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后，还未出考场，顾笙便被一群人围住了。
“班长，怎么回事啊？答应好的传答案给我们，你说话不算数？”为首的是个黄毛男，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一半眼睛，头发被电过一样竖起来一撮毛，是他最喜欢的装逼造型，若不是顾及到这是学校，只怕他立刻就要往嘴上叼一支烟了。
顾笙也很迷惑，她实话实说：“我传给你们了呀，不信你们去问陆文星……”
话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你们传答案之前没跟附近的人打好招呼吗？我以为他知道的。”
这个问题，倒显得黄毛脑子不好使，他有些恼怒：“你传给他的时候，顺便说一嘴不就好了！”
“……”顾笙闻言，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又夸张般地作眺望状，看向考场最后一排的后门旁边的几个位置，“呃，中间要经过这么多人，你们是打算让我自己扔过去，还是一个接一个让每个拿到答案的人都转头跟对方说传给谁谁谁……这个不太现实呀？”
“……”
到底还是没有对顾笙作出什么举动，考虑到下午还有考试，黄毛一群人这次打通了附近的关系，特地说明到时候帮忙往后传，而帮忙的同学则觉得自己也可以顺便看一眼答案，对上一对，没什么损失，全都答应了。
关系托到陆文星这里时，他已经知道闹出一个小乌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是不要打扰到自己睡觉，睡觉的时候传过来的纸条一律不接。
一切就这样搞定了，顾笙有些无奈，也有点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抄袭也能抄出产业链，放眼半个考场，竟然全都要她养活了。
但说到底，还是有些不爽。
英语是顾笙的强项之一，写完整张卷子时，余下的时间还有很多。远处某个角落，黄毛已经发出了暗号，他似乎等得着急了，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连监考老师都过去慰问了两句。
顾笙知道，该传答案了。
她在草稿纸上悠悠誊写着所有选择题的答案，誊写到一半时，才发现自己有一道完型填空漏了一题没答，也就是说给他们传的答案，序号往后都错了一位——全都是错的。
正准备翻面重新写一次答案时，大脑里的某个神经忽然动了一下，一个念头从顾笙脑海中闪过。
她为什么要乖乖给他们传答案呢？自己刻苦学习，就是为了把学习成果分给他人的吗？多少人熬夜到半夜都在写试卷，考出来的成绩不过也就是那样，而那群从来没有看过书的人，却只需要填写几个ABC，就能拿高分提高十几个名次，凭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
顾笙没有犹豫，她将写过答案的草稿纸从试卷下方扯下来，悄无声息地揉乱，搓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到了陆文星桌子上，不巧，正好弹了他的脑门一下。
被吵醒的某人有些不满，抬眼间正好看到了顾笙的口型，似乎在说后面，没想太多，他头都没回，带着些许起床气，直接把纸团丢到身后了。
这回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菩萨，她也不是特地给他一个人传的答案。
不过……他也不需要就是了。
身后传来纸条被撑开的动静，伴随着沙沙的写字声，橡皮在答题卡上来回的摩擦声，那人很快纠正了试题卷上的答案，又复将纸团搓小，往后传去。
就这样，一个传一个，一个传十个，直到错误的答案传到了那群黄毛手里。
前排，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顾笙翻动着卷子，开始了最后的检查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