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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周子舒与温客行山河不足重的时候,白衣在干什么呢?
  他在看孩子。
  白衣心不在焉地隐匿在岳阳派内院的一处檐下,三不五时地弹出个小石子,打断那个背地里在欺负张成岭的岳阳派弟子,搞得那小弟子左张右望一惊一乍,见鬼似的不信邪,以为是张成岭搞的鬼,口无遮拦,下手越发没轻没重。
  白衣不耐烦的蹙起双眉,边想着现在的孩子都这般没礼貌吗?边弹出手中石子,狠狠击中了那小弟子的膝盖。
  那岳阳派的小弟子被这四面八方射来的小石子打没了脾气,看张成岭的眼神都带了丝惊恐诧异,却倔强的不肯认错,只虚张声势的说了句:你给我等着便仓皇逃开。
  张成岭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是谁暗中帮了他。那欺负他的人已经走了,才冲着虚空悄咪咪喊了句:师父?白叔?温叔
  自然是无人应声。
  小少年失落的闭上嘴,掏出一直系在脖梗间被体温暖热的小玉珠,瘪着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成岭失望离开弟子院,在回自己住宿的路上遇到了来看护他的顾湘,激动的他急忙跑上去,握着顾湘的手臂就喊着:湘姐姐,湘姐姐。
  看到我有没有很开心啊?顾湘笑嘻嘻地问。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湘姐姐,刚才出手帮我的是你吗?张成岭低头任顾湘揉他的头发。
  刚才?刚才出什么事了呀?你别哭呀,金豆侠。顾湘不明所以的问。
  刚才算了算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以为师父不要我了呢。越说张成岭还越委屈上了。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师父?你什么时候有师父了?顾湘是越来越懵了。
  刚才,刚才有位师兄借故找我麻烦,却被人用石子打跑了,我还以为暗中帮我的人是你呢,湘姐姐。张成岭擦了眼泪,含含糊糊的说着:师父就是周叔。
  别管是谁出手,你没事儿就行,不过你竟然拜那个周絮做师父了,小子,你可以啊。
  其实,其实周叔还没有答应收我为徒,是温叔他教我说周叔他心肠软缠着他,多叫他几声师父就好了。
  这话确实是温客行能说出来的,顾湘这么想着。甚至还猜出了温客行绝对说过烈女怕缠郎这句话,她对她家主人可是相当了解。
  你怎么知道啊?
  跟他能教你什么好东西似的。顾湘翻了个白眼。
  湘姐姐,你既然来了,温叔是不是也来了?他们人呢?说着张成的还望顾湘身后望了望。
  他们没来啊。这句话让张成岭有点蔫儿了。
  行啦,别挂着张脸了,岳阳派上下戒严,外面可进不来,他们特意派我进来照顾你呢。顾湘见到张成岭这副模样,便也没再打趣他,跟他说了实话。
  湘姐姐,你们带我真好,不过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呀?这里也可是内院呀,姐姐你不会是潜进来的吧?
  顾湘自然不是潜进来的,她是忽悠大兔子才混进岳阳派内院的,但白衣是呀。
  他见到张成岭和顾湘顺利会面,以那小丫头的伶俐,有她暗中保护张成岭,那小少年也受不了什么委屈了,白衣也就悄然离开。
  这一来一回半日功夫,不仅错过了悦樊楼的山河不足重。也错过了属于温周的天涯浪客,唯君与吾足矣。
  这重要吗?反正对白衣来说不是很重要,作为一个合格的灵,他总是有着非人的第六感,深知自己该什么时候出现,又该什么时候消失。
  所以他难得清闲,离开岳阳派之后,在城中悠闲逛了起来。
  当白衣露夜回到客栈的时候,就见到那两人坐在屋檐上喝酒聊天晒月亮,气氛相当美好和谐。
  那两人自然也看到消失一天现在才回来的白衣。
  哎,老白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温客行倚在屋脊上朗声说着。
  去处理了点私事,倒是你们俩这是真悠闲惬意呀。白衣抱臂,抬头看向那两位靠在一起把酒言欢的知己,语气难免带了点阴阳怪气儿。
  周子舒不自然地向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与温客行的距离,其实他有点后悔,昨天晚上应该和白衣把话说清楚,而不是起身就走,现在想说一句委婉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客行可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这俩人又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他们俩气氛怪怪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笑嘻嘻地招呼白衣一起上来。
  老白一起上来呀,今晚月色真的很美。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上的酒壶。叹慨着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白衣翻了个白眼,轻飘飘的说:我怎么记得这诗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再说了你们俩对月饮酒拉着我有什么意思呀?难不成还想看我出糗吗?
  想起昨晚的尴尬事,两人都有些讪讪。
  周子舒理了理衣袍站起身,俯看着下面的白衣,很郑重的说了一句:老白,昨晚的事,对不住了,我向你道歉。也不知道他这声歉是为昨晚他与温客行一起胡闹而道的,还是为夜里他失态的追问而道的。
  或许两者都有吧。
  老白呀,昨晚的事我也有份儿,也向你道歉,温客行也起身,认真的说着。
  但他的认真可挺不过三秒转脸就笑嘻嘻的说:咱老白人美心善,定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宽厚性子,想来也不是能跟咱们计较的,阿絮 ,你说是吧?
  温客行侧身看去,看到的却是周子舒的大白眼儿。
  谁跟你就咱们了?周子舒轻哼一声。
  反正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他两个都说完了,白衣那点小脾气也被他俩磨得消失殆尽,轻笑了一声,也没跟他俩计较。
  如此星辰如此夜,对酒当歌话生平。只是这月夜美景却被那院外骤然响起的刀兵相碰之声而打断。
  周子舒居高临下,看着外沿街道那杀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很是不悦地说:这么好的夜色,非有人要以性命相搏,真煞风景。
  温客行却不以为意,甚至兴致勃勃看起了热闹。
  今夜这岳阳城中,可不止这一场性命相搏。冲天香阵透岳阳,满城尽是琉璃甲。他这话似是而非,又透露着一丝玩世不恭,像是很期待这场众人厮杀狗咬狗的戏码。
  周子舒拧眉看着旁边这个人,猜不透他做了什么。
  老温,你把话说清楚。
  好戏哪能说得清呀?走,我们一起去看。
  白衣微蹙双眉,他暂时也没看透温客行到底搞了些什么鬼,听那厮杀的两人已经飞远,翻身跃出墙外,先温周二人一步去追那俩人。而周子舒也被温客行带着,飞檐走壁,紧随白衣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名《爱情保安的职业修养》
  事先声明,我的存稿箱只能撑到11号。如果12号没有更新,那真的是我忙到已经疯掉了。啊!惨!
  第34章 安吉四贤
  几人飞檐走壁,纵身翻越岳阳城,终于在一处偏僻的破落小院里找到了刚才以命相搏的那几个人。
  白衣拧眉,看着地上两败俱伤的尸体,听到身后温客行和周子舒追至的声音。
  哈哈哈,我说怎么没动静了?原来唱的是一出同归于尽呢。温客行这话透着十分漫不经心,凉薄至极。
  周子舒走近,看清了这两人的面目,也认出了他二人的身份。
  独目狭蒋彻,狂风刀客李衡。
  这俩也算是成名的人物了,怎么死的这么搞笑。温客行幸灾乐祸的笑着,那神情天真且残忍。
  白衣看着这般的温客行很是不解,但更多的都是疑虑。他也蹲下身看清了两个人的死状。
  一个是被一掌拍死,另一个则是被一箭穿心。白衣从其中一个人的手掌中翻出一块儿琉璃甲?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蠢人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就算是天大的便宜,有命赚也得有命享啊。
  白衣把那块熟悉的琉璃甲递给周子舒,周子舒左右一看,心下铮然,耳边又听着温客行似笑非笑的嘲讽,霍然起身,攥着那块琉璃甲,逼近他身前。
  这是方不知,从你身上偷的那块儿?
  差不多吧。温客行倒是无所谓,仿佛此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什么叫差不多?
  阿絮啊,你这么聪明,再想想?
  周子舒那是何等聪明之人啊,那一瞬间便想通了关窍,不管是方不知偷走的那块儿,还是他手上的这一块儿,想必都是赝品,都是假的,至于这赝品和假货从何而来,不就是眼前这个人搞的鬼吗?
  不想与之多费口舌,他起身就走,方才追踪这两人时,也看到城中还有几起杀人越货的事件,想必也是因着假琉璃甲而起的争端,他要去看。
  白衣想他所想,已经先他一步去了各处。
  温客行没拦住白衣,却拦住了周子舒,很是不解的问:阿絮,你们怎么了?老白去干什么了?你们倒是等等我呀。
  怎么了?老温,你真不觉得有何不妥吗?今夜发生的事情属实很突然,周子舒都不知道他对温客行真的了解吗?温客行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温客行却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有何不妥?横竖这群庸人都是作法自毙,我不过是添了一把柴火。
  周子舒只觉得看不透眼前之人了。
  老温,我以前只觉得你是装疯卖傻,没想到,你是真疯。
  真的就像一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不计后果的搅动起江湖风雨。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起起厮杀,一场场流血,看着那所谓狗咬狗的热闹。
  周子舒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温客行怔愣在原地,看着他决然的背影,有些无措,有些茫然,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疯?
  等周子舒找到白衣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两三块一模一样的琉璃甲,很显然,这都是温客行故意做出来引人争夺,互相残杀的。
  那些人都死了,为了这假的琉璃甲都死绝了。白衣搜寻各处,看到的只有鱼死网破后两败俱伤的尸体和死前被他们牢牢攥着的琉璃甲。
  三块一模一样的琉璃甲摊在掌中,周子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温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周子舒脱口而出的疑问,白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些江湖之事与他无甚关系,这些人是死是活,白衣也不在乎,但是他看着周子舒拧起的双眉与盯视掌中琉璃甲的复杂神情,便也就出口劝了句。
  他做什么有什么目的,这都不重要,江湖之事也与我们无甚关系,你又在纠结些什么呢?
  他这是在引火上身,作茧自缚!周子舒忍不住说道。
  温客行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此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也定是做了万全的打算,再说了,因为争夺这所谓琉璃甲而死于非命,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正所谓贪心不足,他们既然敢沾着烫手山芋,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你什么时候也这般优柔寡断了?
  咎由自取?优柔寡断?
  周子舒怔愣的抬起头,仿佛这一刻他才看清楚白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白衣,这才是那把杀人饮血的剑灵。
  是他的白衣剑。
  白衣似看透了他内心的茫然,轻笑一声:好啦,你别用那副表情看着我了,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大坏人似的,咱们呢,就不要为这些俗事而烦忧了,天色不早了,你要是不想再见到温客行,咱们就另寻一家客栈休息,你看成吗?说着他还卡巴卡巴眼睛,那副肃然的面孔上愣是挤出了些纯良无辜来。
  周子舒也听见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不自然和疑窦,顺着白衣的牵扯寻了家客栈休息。
  所以等第二天温客行敲响周子舒房门的时候,见到的就只是人去楼空。
  周子舒昨晚辗转反侧一夜,早上并没有什么精神。
  好了好了,天大地大,有什么烦心事儿啊,也等吃完这顿早饭再寻思,行吗?白衣坐在他对面,看着周子舒有一口没一口扒拉着早饭,满腹心事,无甚食欲,自然劝了一句。
  说完他便招呼声店小二再要一笼生煎来,这桌上清粥小菜着实有点清淡了。
  周子舒抬头扫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生煎?你不是对吃饭没什么兴趣吗?
  白衣轻笑:你不是喜欢吗?就陪你多吃两口。
  周子舒不置可否,轻哼一声,便应下他了。
  两人就着清粥小菜和一笼油滋滋香喷喷的生煎吃了丰盛的一餐,这有人陪着,周子舒也就多吃了两口。
  酒足饭饱,刚想结账,就见店外走来几个江湖中人,他们的聊天内容引起了周子舒的注意。
  你们说丐帮将安吉四贤围在城外破庙是想干什么呀?
  这你都不知道,安吉四贤得到了琉璃甲!
  什么?琉璃甲?怎么在安吉四贤手里啊?
  这谁知道呢?指不定琉璃甲啊,现在又落到谁手里了?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捡到便宜呢。
  捡便宜?你也不怕惹火上身,丐帮是什么人呢?那就是群无孔不入的苍蝇,咱还是少沾惹了
  后面的话周子舒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骤然起身匆匆奔向城外。
  白衣还有些不明所以,刚想起身去追他,却被店小二拦住,他们吃完饭可还没付账呢。
  等白衣尴尬地匆匆付完帐,找到周子舒时,就见他与温客行蹲在一个挖了一半的坑边,那边上还整整齐齐躺了四具老者的尸体。
  你说世人作法自毙是咎由自取,我姑且不与你争,但这安吉四贤,委实不能算坏人,如今遭受着无妄之灾,一并殒命,温客行,你开心吗?觉得心里畅快吗?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白衣止步在他们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情也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