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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晋江信誓旦旦的话突然回响在他耳边。
  于是傅临北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突然开口道:渐西,关于你在pte实验室的生产实践,我觉得还是尽可能多
  他余光一瞥,正好看到林渐西眼下淡淡的青色,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此时正微微仰着,上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倦,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可怜。
  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一定是太辛苦了。
  傅临北的心口一下子就泛起了轻微的酸痛,想都不想就硬生生地把刚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还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多、多休息,公司这边不用来得这么勤。
  不料林渐西听了倒一脸的不以为意,摆摆手解释道:没关系啊,我是为了以后工作能更快上手,这都是必经之路嘛。
  但这么晚还过来,容易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也就这几天稍微忙一点,主要是样品存放不了多久,之后就不会了。他笑得眉眼弯弯,眼底虽然带着点疲惫,但精神却很好,完全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好,那你也要注意别太累了。傅临北温声提醒道。
  他知道青年只是外表看起来脆弱,内里其实很坚强,性子执拗又固执,认准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于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把车子开到公司门口,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老板,一定要霸道,霸道才会有发展!凡事都摆出说一不二的气魄,不用管对方怎么想,不用解释任何理由,直接大包大揽安排好一切。
  傅临北脑子里又适时地回想起晋秘书有理有据说过的真经。
  他薄唇微抿,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略微紧张地蜷缩了一下,垂眸思索片刻,还是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
  下个月三十号,我会来找你,请你吃饭,还有别的安排。
  明明是命令式的通知,语气锐利冰冷,但从男人口中说出来却总好像少了几分强硬,而且骨子里的习惯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后面又跟了小心翼翼的一句
  可以吗?
  咦,下个月三十号离现在还有那么久,现在就预约上了?
  而且日子这么具体,还说有别的安排,这一天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林渐西不禁眨了眨眼,欲言又止想要追问,却听到傅临北匆匆忙忙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那天你有别的日程,就算了。
  林渐西眉头一皱,还没开口,男人又是一句话堵了上来。
  呃如果你那天没有事,但身体有点累不太愿意走动,也不用勉强。
  林渐西:
  被急吼吼一通抢白,青年干脆不说话了,抱着胳膊等眼前的男人把话一次性说完。
  他刚刚才打过一个呵欠,绯红的眼尾便沁出一点显而易见的水光,往常透亮的眼睛这会儿湿漉漉的,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在车灯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彩。
  傅临北登时就是呼吸一窒,忽然就觉得晋秘书说的那些所谓霸道强制的真经,看着简单,操作起来实在太难。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柔软的人,面对不正当竞争的商业对手,面对无故做错事的下属,他都可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态度明确而锋利。
  可是林渐西不一样。
  那是我那么喜欢的人,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开心,看一眼就会觉得心里又甜又软,像浸在了蜜罐一样,又怎么可能忍心再强迫他做什么事?
  根本舍不得。
  我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只想以他的意见为先,看不得他有半点为难,更生怕他受到一点委屈。
  傅临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攥紧的手指也悄悄松开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口吻也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好像淡淡的一股清风。
  可林渐西却一下子笑了起来,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晕染出的水纹,精致又漂亮。
  可以啊。他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眼前男人慌乱频繁地改口,忽然就不想盘根究底地知道原因,也不想追问为什么是那一天,去的是什么地方,到底又有什么别的安排。
  好像就只是,单纯地想答应。
  真的?傅临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说话的语速又急又快,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
  见状,林渐西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有那么一刻,脑中甚至模模糊糊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等我完成全部的攻略任务,就这样生活下去好像也不错。
  诶等一下,这样生活是怎么样的生活?
  林渐西呼吸一顿,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解下身上的安全带,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我先去实验室了,我得去看看没检出结果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林渐西下了车,笑眯眯地和傅临北挥手道别,目送黑色的宾利掉头离开驶入车流,然后转身进了大楼。
  走到电梯间的时候,他才一拍脑袋陡然想到一个问题
  临北说是顺路,可顺了那么远的一段路,最后怎么也没来公司啊?
  *
  去实验室研究了一下剩余的变性蛋白样品之后,林渐西很快就有了发现,和他之前的猜测差不多,的确是血清没有稀释导致样品蒸干才出现的问题。
  他对这个方案简单进行了一点优化,和学长讨论之后,初步定下了两种稀释的浓度,改进后倒是很快就有了结果。
  检出结果的那天刚好是周日,晚上八点整,《我和我的朋友》综艺正片在各大视频网站准时播出,有了之前先导片的预热,节目才刚一上线就有大批观众涌入,没多久就在社交平台上引发了众多网友的巨大讨论。
  @铭风的老母亲:搬着小板凳等着看我家孩子鸡飞狗跳的做饭。
  @盛铭风什么时候娶我:呜呜呜哥哥今天的美貌也有在用心营业呢!
  @我磕的cp结婚了吗:妈耶两个人看着还有点甜啊。
  @晋江棠不苦:纯路人,看了预告以后一直在等小西,真可爱!
  而此时的盛铭风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家别墅的客厅,和林渐西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两人之前录制的节目。
  茶几上摆着各色水果拼盘,篮子里堆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新鲜出炉的面包和小蛋糕整整齐齐地排成圈,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哈哈哈哈你这里也太蠢了!盛铭风指着电视上播出的画面,笑得肚子疼。
  是啊是啊。林渐西无脑附和,手悄悄地伸向了右前方。
  哎,这个地方其实我们差点就能完成任务了,都怪导演组的提问太变态。
  就是就是。林渐西点头如小鸡啄米,一只手眼看就要摸到桌上的蛋糕了,结果却被人中途拦截一下子捉住了!
  心虚地一回头,正对上金发青年冷漠的俊脸。
  不能再吃了,已经是第四块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凶残的表情。
  就最后一块。青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双手合十,笑得一脸讨好。
  你刚才吃第三块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盛铭风一脸冷酷。
  他甚至直接把剩下没拆封过的甜点都收到了篮子里放在一边,显然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真小气!
  于是林渐西立马背过身去,气得卷毛都蓬松地炸开,干脆不理他了。
  嗬,这小弟脾气见长啊。
  怕他吃多了坏肚子才拦着的,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盛铭风差点给气乐了。
  他最近发现林渐西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以前连提个意见都小心翼翼的,更别说顶嘴了。现在居然敢蹬鼻子上脸,偶尔还耍起小性子来了。
  嘶可是奇怪的是,他对这些变化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还觉得新鲜得很,甚至是乐见其成,就好像一只养了很久一直很乖巧的小奶猫终于肯和你张牙舞爪了。
  那不是乱发脾气,而是恃宠而骄,是放下心防的彻底交付!
  盛铭风嘴角微扬,拽着胳膊一个用力就把人扯了过来,正想说点什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却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一看显示韩沉非。
  他眉头一皱,先是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青年一眼,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像是好不容易休个假还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口吻隐隐带着点强压火气的不耐烦。
  林渐西立刻趁机挣开盛铭风的钳制,然后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注意,登时大喜过望,偷偷摸摸一点一点挪到茶几边上。
  嗯,我知道了,演唱会审批的事就麻烦你了。
  盛铭风点点头,余光一瞥,就看见卷发青年已经溜到了篮子旁边,向小蛋糕伸出了罪恶的手,当下就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电话那头的韩沉非立刻发现不对劲,不满地开口质问:谁在你旁边?
  一只傻猫。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男人不信,你不是在闭关写歌吗?
  找灵感,不行吗?盛铭风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指挥他做事,只能是顺毛摸,所以这会儿已经有些不爽了。
  但那边的韩沉非已经从他的反应和细微的动静里猜到了端倪,这会儿正是怒气上头,完全精准踩雷:你现在到底和谁在一起?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盛铭风直接就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韩沉非,这应该算我的私事吧,怎么,非得事事向你汇报?
  他捏紧手机,语气冷得像刀子,轻嗤一声道:你是我什么人?
  旁边的林渐西一听这发展就觉得不对,眼睛里顿时闪过担忧之色,忙扯了扯金发青年的衣角,压低声音劝道:你别和非哥吵架,他也是为你好。
  哦豁,你倒是挺知道心疼人啊。
  盛铭风见他来拉偏架,立马就想到这俩人从前的那点交集,心里愈发不爽,竟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后,他揪着林渐西的后领就把人拽了过来,气势汹汹地质问:我问你,我们俩吵架,你站谁那边?
  那要看谁有道理了。青年的嘴里还含着半块蛋糕,说话含含糊糊的。
  你不是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吗!
  盛铭风一股邪火顿时就上来了,刚要发作,不料对面的人却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我是无条件站在对你有好处的那边。
  要是非哥说的能帮到你,我才会听他的呀。他脸上带笑,眼神专注,就好像眼里的关切只给你一个人似的。
  站他那边,是为了你。
  他能帮你,我才听他。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让盛铭风心里一下子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那点不悦瞬间被抚平。
  行了,我编曲去了,冰箱里喝的随便拿,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就按铃。
  他在谱曲的时候基本上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乐器声音又大,特制的墙壁隔音又好,敲门基本都是听不见的,传递消息就得靠这个客厅按钮控制的直通铃。
  不料林渐西却挥了挥手满不在乎:你快去吧,我才不会叫你。
  然后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眼巴巴地看着篮子里的甜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盛铭风立马哼了一声,直接把整个篮子都拎走了:只能留一块。
  要不两块吧?听着可怜兮兮的。
  还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他作势伸手要拿,那这块也没有了。
  好好好,一块就一块。林渐西赶紧抢下仅剩的甜点,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再吃就成傻子了。
  盛铭风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手上却很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心情很好地上了二楼,进了他专门的音乐室。
  所以等韩沉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林渐西一个人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
  修长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慵懒舒适的样子还真像只奶猫。
  看见自己来了,他也一点不惊讶,懒洋洋地半抬了下胳膊,算是打了招呼。
  韩大少来了。
  甚至连眼神都欠奉,只是掀了掀眼皮,简直是把鸠占鹊巢四个大字得意洋洋地写在了脸上!
  韩沉非一下子就冷了脸,沉声质问道:铭风呢?
  灵感来了,在房间里写歌呢。他神色淡淡,这时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要喝点什么吗?
  这一副主人的做派简直让韩沉非气得牙痒痒。
  这个地方是盛铭风的私人住宅,当初为了避免一些突发状况,门口才留了自己的指纹。
  所以从来能出入其中的就只有自己和盛铭风两个人,连助理小江都没来过,现在林渐西却堂而皇之地踏了进来。
  一次又一次的破例,绝无仅有的信任,这些都昭示着一个极为危险的事实
  不管林渐西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不是傅临北,他都已经完全跨进盛铭风的警戒线了!
  尤其这会儿电视上还播放着两个人一起做饭的和谐画面,让韩沉非的火气简直是噌噌噌往上涨。
  他极为震怒地眯了眯眼,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林渐西,你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渐西却立刻会意。
  想知道?他眉毛一挑,唇角微扬露出一点轻慢的笑意,像是危险的引诱。
  过来。
  然而韩沉非在他身上吃了太多的亏,闻言不仅没动,反而立刻警觉地竖起汗毛: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想听就算了。林渐西轻蔑地发出一声叹息,收回目光不再搭理眼前的男人。
  于是空气里霎时间变得极其安静,只能偶尔听见栽种的绿植花枝掉落的轻微响动。
  三秒钟之后,韩沉非还是走了过去。
  坐。林渐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又下了一声指令,简直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是韩沉非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还真的坐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