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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说着,又哭了起来。
  时听侧了侧头,神情微动了下。
  她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但是如果情况已经严重到要搭钢板的话,可能摔的有些严重。
  住院费,手术费,后续的治疗开药还有搭钢板的费用零零总总加起来,对陶惜灵那样的家庭来说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且如果想要手术顺利,后续恢复的好,最好在钢板和医院的选择上面也往好一些选。但是这样一来,所有的花销或许也会跟着上涨。
  时听垂眸思索了下,开始想自己手里的私房钱有多少,够不够抽出来给陶惜灵。
  其实时听家里是有钱的,帮助陶惜灵父亲做手术不在话下,但是时听暂时不想用父母的钱。
  毕竟她帮助陶惜灵,其实是有私心在的。
  时听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善人,她之所以愿意帮助陶惜灵,只是因为她们之前是朋友,现在,陶惜灵是她喜欢的人而已。
  也因此,这笔钱时听更想自己来拿。
  当然,如果自己的钱不够的话,她是会跟父母借的,但不白拿。
  只是现在问题在于陶惜灵会要吗。
  父亲的伤情当然是第一要紧事,陶惜灵不是固执迂腐的人,想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执拗吧。
  时听抿了抿唇,再度抬眸担忧的看向陶惜灵。
  陶惜灵安慰着母亲,妈,你别急也先别哭,你听我说,先问一下医生具体怎么手术和治疗,费用花销,还有就是安排我爸住院了吗?缴费缴了吗,钱够不够?我之前兼职家教还有工资,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陶母:钱你六叔先帮忙垫着了,我们得还人家。小灵啊,你、你在学校能不能请下来假啊?你回家一趟吧,行不行?
  陶惜灵道:好,你放心,我现在就订票。
  陶母又哭了一会,随后才挂断电话。
  通话关闭,所有的声音便被切断,环境一下子又恢复了安静,但是这样的安静却并不会让人心静,反而愈发的难受。
  陶惜灵缓缓垂手放下了手机,抬起头来下意识看向了时听。
  她的脸色还没恢复,整个人的状态与方才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带着一些担忧与无意识流露出的无措,看着时听的视线就像是茫然的寻求帮助一般,像极了那种会第一时间看向信任之人的表现。
  时听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都疼了,她想也不想的握住了陶惜灵的手,别怕,别担心,我帮你,我会帮你的。
  时听把陶惜灵搂在了怀里,伸手拍着她的背。
  这样的事对时听这样的家庭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事,甚至都不用她操心,当个甩手掌柜就好。可对陶惜灵来说却不一样。
  钱是桎梏她的唯一荆棘。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而已,可是有钱和没钱带来的体验却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没钱才是他们最大的困境。
  时听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因为冷空气而变得通红,她鼻头有些酸酸的,却比不上心里难受。
  时听很心疼陶惜灵,却也担心她。
  她侧过头,轻声对陶惜灵说:不要犯傻,知不知道?你家里情况我知道一点点,你有困难就直接跟我说,不要固执,明白吗?我一定会帮你的,我不怕麻烦,我只怕你不想麻烦我。
  她喜欢陶惜灵,所以对方的一切她都可以接受,不只是陶惜灵对她的纵容温柔与宠爱,对方此刻出了事,带来的所谓麻烦,时听也能够一并收下。
  她最怕的是陶惜灵不愿意让她帮忙。
  时听在她耳边的低声细语渐渐唤回了陶惜灵的思绪,她闭了闭眸,伸手拽住了时听的衣服,埋在对方肩膀处呼吸着她的温度,而后哑声道:我知道,谢谢你。
  时听拍了拍她,谢什么呀,我们这样的关系。
  两个人回去之后,陶惜灵便很快开始订票。
  时听看了眼她那边的情况,没有直达的高铁吗?
  陶惜灵抬了抬眸,随后轻轻摇头,只有火车。
  平日里她都是坐火车或者大巴车来返的,他们那里甚至没有高铁站,陶惜灵还从来没有坐过高铁。
  而且就算是火车,到了站之后出门也并非她的家乡,还需要再转坐大巴车或公交车,才能来到小乡镇里面去。
  这其中耽误的时间不可谓不久。
  听陶惜灵讲解了那边的情况后,时听微微蹙眉,接着她伸手按了按陶惜灵的手机,对对方说,我找人送我们去吧。
  陶惜灵一怔,有轻微的意动,她迟疑着问道: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了?
  时听扬了扬眉,没事啊,这算什么麻烦。
  随后她就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D市距离A市的距离还好,三个小时走高速应该可以到。而且还省去了等车排队转车的时间,可是说是很值了。
  更何况时听又不是没车没人,既然有更好的选项,那当然是选择更好的那个。
  打完了电话之后,时听道:我们收拾东西吧。
  陶惜灵抿了抿唇,点头。
  陶惜灵见时听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不由怔了怔,你也要跟着去吗?
  时听点头,那当然,你一个小姑娘跑过去我不放心你,所以跟你一块去,也算有个照应。
  陶惜灵抿着唇,手指缓缓握紧,心底五味杂陈。
  感动自然是有的,毕竟时听这么为她着想,这么帮助她,就算对方于她只是普通的室友,陶惜灵心里也是感激她的。
  可时听又不仅仅是熟悉的陌生人。
  她还是陶惜灵最喜欢的、曾经暗暗发誓想要守护珍重的人。
  现在还没有等到她去保护对方,她却再一次的被对方给保护了
  陶惜灵心底更多的是无地自容,大概还带着一些总是被保护、总是添麻烦的轻微难堪吧。
  尽管时听不会觉得她是麻烦,对方也从未有过负面情绪或怨言,但陶惜灵又怎么能够安心的一而再再而三呢。
  她闭了闭眸子,手指微微用力,指尖都泛着白。
  片刻后,陶惜灵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跟着去,我一个人可以的。
  时听想也没想的拒绝了,这样的事情你也是第一次经历,怎么就可以了呢?多一个人总归有些照应。而且你放心,等你爸爸成功住院预约上手术场次之后我就回来了,不会多待的。
  陶惜灵眼睫颤了颤,时听
  时听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堵回去了她的话,快点收拾吧,等下我们去找辅导员请假。乖啊,别多想,没事的有我呢。
  陶惜灵闭了下眼,接着来到了时听面前,在时听疑惑的眼神里拉过对方,拉到怀中抱了她一下。
  手心极为克制的在时听后腰处按了下。
  随后,她放开了时听,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时听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腰。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总有种好像陶惜灵也对自己抱着炙热感情的错觉。
  不过错觉应该只是错觉,时听没有多想,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两个人收拾好了东西便去给各自的辅导员请了假,时听先请了两天假,而且她这边也比较好请,像是这种要求或者说请求,辅导员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最大的通融。
  毕竟就,一个个都是,咳,走后门进来的,还是附属院系,辅导员一般不会找不自在。
  但是陶惜灵那边可能会有些麻烦。
  一则他们辅导员本身的缘故,二则陶惜灵也说不好要几天才能回来。
  什么时候可以做上手术?做了手术之后要恢复疗养几天?陶惜灵作为女儿要照顾多久呢。这些目前都是未知的。
  时听过去的时候发现陶惜灵还没请下来假,于是她悄悄征求同意后进了办公室,帮着陶惜灵说情。
  最后辅导员还是给出了保守的答复,让陶惜灵先请五天假,如果到时候她爸爸情况还不太好,就再重新补一次请假条。
  时听当时就表示到时候她可以来帮陶惜灵补请假条。
  陶惜灵眉眼微动,垂在下方的手指动了动,伸过去碰了碰时听的手臂。
  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但也已经足够了。
  陶惜灵闭了闭眸,靠着那一点触感给自己以安慰。
  请完假之后两个人就直接坐车出发了。
  坐上后座之后,时听看了看陶惜灵,对方的脸色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恢复过来,她侧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脸色还带着几分的苍白,看上去就好像脆弱的水晶娃娃一样。
  时听抿了抿唇,伸过去拉了拉陶惜灵的外套。
  陶惜灵回过了头,勉强对时听露出了笑意。
  时听看得心里怪不好受的。
  她对陶惜灵说:你别担心呀,到了医院什么都可以看好的。我、我虽然没有断过腿,但是我好像听说过,只要做完手术安静养伤,把伤恢复好了,就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了,你别害怕。
  陶惜灵眉眼处带着一点轻柔的不知道什么滋味的笑意,嗯。
  时听道:还有一段时间呢,你要不要先躺着眯一会?不然我怕你到那里没法好好休息。
  陶惜灵轻轻摇头,不了,我睡不着。
  时听当然知道家人出事陶惜灵担心,可是她觉得到了晚上,如果陶惜灵要陪床照料的话,肯定更睡不好了,而且陶惜灵的脸色太差了,时听实在担心。
  她眼中流露出担忧,但是你到了医院可能会更加睡不好,实在不行你闭着眼睛休息一会也好
  陶惜灵违拗不过她,很淡的勾了勾唇角,而后依她所言的闭上了双眸。
  陶惜灵慢慢地将头靠在椅背上面,心里各种情绪纷乱,却也说不清到底在想着什么。
  此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陶惜灵知道自己要冷静,可她冷静不下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够独自担任一切事情的能力了,可是直到此刻陶惜灵才明白,不够,远远不够。
  她还需要接着成长才是。
  车忽然碰到了一丝颠簸。
  陶惜灵的身形歪了歪,而后朝着时听这边倾斜了下来。
  时听余光瞥到了这个情况,原本拨弄着手机的动作忽的停了下来,侧头看着陶惜灵那边的状况。
  她带着一点紧张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僵硬的坐在原地,挺直了腰背,立刻动也不敢动。
  接着,陶惜灵枕到了她的肩膀。
  时听疯狂的眨了眨眼,差点就想去操场跑两圈了。但是她还顾及着眼下的情况,害怕自己惊扰到陶惜灵,因此什么也没有动。
  陶惜灵并不是睡着了。事实上在刚才她一直都是清醒着且有理智的,只是陶惜灵太累,不想睁开眼睛。
  还有就是倘若不睁眼,那么她就可以伪装自己在熟睡。
  睡着的人无论做出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吧。
  抱着这样卑劣的想法,陶惜灵没有去管自己身体的倾斜,甚至还可以控制了倾斜的方向,使自己倒向时听那边。
  她闭着眸,但实则十分清醒。可此刻她也只能装作睡得迷糊,去掩饰自己那么一点点的不能为外人道的想法。
  陶惜灵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可是她一边有着愧疚自觉的心态,一边却又继续做着错事。
  当真的靠在了时听肩头的时候,陶惜灵只觉得好像心也一并靠过来了一样,带着轻微的舒缓,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眼睫颤了颤,闻着时听衣服上传来的清新的香气,眼眶有一点发热。
  她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亲近时听。
  时听等了一两分钟之后,见陶惜灵一直没有醒来,这才缓缓放松了身体,轻微的松了口气。
  就很紧张啊!毕竟被喜欢的人靠肩头什么的还是第一次qwq.
  此刻时听一点也不怕自己被枕的胳膊发麻,她只想摩多摩多,毕竟和喜欢的人亲近的机会很难得,区区酸麻算的了什么。
  而且此刻陶惜灵心里可能不太舒服,如果她能够枕着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的话,那别说是胳膊麻掉,就是胳膊断掉时听觉得自己都可以。
  此时车内无声,只有车辆行驶的轻微动静。
  时听坐在后面,旁边则是喜欢的人。
  她小心的看了看陶惜灵,看到了对方的侧脸,还有长长的睫毛。
  时听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指尖,摸了摸陶惜灵的脸颊。
  陶惜灵起初以为脸上的触感是幻觉,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可后来她渐渐发现,这好像是真的。
  因为指尖变成了手背,缓慢且小心的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带着爱怜与心疼。
  陶惜灵的心重重跳动了一下。
  一个人的言语、动作、眼神都是有可能表达出爱意的。
  陶惜灵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因为想的太多而导致了她的感觉出现失衡,但是现在她闭着眼睛躺在这里,感受到时听的动作时,陶惜灵总有一种对方也是喜欢自己的错觉。
  好像不是她的单恋与暗恋。
  好像时听也是抱着与她同样的想法的。
  陶惜灵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捏住,连呼吸也变了变。
  会是这样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妄想呢。
  *
  三个小时的车程结束,她们在D市县城的一家医院下了车。
  时听帮陶惜灵取出了行李箱,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跟上去,虽然她很想去帮忙,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外人,会不会不合适呢。
  好在陶惜灵回眸看了过来,你要一块吗?
  在问话的时候陶惜灵也有些犹豫,因为她只怕自己的询问是让时听纠结,更怕对方觉得是麻烦,可另一方面,陶惜灵又觉得时听可能需要自己这一问。
  时听闻言立刻点头,我跟你过去看看吧。
  因为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论如何她都要在这里住一两天,所以时听对司机交代道: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要在这里住。
  司机点了点头,那您小心,回去的话打电话喊我。
  时听点头,辛苦了。
  小县城的医院并不大,但是人来人往的也很密集,时听害怕跟陶惜灵走散,所以便拉着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