬间的清醒,他也看清了自己都做了什么,就算被心魔重新拖回泥沼,但那一声声的呼唤,也为他的神智注入了生机,在他的识海中,一次次与狂躁的心魔争夺着意识的控制权。
  脑中两股意识交缠撕扯所造成的翻江倒海的剧痛,疼白衣忍不住嘶吼出声,声声哀鸣响彻白鹿崖,也似一记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耳畔。
  啊!啊啊!啊!!!别想控制我!!
  不要挣扎了,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二十年前你就拿我没办法,你以为二十年后就能拿我怎样!!!白衣捂着额头,竟直接在半空中疼地翻滚起来,若非是他狂躁不安的灵力鼓动起的阵阵山风托住了他,恐怕现在已经摔在擂台上,沾上一身的血了。
  二十年相伴相生,咱们本就是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接受我,接受这个嗜杀的自己,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就没有人敢再伤害你的亲人了
  你放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啊!!!!心魔蛊惑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叫嚣着引诱着,那是他的恶念,纠缠了他二十年的恶念,如今一朝破笼而出,又哪里肯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