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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凉订婚宴结束的第二天,徐白就递交了辞呈,不过楚非没有同意,但是两人的关系也降了不少,后来又爆发了一系列争吵和矛盾,直到说出了那天听到的实情,徐白第一次在楚非面前哭了出来。
  楚非从未见过徐白哭的那么难过,徐白这个人,用他的评价是草包是草包了点,好在还算听话,他身边的工作很繁杂,徐白从什么都不懂到后来别人口中的金牌特助,这么难的事情,他都没见徐白露出过半点难过的神情,好像他这个人天生就很好的脾气,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反抗的。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正常的。徐白直到此刻他的声音还是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以前楚非特别喜欢他这个调调,因为这就是他心目中的金牌特助的模样,但是现在徐白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时,他却有些受不了:什么叫做不正常?我给过你承诺吗?徐白,你口口声声觉得是我诓了你是不是?行,那你仔细想想,我有没有给过你承诺,我有说你是我最爱的人吗?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算什么骗你啊?你矫情什么?差不多得了。
  他有点欠。333的评价十分委婉了,他道:朝哥,忍住,在执行任务呢。
  以谢朝的性格,能动手就不太想说话,但是为了这任务,他还得维持一下原主的人设,真实感受到了原主的无奈和心酸。
  你以为是我跳楼,现在确定不是我了,你可以走了吗?徐白缓声道;我现在真的很累,今天还低血糖了,现在只想睡觉,休息,楚先生,请吧。
  行我们回去睡。楚非选择性听取。
  徐白算是看清了,现在他不把话说的很清楚,楚非就是真的听不懂人话,他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道:好。
  楚非原以为还得哄一下,见徐白这就答应了,立刻笑道:这不就对了吗?好好在我身边,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就办一场婚礼,我会告诉媒体,除了结婚证我没法给你,其他的,所有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乖一点。
  徐白深深看了眼楚非一眼,而后略微垂眸,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他连行李箱都没有拆开,走的时候提着就走了,跟在楚非后面回了出租房,屋子里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不过一个杯子已经摔碎在地上了,估计是楚非发火的时候摔得,碎片在地板上划得很远,四散开来,楚非说道:不小心弄碎了,明天再去买一个吧,哦对了,你别收拾了,这晚上收拾小心伤到了手。
  楚非揽着徐白,笑道:你不知道,我在疗养院的这段时间可想你了。
  真的想吗?
  谢朝心想,这几天但凡楚非真的关注一下徐白的伤势,应该都知道徐白是什么一个情况了,但他没有。
  你说我们两个也没什么矛盾,什么事情上都挺合得来,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所以要在我身边好好待着,哪里都不准去。楚非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徐白打断道: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楚非愣了愣,想到这人今晚好不容易才哄回来的,加上是自己有错在先,就忍着气笑道:好,好。
  徐白从碎片上绕了过去,往房间里走去,本来楚非也准备跟进去,可门却啪的一声关了起来,差点砸着楚非,幸好他止步快,下意识道:徐白,你
  他又想到回来之前徐白看他的那个眼神,让他有些不安,只得闭上了嘴,准备自己躺沙发上委屈一下。
  徐白去浴室洗了个澡,脱下衣物之后,他看到了身体上残留的伤疤,狰狞又可怖,即便333复原了伤口,依稀能通过皮肉看到骨头断裂过的痕迹,他闭了闭眼睛,任由淋浴的水洗刷着身子,出来后楚非还在看着他,他到厨房准备了一杯牛奶,而后端给了楚非,道:晚上喝杯热牛奶,助眠的。
  好。眼看着徐白态度软化一点了,楚非也放心了不少,他应了一声后上前将一杯牛奶灌进了肚子里,而后道:你的呢?
  我不用。他垂眸道:我最近很累,想要早点睡了,晚安。
  楚非倒是想要和他一起睡,但是不敢逼得太紧,喝了牛奶后又躺回了沙发上,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房门,但不知道时不时这牛奶的缘故,没一会儿就特别犯困,睁不开眼睛,只得不情不愿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非看了眼太阳,猛地坐了起来,又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而后懊恼道:怎么睡了这么久?真是车祸后遗症还没好?
  他出来是瞒着家里人的,也不让身边人说出去,而后揉了揉头,也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得起身准备去找徐白,可在屋子里转了个遍都没找到人,最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脸色微变,猛地转头回了卧室,发现昨晚徐白就收拾好的那个小箱子也不见了,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咬牙道:徐白!
  徐白走了。
  楚非意识到了这点,而昨晚他还能跟在徐白身后,知道徐白去了哪里,可是这次他是真的一点音讯也没有,无论怎么打电话给徐白,对方都不接通,信息也不回,最后他目光落在了徐白床头的安眠药上面,意识到了自己昨晚是怎么回事。
  胆子倒是不小了,敢给我下药?徐白!楚非深吸了一口气,手里握着安眠药的瓶子,小小的塑料瓶禁不起这样大力的抓握,几乎变了形。
  而此刻,那个给他下了安眠药的人正坐在大巴车上,从高铁站下来后,他累得够呛。
  朝哥,你是要去徐白的老家吗?333问道。
  嗯。谢朝坐在大巴车最后的位置上,他微微侧头,抵着玻璃,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他吃了一块巧克力也没什么作用,只得这样缓解一下头晕,有气无力道:去看看他爷爷奶奶。
  曾经徐白也想把两位老人接到城镇生活,但是老人家对小山村有着感情归属,老一辈讲究落叶归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那里,只是那时候徐白应该也没想到,他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去的。
  落叶归根。谢朝看了眼放在自己膝盖上的盒子,他一大早去就是为了这个。
  在他拿走这个的时候,怨气值骤然下降了百分之三十,现在还有百分之六十。
  他是真的想要回家,徐白是不愿意待在那里的,正如两位老人所说的,落叶归根了。
  大巴车一路朝着小山村去了,小林村是在大山里的村子,贫穷落后。
  朝哥?333的声音响起,谢朝这才醒了过来,他路上本准备看着风景的,但是抵不过困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可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至少醒来之后精神好了不少,他没有什么行礼,只有小小的行李箱,本准备把徐白的骨灰也放在行李箱上,可听说这里偶尔会有偷窃的事情,箱子丢了事小,骨灰盒要是丢了,这事情可就大了。
  谢朝下车后将书包背上,骨灰盒就在包里,一手提着行李箱,往一个小面包车走去,讲了几句行情之后,面包车司机笑着道:哎呀,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个路太难开了。
  您开价吧。谢朝颠簸的实在是骨头都要散架了。
  面包车司机说了个不算离谱的价格,谢朝应了一声,他坐在后座,这面包车有些破旧了,一路叮铃哐当的,司机师傅也是个喜欢聊天的人,不管谢朝搭不搭话都会自顾自地说,这一路倒也不算太无聊。
  小林村这个地方啊,幸好你问的是我,其他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太远了,又落后,穷的要命,谁去那儿。司机师傅笑着道:我看你打扮,大城市来的吧?
  我家在那里。徐白说道。
  啊?司机一愣,随后应了一句:哦哦,我就说呢,谁会去那儿。
  车子说是到小林村,其实也就是到路口,司机师傅说道:就到这里了,真的开不进去了,前几天下大雨,这里滑坡了,你自己注意点啊。
  好的,谢谢,您回去也注意安全。徐白说道。
  他目光落在了这个小路,路边的杂草已经很深了,路几乎看不清,很窄,大概只能一人通过,他踩在杂草上一路走着,天色已经晚了,他看到了司机师傅所说的滑坡的地方,刚好是路中间,他小心翼翼绕着这边走,因为天黑看不到,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也照不到很远,差点一脚踩滑,一只苍白有力的手骤然拉住了他,将他重重往上一拽。
  他刚想要抬头说话,却看不到人。
  333,刚刚是你吗?谢朝问道。
  是我。333说道:朝哥你走吧,我在后面。
  有了333这句话,谢朝忽然安心了许多。
  他走在这条记忆里破旧的小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一转弯看到了路的尽头是一个房子,这就是徐白的老家了。
  哭了?谢朝感觉眼眶忽然有些温热,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泪水,不知道何时他,或者说原主已经泪流满面,他喉头像是有些说不出话,低哑地咳嗽两声后,便拖着行李箱往家的方向去了。
  这个屋子还是很老很破旧的红色砖房,前面拴着一只狗,狗也不是什么名贵犬种,就是普通的小土狗,已经很老了,似乎是被声音惊醒,抬起头叫了两声,发现是徐白之后,立刻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冲着徐白蹭了蹭,它走路都很缓慢,徐白笑着半蹲下身子揉了揉它的头之后,上前敲了敲屋子的门,喊道:爷爷,奶奶!
  这里几乎没住人了,整个小村子只有两三户人了,他喊了一会儿之后,里面才传出了走路来的声音,不一会儿,门栓动了一下,他看着门被打开后,笑着道:奶奶,我回来了。
  老人家头发全部都白了,看不到一丝黑发,她整个身体佝偻起来,连徐白的胸口都不到,看到徐白的那一刻是愣了一下,旋即激动地双手微微颤了颤:白,白啊?你回来啦。
  奶奶。徐白进了门之后,狗狗也跟了进来,他道:我回来了。
  屋子里的灯火有些暗淡,徐白都有些看不清,隐隐能看到屋子里似乎是摆着什么,有一点香的味道,但他也没有在意,只是问道:我爷爷呢?
  奶奶在徐白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微微低了下头,说道:崽儿啊,进来,进来,外面冷了。
  徐白跟着进来之后,顺手把门关了一下,他正准备继续询问的时候,目光一抬起来,却如同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在微弱的灯光之下,他看到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摆在了桌案上,照片里的人就是他记忆中的爷爷。
  他僵在了原地,没有动,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本来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转头看向从屋子里翻出大衣给他穿的奶奶,颤声道:奶奶?这是怎么了?
  奶奶擦了下眼泪,瘦弱的手上都是泛黑的裂纹:没事啊崽儿,生老病死,落叶归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更新,敬请期待!
  第165章 被当做赌约的特助(5) 走了,遇见,道歉
  前几天, 去往镇子上的小路因为暴雨而冲垮了,徐白爷爷那天扛着自己家菜园地的土豆,想要去寄给城里的徐白, 他赶集的时候听镇子里的人说,有一种叫做快递的东西, 可以把东西寄给别人,就像是以前寄信一样。
  就是那天,徐白的爷爷再也没有回来。
  徐白坐在椅子上,听着奶奶说完这话之后, 他微微抿唇道:我知道了,奶奶你快去睡吧,现在太晚了。
  奶奶还是有些担心徐白, 安抚道:都一样,都得落叶归根的, 就是你爷爷最后没看到你, 有点想你。
  我明天去祭拜一下爷爷。徐白笑着道:我还给他带了烟, 城里的烟。
  最后奶奶在徐白哄着的情况下去睡了,老人家身体也不好, 徐白能感觉到奶奶比起一年前又瘦弱了很多, 他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客厅的灯光非常微弱, 他就坐在椅子上, 看着爷爷的照片, 低着头不断地抹泪,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怕把奶奶给弄醒了。
  他手颤抖地一点点把桌案擦干净, 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这一坐就是一夜, 直到早上,他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看着奶奶说道:奶奶,爷爷葬在哪里了?
  昨天一夜,他把情绪交给了原主,原主残留的情感让他切身感受到了身边人生离死别带来的痛苦,而这样的痛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哎,好。奶奶把几个碟子装了小菜,放进了篮子里,上面盖了一条毛巾。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上不算好走,徐白爷爷其实就葬在了后山,那是徐家的坟山了,葬着的都是徐家的祖先。
  崽儿啊,这次准备住几天?奶奶一边走一边道:多住几天好不好?
  好。徐白的嗓音略微嘶哑,他顿了顿之后道:我奶奶
  你爷爷啊,生前最念叨你了,本来也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腿脚不好,那个路又没人修了,老了老了,走不动道了,等你爷爷头七啊,我还得跟着你爷爷走。奶奶拍了拍徐白的手,笑着道:你要在城里好好的,不用总想着我们,我们很好。
  徐白应了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我在城里有不错的工作,也买了房,奶奶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笑着说道:你啊,从小就苦,好不容易长大了,就该好好的活着,过的比谁都好,好好的啊崽儿。
  两人直到爷爷的坟墓前,这墓碑还是新的,但是不大,和徐白的墓碑差不多大小,上面写着徐白爷爷的名字,奶奶将菜碟子放在墓碑前排开,而后上了柱香,才喊道:老头子,吃饭了,崽儿回来给你送饭了,今天做了好吃的,别说我不给你吃好的啊。
  徐白看看老人家尽量直起的身子,心头一阵酸涩。
  听到没,崽儿在城里工作很好,你别担心了啊,总是跟我念叨念叨,你怎么不去跟崽儿念叨不过你现在还是算了啊,别吓着崽儿了。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崽儿要在城里买房,知道不,高兴不?你啊
  徐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强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掉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