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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子舒看了一下时辰也不早了,就先催张成岭去休息,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也能睡,这时候早就困了,一听到师父说让他去休息,迫不及待钻回卧房与周公相会去了。
  你怎么跟老白似的半夜不睡?在药房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回来休息,明天可要大扫除了。温客行在卧房久等周子舒不至,索性起身去寻他,见他一个人在药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边走进来边问道。
  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睡得不是很踏实,浅眠多梦吗?这些醉生梦死已经晒干了,我把它磨成药粉就能入药了。山庄里以前存着的醉生梦死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我多做些,你和老白也能多睡几个安稳觉。周子舒碾压着那些烘干的药材,听到温客行的问话,头也不抬,慢悠悠的说着。
  这么多药材,你一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呀?我来帮你吧,早做完早休息。温客行欣然一笑,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药杵和药臼,挽起衣袖就坐到了周子舒身边,帮他一起处理那些晒干了的醉生梦死。
  你刚才说老白跟我似的半夜不睡,你看到他了,他没去休息吗?又在干嘛呀?周子舒捻起一把烘干了的金银花放进捣药的药船里细细碾碎,随意问了一句。
  我找过来的时候,见他还在议事厅点灯熬油,跟师父的那幅消寒图死磕呢,你说老白那画都临摹了十多遍了,已经画的很好了,怎么就犹豫不决,不敢提笔为原画补色呢?冬夜清冷,但药房里却因有身边人而不觉得那样孤寂,温客行做着手头上的事,也在跟周子舒闲聊些有的没的。
  那幅消寒图于我而言,意义非比寻常,更何况是老白,他与师父相处的时日可比我长久,情分不同,意义自然不同,不敢落笔也是很正常的。说到这儿,周子舒便抬头看了看门外拐角隐约可见的正厅烛火,有些怅然的叹息一声。
  阿絮啊,你能跟我说说老白的事情吗?这段时间我看他虽然跟平常似的好脾气的很,但我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事儿。温客行将药臼里已经碾好的药粉找了个空碟子放好,又继续处理下一样。
  以前我在山庄的时候都不知道老白的存在,还是离开天窗后,老白才现身陪在我身边的,他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知道的你差不多也都知道了,至于其他的,老白不愿多说,咱们也别去追问了。周子舒边就着温客行处理好的药粉配着药方,边跟他说。
  也是啊,他都活了那么久了,有点心事也在所难免。温客行轻笑一声,手上的药材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分门别类放在周子舒面前,
  倒是你,晚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是还在想着英雄大会的事吗?周子舒就着那些处理好的药材,熟练地配着醉生梦死,
  我知道正邪早晚都会有一站,所以才把阿湘支开了,再说了,这些江湖正道是否剿灭鬼谷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些魑魅魍魉早日死绝了,对世间反而百利而无一害。温客行无所谓地说,见药材也处理完了,桌面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整了整衣袍上粘着的碎屑,又坐到了周子舒对面。
  你这不都打算好了吗?那你在愁些什么呀?周子舒抬头与他对视,手上动作不停。
  我在想什么时候告诉成岭真相,也在想到底是谁假借鬼谷之名剿灭镜湖剑派的,我想替他报仇,让他能少恨我一点。温客行撑着桌子支起下巴,惆怅的叹息一声。
  咱们不都说好了,等大巫来,治好我的伤,咱们就一起下山,找五湖盟算账,也替成岭报仇,反正瞒都瞒了,咱们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向他坦白,成岭是个好孩子,他会听进去的。周子舒见温客行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在惆怅烦忧,心神不安,忍不住啧啧两声:想不到堂堂温谷主,叱咤江湖心狠手辣,如今连瞒一个小孩子都心有愧疚,婆婆妈妈的,这不像你呀。
  恶鬼头子回了人间,有了盼头,就不能像个婆婆妈妈的人一样期望着没有隐瞒,没有秘密,坦坦荡荡的活着吗?温客行摇头失笑,还真如周子舒所说,他这些时日越发婆婆妈妈了。
  能,怎么不能,日子还长着呢?等我的病好了,等你和老白的仇都报了,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和老白就陪你退隐江湖,在四季山庄安度余生,到时候啊,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这山庄只有成岭一个半大少年,多少还是有点冷清了,你说是吧?周子舒只是顺嘴调侃一句,见温客行真的面有惆怅,心里就有些不落忍了。
  行,周庄主说什么是什么,不过庄主大人既然忙完了手头的活儿,可否跟着在下一起回房休息呀?这天色也不早啦,明天还要起早,掸尘扫房子呢,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总得有个新气象吧。温客行就算面有惆怅,见周子舒展颜一笑,温声安抚,再多的阴霾和郁气也一扫而空。等着他配好了醉生梦死,就招呼他一声,拉着他一起去休息。
  装模作样的,叫什么庄主呀?叫师兄!周子舒顺着他手掌的拉扯站起身,随手拿了两份刚配好的醉生梦死,没好气的白了温客行一眼,便跟着他出了药室。
  行,那师兄咱们能去休息了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温客行笑意盈盈的顺杆就爬,但见着周子舒走的方向并不是他们的卧房,而是拐向了正厅,随口问道。
  这大晚上的烛火伤眼,叫老白赶紧去休息,你先回去给师兄暖好被窝,等我回来。周子舒将一份醉生梦死塞到温客行手里,冲他摆了摆手,催他先回去,而他则拐去了正厅。
  温客行看着手上的药包,轻笑一声便也随他去了。
  正厅里,果然如温客行所说,白衣正点着两盏灯火,仔细描摹着那幅虽然已经重新揭裱,但因为没有补上颜色,而有些泛黄斑驳的画。笔尖饱蘸朱砂,悬停画上却迟迟不敢落笔,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白衣舒展眉头,吐出一口浊气,将那画笔小心放回到笔架上,抬眼就看到周子舒拿着个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这都快午夜了,你怎么还在跟这幅画大眼瞪小眼呀,补画也不差这一时三刻。周子舒走进正厅,径直走到白衣身边,把人拉了起来,顺便把手上的药包塞进白衣手里,跟他唠叨着:我新配的醉生梦死,药效比早些年留在山庄里那些要好上许多,白天的时候你不还说除夕那天要和老温大展身手,给我们做的好吃的吗?现在呀,你要好好休息,去睡觉吧!
  白衣被他推搡着出了正厅,见他连厅内灯火都熄了,有些无奈,但心里却暖暖的,顺着周子舒的力道被他拉进了卧房,安顿到床上,周子舒也没点灯,只在床边给他点了一只醉生梦死,催他赶紧休息,便合上房门,自己也去睡了。
  白衣躺在床上,嗅着那淡雅的清香,心头就算有千思万愁也都随着那药效上来而酣然入梦。
  梦里光怪陆离,既有山庄也有长明山,既有眼前人,又有梦中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四季山庄的日常是很散碎的,很多场景的前因后果都没有笔墨交待,连时间线都是碎的,我尽量多水一点日常将这些碎片粘在一起
  有点儿有感而发的废话,不喜可以直接跳过。
  我也看到了评论区一排喊着好心疼老白,希望三人行的姐妹,但是感情之事呢,都是水到渠成的,不走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自己的命定之人到底是谁?也许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要怪只能怪我没有大纲,随性而为,但就是因为没有大纲,所以才不是由我主导而操纵一个故事的发展,而是依着阿絮他们的性格经历,顺其自然从旁记述着一段有别于原剧的人生。
  其实我后面的存稿,剧情走向还是心中有数的,但感情之事却越发扑朔迷离了,我都怕我写着写着就崩了。要是真的崩了千万别喷我,我很玻璃心的,看我的作话就知道,我真的是第一次动笔,呜呜呜就是个纯纯的新手菜鸡,小学文笔,我能撑到现在都是个奇迹。这算是我的一次成长吧,所以还是希望能有始有终。
  第79章 弟子册
  腊月二十九。
  四季山庄一大早便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早饭过后,温客行就拿着个鸡毛掸子挨个屋子打扫,每次路过庭院都能看到周子舒拿着个扫帚心不在焉的扫地,却指挥着张成岭架着□□爬高踩低,清理屋顶上的落叶,也得把门楣牌匾擦洗干净。
  远远的温客行就能听到张成岭趴在屋脊上,哆哆嗦嗦的求饶声:师 师父 我恐高能不能让白叔帮忙呀?!我怕我掉下去。
  小兔崽子,你长能耐了是吧?都学会支使起长辈来了,你过了年都十五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周子舒听他那没出息的话,皱起眉头,扫帚一个横甩,便直指张成岭,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废话,就要抽他屁股似的。
  行了阿絮,大过年的,你别老训孩子,再说那房梁多高呀,挺危险的。温客行倒拎着鸡毛掸子,凑到周子舒身边,小心按下他已经抬起来的扫帚。
  你就惯着他吧,都多大了,爬个高都不敢,哪像是我四季山庄的弟子!周子舒对待弟子绝对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严师。
  好啦好啦,阿絮别生气,大过年的再气坏了身子,他要是一下踩空摔了下来,心疼的还不是你。温客行逐渐掌握哄周子舒的技能,顺起毛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见周子舒只是翻了他一个白眼,却也没有反驳他,心里就有底儿了。
  他走到了张成岭所在屋脊的门廊上,冲着那个哆哆嗦嗦却还在认真清扫屋瓦落灰的小少年喊了一声:成岭,你先下来吧,别一会儿再摔着了,房顶牌匾我清扫,你去屋子里掸尘吧!
  张成岭听到他师叔愿意帮他自然开心的很,但还是下意识瞅了瞅他师父,见他师父虽然面有不愉,但也没说什么,就彻底安下心来,手忙脚乱的顺着□□爬下房顶,落到地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的师叔。
  师叔果然最疼他了,呜呜呜。
  温客行看着这小少年灰头土脸,膝盖上还粘着屋瓦碎屑的样子,没忍住轻笑一声,伸手替他理了理汗湿的额发,把手上的鸡毛掸子塞到他手里,接过张成岭手上的小扫帚,也没用□□,脚上一个用力便纵身跃上屋顶。
  张成岭看着他师叔在房檐屋角如履平地般的飞跃,轻松闲适着打扫着房顶的落叶灰尘,眼中是满满的羡慕和向往,没察觉他师父已经走到他身后,见他握着个鸡毛掸子,眼巴巴瞅着温客行,没好气的轻踹了他一脚。
  在这杵着干什么呀?还不干活去!周子舒拿着个扫帚装个样子,却还理直气壮的支使弟子赶紧去干活,庄子这么大,要不勤快点都打扫不干净。
  张成岭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捧着个鸡毛掸子,灰溜溜的钻进了旁边的屋舍里。
  阿絮,你别在屋檐下站着,我扫灰再落到你身上。温客行站在房顶上。俯视着周子舒有一搭没一搭扫地的动作,失笑一声:阿絮啊,你要不想扫地的话就去厨房帮我端盆水来吧,这屋顶灰尘太大了,掸些水还能干净些。
  周子舒从小到大,过的不说是养尊处优,那也不曾干过这些除尘扫院的粗使活计,这拿剑执笔的手骤然握上扫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用是好,索性温客行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放下扫帚,轻哼一声,便转身去了厨房,给温客行提水。
  有温客行耐心哄着,指挥着,两个人彼此配合,收拾起院子来也是有模有样。
  忙忙碌碌,这一个时辰也就匆匆而过。
  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焕然一新的山庄和擦得干干净净的门匾,周子舒心中有说不出的成就感,过年了,这就是该有的新气象吧。
  想到这儿他看了一圈周围,好像早饭过后就没有看到老白,他和老温都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了,老白去哪儿了?想到这儿他就问了温客行一句:对了,老白呢,怎么没看到他?这扫屋除尘的活儿怎么能少得了他呀?
  人家可一大早上起来就把议事厅打扫干净了,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在屋里上色补画,现在应该也补的差不多了。温客行与他并肩站在院中,看了一圈他们辛勤劳动的成果,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浮灰,随口说道。
  犹豫了那么久,终于肯动笔了,也是不容易,咱们也就别去打扰他了。周子舒只是想问问白衣去干什么了,即然知道他在正厅补画,便也没想着去打扰他。
  正闲聊着呢,他俩就突然听到内院传来一声咯吱脆响,还伴着张成岭的一声惊叫:师父师叔!你们快过来看看呀!
  周子舒听着那焦急的呼喊,眉头就是一皱,他以为张成岭是在屋里打碎了什么东西?怕他伤到自己,便带着温客行赶紧找了过去。
  等他看到那虚掩的房门时,就是一愣。这是他师父秦怀章生前的旧居。他们刚回家那会儿,只粗略的打扫了一下庄子,周子舒就有意无意将这里避开了。张成岭打扫房间怎么都扫到这边来了,想到那声脆响,周子舒心就提了起来,那臭小子千万别是打碎了他师父的遗物啊!!!
  周子舒推开那扇尘封许久的房门,见到的并不是他想象中久无人住的灰败与沉闷,屋内不知被谁打扫的千尘不染,与他师父在世没有半分不同,这熟悉的房中之景让他恍如隔世,而一侧头,就见到张成岭手足无措地站在博古架前,那种恍然也消失殆尽。
  怎么跑这屋来了,毛毛躁躁的,没弄坏什么吧?周子舒下意识扫了一眼地上,见没有什么碎物心也就放了下来,
  师父,师叔,你们终于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擦一下博古架上的瓶子,不小心就张成岭见他俩终于来了,支支吾吾嘀咕了一句,就蹑手蹑脚的让开了一步,露出了他藏在身后的乾坤。
  周子舒闻言看过去,就见原本摆放着博古架的墙壁上竟然现出了一间小小的密格。
  温客行跟在周子舒身后,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密格,展开折扇轻笑一声:阿絮啊,这屋子以前是谁住的呀?怎么还有一间暗格?神神秘秘的藏了什么好东西啊?
  周子舒只愣愣的说出了一句:师父的便走了进去。
  温客行脸上的笑意凝固了,这竟然是他那没见过几面的师父生前的故居?想到这儿,他讪讪的收起折扇也凑了上去,想看看秦师父他老人家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那是个只有两尺见方的暗格,里面只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古朴的乌木盒子,周子舒小心翼翼的把那两个盒子端了出来,轻轻放到博古架旁边的书案上,温客行和张成岭都很好奇,围了上来,等周子舒轻轻打开那个比较大的盒子,里面却只有几样零碎的小东西。
  一个有些陈旧泛黑的平安锁。
  一个雕工简单粗陋的小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