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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林檬略潮湿的手心质感不一样, 男人的手心干燥, 温暖。有一些因为长期训练留下来的粗糙硬茧, 磨在耳根酥酥麻麻。
  林檬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别人说什么, 她自踏入电竞这一行一来, 受到的非议已经太多了, 尤其是两年前在kars代替喻默上场输了亚洲邀请赛, 那时的质疑声和辱骂声才是最为猛烈和不近人情的。无数口锅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她被强按头不得不背着。
  她早已对这些糟心事产生了免疫力,毕竟如果不免疫她大概早就已经抑郁的抹脖子自杀了。
  也正如她赛前跟肖星珩说的一样,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需要听取别人的评价。
  喻默的这个动作固然不是必要的,却还是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一直以来, 似乎只有喻默一心一意的想要罩着她, 爱护她,生怕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虽然时常略显笨拙又不得要领, 但是这份儿心思坚定如铁, 从来没有动摇过。
  林檬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嘴唇有些克制不住的发抖, 她用力咬住了, 抬手握住了喻默的手腕。
  “没事。”她低声说:“放下来吧, 待会儿都要被拍到了。”
  喻默怔了怔。
  少女的指尖微凉,触在他的腕部像是带着细小的电流,丝丝缕缕的刺痛感透过陈旧的伤疤流入骨血, 他犹豫了一下, 没有坚持,松开手,改在林檬的头顶拍了一下:“走吧。”
  两人走出隔音间的门。
  霎时间,人声如潮,铺天盖地,喧闹嘈杂的涌了过来。
  观众席和舞台离了有一段距离,但林檬的听力甚佳,她依旧听见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内容。
  “打了个什么几把玩意儿啊艹!”
  “那个军需官跟他妈脑瘫儿一样,冲冲冲,赶着去死呢?”
  “可以去看承伤了,傻逼军需官承伤肯定排第一。”
  “就没有走位可言,果然女的就是菜。”
  “求求你们女粉别他妈来糟蹋端游了,粉粉颜值了不起了,去打奇迹暖暖不好吗?”
  “也别他妈全怪女的了,四个冠军选手居然带不动一个路人,冠军怎么拿的哦呵呵?”
  “你呵你妈呢?这女的简直坑破天际,强行甩锅还甩给e队?”
  “就是啊,粉丝不是随机抽的吗?还指望粉丝能打出专业水平?说要带飞的不是你们e队各位神吗?”
  “合着你们e队菜还不给说咯?拿了个冠军骄傲自满,歇了一周打个友谊赛都翻车,这一个星期都干嘛去了?我看干脆歇到秋季赛别去了。”
  “这他妈是个黑吧?怎么混进来的?”
  “管理!管理这边有个黑装粉!”
  “阿西吧我不看了,这个比赛看得就是添堵。”
  “要走的带我一起,票钱权当喂狗了,就这么个状态秋季赛大概要被捶进土里。”
  ……
  林檬面无表情的跟着后勤人员走过舞台,走往休息室。
  门一锁,休息室里只剩下了几个选手,连钟响都被关在了外面。
  喻默抱臂,用背抵着门,他一膝微屈,目光扫过一群人的头顶,看似轻飘飘的平静,实则带着威压,他一个个这么看过去,潘达当即就扛不住了,第一个开口道:“我的。”
  四道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潘达歉疚的挠头:“我放弹不够准,老出空窗期。”
  “我也是。”阿鹿紧接着说:“我今天走位有问题。”
  两人挨个儿认完错,一起可怜巴巴的望着喻默的脸。
  喻默低头掸了掸衣角:“不对。”
  潘达和阿鹿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喻默冷静的望着他们俩:“我想问你们的是,为什么不信任辅助?”
  此话一出,潘达和阿鹿双双变了脸色。
  林檬抬起头,她和喻默一同望向熊鹿二人组,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惊讶。
  潘达嗫嚅着试图否认:“我们没有——”
  “你第一次空窗期辅助过去找你,你原地不动她能给你用单药打满,你为什么往掩体后面跑,浪费群疗道具?”喻默问:“还有你阿鹿我就不说了,你的打法就好像我们是个菜刀队有去无回一样,搞什么啊?不信任辅助就不要打团队赛!”
  喻默说的已经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熊鹿二人都心虚的低下了头,潘达小声道:“小姐姐对不起……”
  喻默点到为止不再批评,侧目望向林檬。
  林檬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瞄了一眼胆战心惊的熊鹿二人组,居然觉得他俩怪可怜的,也生不起来气了。
  “算了,输都输了。”她耸了耸肩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我希望下面两场大家都能足够的信任我,把精力拿去周旋对手,不要用来周旋我。”
  潘达和阿鹿点点头,可各自眼神虚浮飘忽,显然都是口不对心。
  林檬知道这也怪不来他们,毕竟初次碰面,谁也不了解谁,要把自己的后背完全放心的交给一个陌生人,换她自己也不能轻易做到。
  她也不想再去计较这个问题,省的搞得大家都紧张,适得其反,这时喻默忽然道:“阿鹿,把你的手伸给我看看。”
  众人一愣,齐刷刷看向阿鹿。
  阿鹿面色微变,下意识的将左手背到身后:“不要,我蛮好的……”
  喻默皱眉,箭步走过去将他的手臂从背后捉出来。
  阿鹿一出来就换上了长袖的外套,喻默将他的袖子往上捋到上臂,蹭到肘部时阿鹿不受控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肘窝处露出好大一块儿淤青。
  “难怪走位那么烂。”喻默说:“怎么弄的?来的时候还没有。”
  “就那会儿扶了一个——”阿鹿说了一半中途改口,有点儿支支吾吾的:“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疼不?”喻默说:“贴块膏药,我带了。”
  “还成,不用贴。”阿鹿低声说:“我动作收着点儿能打,问题不大。”
  喻默没有强求,他看了看时间,中场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几人收拾收拾心情往门口走。
  门一开,一个棕色头发蓝眼睛的男人居然居然倚在门外,他个子不高,比喻默矮上半个头,深邃的眼窝和鹰钩鼻让他看起来有点儿野性的风流。
  居然是圣罗兰战队的c位timi。
  刚才备战的时候,喻默带着林檬偷偷去圣罗兰的休息室门口溜达了一圈,这会儿timi溜达回来算是扯平了,喻默也没有跟他过多的计较,只是非常营业的笑了笑。
  timi卷着舌头回应了一串鸟语,将头转过一个角度,面朝林檬。
  他松弛的抖着腿,邪肆的扬眉,神色挑逗。
  “嗨。”他不甚标准的打招呼。
  林檬一开始紧跟在喻默背后,一直在低着头想比赛策略,timi猝不及防的出声给她吓了一跳,抬手抓住了喻默后背上的衣服,扯了皱巴巴一团,瞪圆了眼睛看那法国男人,神色充满警惕。
  不止是她,潘达、阿鹿和老迈也都流露出几分敌意来,潘达还特意把胖胖的身体往前挤了挤,欠身要将timi隔开。
  timi不以为意,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鸟语,随后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变出了一朵玫瑰,掐在手心里,递到了林檬跟前。
  林檬缓缓的在头顶打出了一个问号:“……?”
  潘达:“……”
  阿鹿:“……”
  老迈:“……”
  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三个人显然都没有在职业生涯中遇到过敌方队友特意前来后台献花的离奇场面,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喻默。
  喻默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被林小檬扯的愈发紧绷绷的。
  timi将玫瑰在林檬眼前晃了晃,笑容更盛。
  林檬听不懂法国人的鸟语,她垂眸看着那朵玫瑰,花倒是娇艳欲滴的鲜花,花瓣柔嫩的像是绸缎,还带着星星点点的露水,她想这算啥?友好会晤?
  虽然这场比赛的里子暗潮汹涌,但挂牌还是友谊赛,场面戏是不是要做足啊?毕竟她现在还临时代表着e队。
  林檬思忖再三,抬手去接那朵花儿。
  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那朵来自圣罗兰战队的友谊之花的时候,一只好看的手猝不及防的伸出,喻默两指在那玫瑰的根茎中段一撅,面无表情的将花儿截胡了。
  timi的笑容凝在脸上。
  喻默冲他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职业假笑,转手将花儿往自己队服胸前的口袋里一插。
  那法国小男人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谢谢。”喻默不以为意的用法语对timi瞎客套,随后一招手,领着e队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往舞台走了。
  林檬犹自懵逼的跟在喻默身后,怎么想怎么怪,忍不住发声:“哎队长,那个玫瑰花,给我的,我的,你别在胸口算什么事啊?”
  “给你什么你都要,给你个烫手山芋你也捧着啊?”喻默没好气:“比赛没打赢还敢戴花儿,骄兵必败知道吗!”
  莫名其妙就上升到了道德层面,“骄兵”林檬更懵逼了:“又不是我跟他要花儿戴的,他自己要给我的好不好?再说了输比赛你也有份的,你干嘛还戴着!”
  “因为我是队长。”喻默说。
  “队长就是特权阶级吗!”
  “在队长这里,这是友谊之花!”喻默一字一句的说,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前台,灯光和摄像机等纷纷聚焦,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喻默胸口的玫瑰。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喻默冲镜头比划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感谢圣罗兰。”
  潘达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怎么觉得队长在放狠话……”
  阿鹿和老迈:“……emmm。”
  几人落座后,林檬还有点儿不痛快,把鼠标线甩的“刷刷”的,戴上耳麦前,她听到喻默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光风霁月的边境教官居然也有小声比比的时候,言辞中居然带着一丝浓稠的怨念。
  “酸奶战队,pop战队,现在连圣罗兰战队也不放过,你怕不是在打卡集邮。”
  林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