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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其他 > 我在古代当先生 > 我在古代当先生 第58节
  阮稷因为思乡情切, 容不得他们大队人马慢腾腾, 进入王都地界就带人离队,早早进城了, 此刻恐怕早就回到王宫中了吧。
  与前来迎接的官员寒暄客套几句,便准备进城。说实话, 卫苏一路奔波劳累,风尘仆仆, 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就在这时, 一队人马姗姗来迟, 烟尘停歇处,当头的一辆马车上,一位白衣公子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冠带,见到钟离晖,脸上做出惊讶的表情来,略显浮夸。“原来钟离将军早来了?”
  卫苏暗自打量来人,这人衣饰华贵,脸色或许因为睡眠不足略显得苍白。举手投足间高贵之气迎面而来,顾盼之间,自以为风流,在卫苏看来不过就是个纨绔罢了,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钟离晖并没有答话,只是将头扭到了一边。那人似乎习以为常,然后转头看向宋庆,眼神又在卫苏身上扫了一遍,说道:“哎呀!本公子竟然来晚了吗?唉!都是大王昨夜饮宴,今日睡过头了。钟离将军怎么也不前来叫上本公子一起过来?”来人笑眯眯的,一番话也不知道是抱怨还是责怪。
  钟离晖对他的话不屑,只冷笑一声,并没有答话。
  钟离晖对他的态度,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也没有生气。转头看向卫苏的方向,居高临下,“这位想来就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了吧?大王安排本公子与钟离将军前来迎接,来晚了,还请莫怪。”
  在卫苏身边的宋庆笑着道:“卫先生,这位是公子怀……”
  只这一句,卫苏就已经明白了,他朝着公子怀拱手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公子怀,失敬失敬。”
  公子怀一双阴翳的眼睛上下打量起卫苏,似乎对卫苏的话有些好奇,笑问道:“贵客竟也听过本公子的名?”
  卫苏哈哈笑道:“贵客不敢当,在下卫苏,因缘巧合之下在颍阳学宫做了几年先生而已。至于公子怀的大名,这世上没听过的应该没几个吧?公子怀在可是娄国四公子之首,论才情、品貌都是上上之选,也是因此,娄国国君甚为看重公子怀,在下没有说错吧?在下虽然孤陋寡闻,可这点还是知道的。”
  客套话谁不会说,自己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为了平安顺遂,不惹上麻烦,最好还是不要树敌太过。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对付公子怀这种小肚鸡肠之人,自然要小心应对,好话谁都爱听,所以卫苏的恭维话自然是不要钱的往外冒。
  这番话果然说到了公子怀心里,公子怀心怀大畅,心里对卫苏也有了一丝好感,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几年前就听人说起潍水会盟上,卫苏竟然拒绝了大王的邀约,当时他就认为卫苏不知好歹。一介布衣,好大的胆子,不敢受邀约前来,大约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前几日他就得到消息,说这人快到王都,他正好会会此人,便在大王安排迎接人选时,主动请缨。娄国君对于他的要求自然是不无答应,不过娄国君知道公子怀的性子,倒是好好嘱咐了,卫苏是他请来的客人,一定要好好招待,万万不可怠慢客人。
  公子怀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将娄国君的吩咐给抛到了身后。他身为大王的王侄,素来任性惯了的,哪里会听这些?
  今日他故意晚来,也是想给卫苏一个下马威,挫挫他的锐气。
  他原本以为的学宫先生,都是像宫中的那些老先生一样,刻薄古板。没想到卫苏却这般年轻,样貌更是面如冠玉,俊逸儒雅,让人忍不住就心生好感。
  公子怀被卫苏几句话说得开怀,哈哈大笑,“卫先生果然会说话,只不过,当年我们君上就相邀先生而来,为何先生推脱到现在?莫不是……先生看不起我们娄国?”他故意如此说,也是想看看卫苏的反应。
  “公子怀言重了,苏当年实有苦衷,无法成行,若真如公子怀所言,今日我又能如何在此?”卫苏微笑着解释道。
  公子怀不知是否接受这样的解释,还想说些什么,钟离晖已经上了马,大手一挥,“时辰已不早,先进城,大王还等着消息。”
  说完,策马扬鞭,马蹄扬起的尘土正好将旁边的公子怀给罩了个灰头土脸。
  公子怀用手挥挥尘土,咳咳几声,怒不可竭,“钟离晖,等着瞧,别以为本公子真不敢把你怎样。”
  钟离晖与公子怀不睦,卫苏早有听说,现在看来果然。面对公子怀的叫嚣,钟离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已经行远了。
  卫苏心知钟离晖这是在给自己解围,便上前拱手道:“钟离将军既然如此说,倒也不好过多耽搁,公子请吧。”
  公子怀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大庭广众之下,他倒不好发作,只能手一挥,也不再管卫苏,下令御者驾车回。
  卫苏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这次躲过了。不过下次对上此人,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宋庆目瞪口呆,这前来接人的怎么就扔下客人自己跑了啊?大王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么就让这两个祖宗来迎接啊。
  不得已,还得他来善后,他走上前来,有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卫先生还请勿怪,这两人素来都是如此,有失礼处还望见谅。”
  卫苏轻轻一笑,“以前倒是听说过娄国有钟离将军,公子怀乃是国之栋梁。今日一见……哈哈哈!”卫苏只能打着哈哈圆过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庆有些汗颜,索性避开这个话题,“先生日后在王都呆久了就知道了,我们一起上车同行吧。如今到了娄国王都,一路由在下替先生说说咱们的风俗景况可好?”还能怎么办?只能由他来补救补救了。
  卫苏欣然同意,派人与卫蓁说了一声便登上了宋庆的马车。
  马车正是和当下的马车一样,除了头顶上有华盖,其余皆是敞开的,正好开阔视野,能让卫苏好好看看这天下第一王都的景象。
  宋庆是个好导游,一路上所见所闻,以及王都的坊市格局分布都一一详细说给卫苏听。卫苏听得很仔细,很多都是第一次听宋庆说出来,感觉倒也十分新鲜,丝毫没有枯燥乏味之感。
  邑安城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国的王都,卫苏一路过来,还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城池,他曾经以为颍阳城就算是最大最好的了,可现在来到这里,两相比较起来却是邑安城更胜一筹。
  磅礴粗犷是卫苏对此地的第一印象。相比之下,邑安城像是北方的汉子,粗犷不失大气,而颍阳城责宛如江南的小家碧玉,清新而优雅。也是因此,两地的民风习俗也各不相同,卫苏一路看来,加上宋庆的讲解,他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前方有一文一武的钟离将军和公子怀开路,路上行人远远看到就避让开来。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两人能‘和睦’走在一处,也都感到万分好奇。
  车队过处,三三两两的人在街边角落嘀咕议论起来。
  “这是谁来了,出动这两位煞星相迎?”有人不明就里的好奇问道。
  这样的阵仗,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使得他们开始打听原委。
  有消息灵通的凑过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回来的可是贵客,几年前咱们国君就邀请他前来娄国,可当时他硬是没答应,生生给拖了几年。”
  “真的假的,居然敢有人不接受我们大王的邀请?不是活腻了么?大王居然真放过他了?快说说,这人是谁?”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竖起耳朵听。
  那人很是得意,手一指,“看,那不是吗?后面坐在宋大人身边的那位应该就是了。”
  众人看过去,就见宋大人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袭青衣,正与宋大人谈笑风生。
  “这是何人?年纪轻轻的,看样子宋大人似乎待他不错啊。”宋庆可是朝中重臣,平日里也没见他待谁如此亲近和悦过。
  “这个年轻人长得倒是真俊俏,风度翩翩的,比起邑安第一公子——公子怀也不遑多让啊。”
  “就是,如此年轻有为,能与宋大人平起平坐,还能得国君相邀,此人想来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哈哈哈!你们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有人等不及,直接催促道。
  “那人可是卫苏啊!”那人吊足大家的胃口,总算揭开了谜底。他环视一圈,见有人似乎还没想起来这个名字。继续说道:“多年前,有人凭借一己之力挑战颍阳学宫诸位先生,一举成名天下惊。后来就进了学宫当先生的卫苏,当时还传得沸沸扬扬呢,你们就不记得了吗?”
  他也是听到消息,说宋大人此次前往颍阳,也是专程为了卫先生,就为了卫先生践行几年前之诺。
  今日有钟离将军与公子怀专门出城迎接,而坐在宋先生身边,宋先生处处照顾的青衣儒雅男子除了卫先生不做他人想。所以他才敢如此笃定。
  听到提起卫先生,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他么?当年传过来时,很多人都还不信,结果呢,谁人不惊奇一介布衣一夜之间名声大噪,甚至有人将此人与前朝开国贤相比较。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年轻?
  有人就忍不住惊叹出声,“卫先生竟然如此年轻?想不到啊,想不到!”
  “是啊,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成就,难怪国君如此尊崇于他,还能由得他等几年才来王都。”
  “可不是嘛……”
  卫先生来王都之事经过这么一传,好多人都前来围观。也有小娘子,小媳妇见到人,情不自禁将随身之物投掷于车。也是前方有煞神钟离将军在,她们这才收敛了不少,否则只怕更为疯狂。
  卫苏捡起挂在车边的香囊,不禁苦笑,他一时兴起答应与宋庆同乘一车,却忘了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的风俗了。以前在颍阳城,出门都是密封性良好的马车,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麻烦,现在来到这里,他这也算享受了一把潘安的待遇了吗?
  宋庆笑眯眯的,他当然知道这些是扔给谁的,他一张老脸老皮的难道还能指望人小姑娘给你投掷鲜花香囊?“卫先生能来王都,果然顺应民意,你看大家对你的热情就知道了。”
  卫苏笑了笑,此时行程过半,也不好再行叫停下车回他的马车上,只能不动声色,与宋庆聊起别的来。
  第84章
  好在娄国君安排的住处很快就到了。
  钟离晖走过来, “大王吩咐了,卫先生远道而来,一路多辛苦劳累, 这里已经备好了一切, 先生且先休整洗漱一番。等晚些时候, 大王在宫中备好酒宴,为先生接风洗尘。”
  卫苏点头, 弯腰谢过钟离晖。就在这时,钟离晖在耳边小声提醒道:“你小心公子怀这人, 他一向就对你不满。”
  卫苏心中一凛,他初来乍到, 怎么就惹上这人了?不过,他来不及深想, 只是点点头, 算是谢过钟离晖的提醒。无论怎样, 在这个地方,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
  公子怀走过来, 双手环臂,似笑非笑的盯着卫苏, “钟离将军说得对,今晚给卫先生的接风洗尘宴, 先生一定要好好准备才是。”
  “多谢两位, 苏定然好好准备。”卫苏轻笑。
  公子怀看着他, 既然你能被国君看重, 那总得有拿的出手的本领来吧, 是好是坏今晚就能见分晓。
  他始终不明白卫苏年纪轻轻的, 凭什么就能被国君惦记这么多年, 当年被拒也就罢了,如今还专让宋大人为此前去颍阳。这世上多的是名不副实,滥竽充数之人,公子怀见的多了。因此,对于卫苏他始终保持质疑的态度。
  公子怀说完这番话,也不愿意多呆,上车吩咐御者离开。
  钟离晖在众目睽睽之下,始终与卫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想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卫苏也不会强求,从刚刚他的提醒中,卫苏已经明白钟离晖并不像表面这样疏离。
  等钟离晖也告辞离开,宋庆这才与卫苏告辞,他还要去宫中回禀大王,也不便多耽搁。
  所有人一窝蜂散去,卫苏揉揉眉心,将妹妹卫蓁从马车中接了下来。
  卫蓁好奇的打量起四周,“哥哥,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吗?这么大一个宅子,比在学宫中的还大。”
  卫苏点点头,“这是娄国君安排下来的,以后我们在娄国就住在这里了。”
  周成与铁三娘将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行李给拿了进去,其实这些行李中绝大多数都是抄录下来的书籍之类,其他只占了很少的比例。
  娄国君安排得还是很妥当的,所有生活的物品应有尽有,还有一众的丫鬟仆人各司其职。
  卫苏啧啧感叹,难怪人都向往人上人的生活了,锦屋绣榻,钟鸣鼎食,如此奢侈,只怕生活久了,真得腐化了。
  让人带卫蓁下去休息,他也准备休整休整,养好精神准备应付今晚的晚宴。
  时辰一到,就有宫中的人前来接卫苏。卫苏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袭长袍博带深衣,腰间大菱形纹锦镶边宽带,将腰收紧,勾勒出美丽的线条来。头顶玉冠将黑发完全笼络住,冠带两缕缨下垂系于光洁的颌下。
  替他更衣束发的婢女立在一旁,忍不住眼角悄悄打量卫苏,脸上泛起红晕来。如此丰神俊逸的翩翩佳公子,比起娄国第一公子更胜一筹,怎不叫人怦然心动?
  卫苏浑身不自在的正正脖子,拉拉袖子。这是宋庆派人送过来的衣物,他还是第一次穿的如此正式。平日里他也都是家常便服,头发更是随便挽起来就好,反正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今日的晚宴是他第一次在娄国宫中正式露面,没有办法,怎么也得正式一点以示尊重。
  马车很快就到了王宫,朝中大臣也都提前到来,卫苏深吸了一口气,今日首次一战,他不能露怯。
  恢弘雄伟的大殿,娄国君坐于王座之上,与五年前并无什么变化。卫苏一步步上前,正式见礼,“卫苏见过娄国君,谢娄国君的盛情款待。”
  娄国君笑眯眯,他今日的心情很好,只要天下的能人异士都能前来效忠于他,他何愁娄国不兴?
  “可算是将卫先生盼来了,寡人很是欣慰,既然来为我们娄国效力,寡人绝不会亏待于你。”娄国君大手一挥承诺道。
  卫苏扯了扯嘴角,低头谢过娄国君的看重。
  由于卫苏是客卿,今日也是为他接风洗尘,他自然而然的就坐于客座之首。刚坐定,就有宫人送来美酒佳肴,娄国君吩咐一声,宫廷乐师,舞者便开始表演,这也代表了今晚的晚宴正式开始。
  “今晚接风宴,大家便好好乐一乐,可以尽情饮宴,畅所欲言!”娄国君发话了。
  众人齐声应下,对娄国君的话心领神会。卫苏却在心中冷笑,什么畅所欲言,不就是让这些人为难与我吗?呵!来就来,谁怕谁?他从中娄国君话中听出别有意味来,倒也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从卫苏一进殿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就连自诩为娄国第一公子的公子怀见卫苏进来也不由得愣了愣神,之前第一次见面对方风尘仆仆,还没有觉得如此惊艳。可经过这么一捯饬,他瞬间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老话来。想来在坐之人无人不惊叹吧?有才华也就罢了,又年轻,还有貌,这世上能有几人?莫名公子怀心头就有了一股酸意。
  钟离晖在卫苏身上停顿了几个呼吸,然后又看向公子怀,脸上流露出的嘲讽意味十足:哼!娄国第一公子,还是趁早改名吧,免得日后尴尬。
  公子怀气闷的喝了一口酒,眼神扫向旁边一人。那人微微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公子怀的意思。公子怀本就有意为难卫苏,加上国君也想当众试试卫苏的才学,因此他倒也不必顾忌。
  他第一个站起身来,手中的酒樽遥遥一举,表示敬意,“卫先生,在下左司徒袁迁,久闻卫先生大名,一直盼望能与先生一晤。今日终于有此机会,正好向卫先生请教一番,还望卫先生不吝赐教。”
  这都还没坐热呢,就等不及要开始了,卫苏笑笑,“请教不敢当,倒是一起谈论还是可以的。”
  袁迁早有准备,一开口就是送命题,“卫先生,当今天下,当数娄国邶国为强,然两国孰强孰弱总要有个胜负之分吧?卫先生对此有何看法?大家酒宴上随便谈论谈论。卫先生可随意说说自己的想法,也不要因为在我们娄国就有失偏颇啊。哈哈哈!”
  卫苏心中冷笑,果然就是鸿门宴吧,自己如果当着国君的面说娄国的不是来,只怕就会在娄国君心中留下疙瘩。到时候国君相待自己始终就不会推心置腹,甚至随意打发安排。而如果都说娄国的好话,这些人只怕就会说自己有失偏颇,恭维讨好。堂堂颍阳学宫出来的先生,人云亦云,也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