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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玄幻 > 纯阳剑尊 > 纯阳剑尊 第159节
  云昭道人是法相境界,只在宝玑娘娘之下,见易靖居然也练成了元婴,不由侧目。玄门七派本就不和,勾心斗角,谁家出了优秀的弟子,明里恭贺不已,暗中却没少下绊子。杨逊命杨天琪在外行走,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着实吸引了玄魔两道不少目光,谁知却在暗中培养了易靖这等上佳人才。
  “易靖若是躲在少阳剑派中,我还奈何不得,但在这水仙洞府之中,又无法宝护身,总有法子暗算他一下,纵然杀不了他,也要绝了其大道之路,免得日后后来居上,不大好看。”云昭打定主意,面上却露出温润笑容。
  玉碑上忽有一阵烟云扬起,在诸人面上一触即收,似在感应诸人《水元集注》的道行境界,末了那元灵说道:“第一关已过,诸位皆能修成金丹之上境界,与水仙有缘,可喜可贺。第二关便是诸位入得玉碑之中,封禁自身所学道法,只用《水元集注》的神通法门,各自对战!”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所预料,但还是吃了一惊。毒尸道人第一个叫道:“老子只练成了金丹,还是区区三品,这里面便有三人修成了婴儿,遇上了岂不要被打死?不公!水仙不公!”若只凭水仙道法动手,自然是宝玑、易靖与云昭三个最占便宜,最后定是三人笑傲群雄,若是待会以对战的成绩兑现机缘宝物,其余人等岂不要吃大亏?
  敖意资质仅比木千山强的有限,亦自修成三品金丹,龙族的功法大多修炼肉身为主,水仙道法虽对龙族之身有所加持,但作用不大。他与木千山倒是颇为认同毒尸之言,也自鼓噪起来。毒尸道人又叫道:“若是我们被对手打死,又当如何?”
  洞府元灵冷冷道:“此是水仙所定之关,若是不肯从命,便请离去!玉碑之中对战,有水仙留下的禁制看顾,绝无疏漏。”三人立刻哑火,辛辛苦苦来至此处,若是半路给人踹了回去,各自师门中的长辈还不将他们扒皮抽筋?毒尸道人苦了脸,冷哼不语。
  洞府元灵续道:“玉碑之中自成空间,诸人入内之后,自有对手出现,败者淘汰出局,胜者留下再战,直至剩余最后一人为止。切记,只许施展水仙道法,万不可动用别门神通。请罢!”
  玉碑之上光华乱闪,陡然现出一座门户模样,两面光滑居然现出两扇门户,显是供玄魔两道高手各自同行。曹靖哼了一声,当先入内。宝玑娘娘娇笑连连,腰肢扭摆,也自去了。毒尸道人骂骂咧咧,却又不得不从。
  木千山悄声对凌冲道:“若是在其中不幸遇上,还请凌师弟手下留情才好。”凌冲不动声色道:“木兄资质胜我百倍,小弟岂是对手?”木千山苦笑一声,也知众人来此,皆是奉了师门严命,狭路相逢,谁肯相让?谁敢相让?打定了主意,无论碰见了谁,定必全力一战。
  三太子敖意与木千山先后钻入玉碑,云昭道人对凌冲冷冷一笑,也自昂然入内。易靖还是那副木讷模样,抽身入内。方凝对凌冲道:“那云昭似乎认定了你,你还是小心些,虽说在玉碑中不至于丧命,但被他击成重伤,也非甚么好事。”
  凌冲点头:“多谢提点,我自省得。”唯有三嗔苦了脸,他未修炼水仙道法,却又如何与人动手?向玉碑道:“贫僧并未修炼水仙道法,不知如何动手?”洞府元灵冷冷道:“你可在此等候,送与佛门之物水仙早有预备,不必多劳。”三嗔大喜,拉着三月盘坐下来,又自开始念经,似乎这位时常嗔怒的大师脾气转好了不少。
  凌冲苦笑忖道:“看来三嗔师兄自从照顾三月之后,连自身火性都磨去不少,普渡神僧这一手倒是高明之极。”道袖一抖,也自走入玉碑门户之中。
  一入玉碑空间,眼前烟云缭绕,目不视物,似乎天地高远,只余自家孑然一身,过得片刻才缓过神来,却见处身之处别无长物,忖道:“水仙三关之试,规矩倒是奇怪,不似选出有机缘之辈,倒似是在甄选弟子传人一般。没了晦明在身旁叽叽喳喳,倒是有些不大习惯。”
  正胡思乱想间,眼前光华一闪,一人钻了出来。两人照面之下,皆是一愣,对方居然是毒尸道人,其见了凌冲却是大喜,一捏拳头叫道:“小子,管你是甚么狗屁太玄派的弟子,遇上老子先打个半死,消我一口闷气!”刚要张口喷出一口剧毒尸气,想起洞府元灵的警告,生生又将尸气憋回腹中,不情不愿的运起水仙道法,凝聚了一道刀光,扬手劈来。
  在毒尸道人眼中看来,二人的水仙道法都是金丹境界,但自家却是实打实的元婴真君,斗法经验远高于这毛头小子,一刀之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凌冲面对这一刀却不闪不避,亦未用自家拿手的剑术,而是运集水行之力包裹一双拳头,陡然一拳砸去!道法之中有道有法,道者便是根本道诀,阐述天地大道至理,凭此可修炼道行、与道合真。法者便是神通道法,乃是根本道诀的应用之法,用来除病祛魔,度过劫数。二者相辅相成,比如洞虚剑诀中凝练洞虚真界之法便是道诀,其中所含剑术便是神通。
  水仙道法之中亦有道、法之分,且变化多段,远比太玄六大剑诀只有剑术变化来的多变。毒尸道人所用刀法唤作凝水刀,非得到凝真境界,修成本命符诏,方可凝聚成形,变化凌厉多端。凌冲所用拳法唤作柔骨拳,算是水仙道法中最低阶的一种功法,连神通都算不上,招式变化也极单调,立意只是为入门弟子体悟水行之力,以及如何操控水行真气在体内游走,滋养魂魄。
  但凌冲却觉这套拳法十分奥妙,类似于当年叶向天传他一套大擒龙手,虽只是为了锻炼御剑的手段,却是日后操控飞剑的根基所在。毒尸道人不愧为元婴级数,气急败坏之下,手底却不弱,生生将一门入门刀法使得气象万千,刀光游走之间,摇摆不定,竟不知指向何处,居然用出几分刀光分化之感。
  凌冲一拳递出,以神遇而不以目见,恰好轰在刀光变化的一处节点之上,将后续变化尽数打断。毒尸道人气势一滞,这一拳平平无奇,偏生却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变化刀招,一收一提之间,往凌冲左手剁去,刀光后藏三种变化,只要凌冲稍有怠慢,便能一刀削了他的脑袋下来。
  凌冲面不改色,依旧双拳递出,一前一后,后拳先至,先锁死刀招变化,前拳一伸,居然正正击在刀光之上!所谓以己之钝处挡敌之无锋,深得兵法剑术之精要。
  毒尸道人被他接连两拳,打得胸头憋闷不已,真气变化不得不硬生生扭转了几圈,猝然之下,几乎走入岔道。一见刀法奈何不得凌冲,当即动用金丹级数的法力,伸手一抓,凝聚了数颗癸水神雷,抖手砸去!
  雷法威力至大,几乎每一派皆有传承,只是修炼法门不同。如天尸教中所传,毒尸道人修炼的便是将尸毒凝聚成雷,专门污秽正道法力法器,这道癸水神雷在水仙道法金丹境中已是最为高深的法门,毒尸数招不中,起了警惕,想要先发制人。
  这一次凌冲亦变换了招数,双手一搓,一道刀光喷薄而出,竟而施展出凝水刀来,癸水神雷飞来,也不硬抗,刀光一抹,当真温柔如水,刀锋轻引之间,数颗癸水神雷竟被他巧妙运劲,将来势化去,尽数黏在刀锋之上!
  凌冲刀锋一震,癸水神雷激射而出,相互一碰,发出震天价声响。毒尸道人倒吸一口气,这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双掌一拍,以真气凝聚一杆短棒,居然欺身而上,要施展肉搏功夫。生平迭经大战,自然瞧得出凌冲此人定是精通剑术,触类旁通之下将剑意化入水仙道法之中。这等人物最是难斗,乃是修道的天才,唯有仗着自家身躯强横,以法力道行强行压制才可。
  凌冲亦自怡然不惧,刀光一圈,与毒尸道人恶斗在一处。毒尸道人一根短棒展开,使出一路躺尸棒法,棒上又以水行真气裹住,一招一式皆挂动风声,本拟欺身而上,招数排山倒海之间将凌冲死死压制,却越斗越是心惊,那小子始终不温不火,只将刀法使得中规中矩,却已令他有铁壁难破之感。
  数十招之后,毒尸道人已知自家不动用天尸教本派绝学,绝难奈何得了他,“这小子分明是拿我喂招,熟悉水仙道法的神通变化,等他拿出压箱底的剑术时,老子必败无疑!不如抽冷子给他来上一下尸毒之气,反正夹杂在水行真气之中,玉碑元灵未必会判我出局。”
  他所修尸毒之气甚是歹毒,凝练到极处便是天尸教恃之横行天下的化尸神光,中者无救。计议已定,正要暗度陈仓,以尸毒之气施展辣手,凌冲却仿佛早有先知,右手一抹,一道水剑飞起,刷刷刷连环三剑,逼的毒尸道人不得不回棒自守。
  凌冲不能动用洞虚剑诀,但洞虚真界料敌机先的本事未失,毒尸道人恶计一出,便有所感,先自下手。他果然是借毒尸道人之手磨练水仙道法神通,毒尸道人入道极早,这些年徘徊元婴境界,不得突破。凌冲试演了百招,毒尸道人渐渐跟不上他的剑光变化,陷于苦战。
  凌冲暗忖:“此人也榨不出甚么价值,喂招也没用了,还是送他一程罢!”剑随意动,一剑直指,迅快到了极点。毒尸道人心头一寒,却根本抵挡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一剑穿透自家肩头,若是剑锋偏转三寸,便是脑袋开花了!惊魂未定之下,一道金光自天而降,将毒尸道人送出玉碑之外。
  第714章 七零一 智计百出
  毒尸道人被送出玉碑之外,纵然心有不甘,也没法子可想,闷闷生气,环望四周,他居然是第一个被踢出来的,更是怒从心起:“等老子拿到水仙宝物,出了东海海眼,不弄死那叫凌冲的小子,绝不罢休!”眼下只能忍耐,等其等决胜回来,再看第三关如何。
  至于一旁的三嗔三月师兄弟,他可不敢招惹,佛法一出,正克天尸教,当真是欲仙欲死,连薛蟒都没讨得了好去。约莫过了盏茶功夫,毒尸道人正百无聊赖之时,一人忽然从玉碑中滚了出来,狼狈非常,却是木千山。其满面愤恨之意,抖抖衣袖,见毒尸道人先一步被赶了出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毒尸道人嘴欠笑道:“神木岛的小子,你是被谁人打出来的?”木千山冷笑:“你又是被谁打出来的?”毒尸道人大怒,叫道:“好小子,问你不答,当老子不敢弄死你么!”木千山霍然起身,青灵翳郁真气勃发,周身树影千重,冷笑道:“来,老子奉陪!”
  毒尸道人见其亦是元婴修为,神木岛祖传乙木功法最中生机,正是天尸教僵尸之道的克星,气焰先自低了,他也是不要面皮,想了想,居然一声不吭,扭过头去。
  木千山本拟发泄一番,遇上这么个滚刀肉也是一拳击在空处,也懒得动手,又坐了下来。他是在玉碑中遇见了曹靖,被其一剑斩上,不得已退出玉碑。若是以对战名次来定机缘大小、宝物多寡,他与毒尸道人就是垫底的货色,但想起学得了一门水行顶尖的道法,正可与青灵翳郁真气相互印证,水木相生,不出数年便有望冲击法相境界,复有高兴起来,觉得转无所谓了
  玉碑之中,曹靖一剑打发了木千山,好整以暇的休整真气,只等下一个对手。进入玉碑中的高手不多,怕是有极大可能遇上宝玑娘娘或是易靖等辈,同等道行又是修炼的同一种法门,他绝不惧怕那二人,“若是遇上凌冲,纵然不能杀他,也先将他肉身毁去,想来玉碑元灵也不会多说甚么。”
  正胡思乱想之间,面前陡然多了一人,见是曹靖,呵呵一笑,说道:“贫道久闻曹国师大名,却是缘吝一见,今日有幸,就向国师讨教几招罢!”曹靖也自笑道:“原来是云昭道人,好说好说,你要寻思,本座岂能不成全你?听闻你所修九极昊天统御众神归真经甚为精妙,有统御周天诸神之功,与本门周天星神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本座早想见识一番了!”
  云昭道人哈哈一笑,说道:“好多年不曾以元婴级数的法力对敌了,倒是有些新鲜,请!”头顶一尊手操两条水龙的元婴现身,将手一抖,两条水龙张牙舞爪飞出!
  曹靖不声不响,亦是遁出水行婴儿,高不过三寸,扬手便是数十颗癸水神雷炸响!二人本来道行相若,皆是法相级数,所修功法亦是顶尖法门,原本不相伯仲。曹靖长于手握四灵星宫,人宝合一,威力无穷。云昭道人却是将法相当作法宝祭炼,诸天众神一出,莫与争锋。
  但换了水仙道法,二人起点一同,就似同门师兄弟闲来赌斗一般,只是其中更加凶险而已。二人不约而同动用最强道法,以元婴驾驭天地元气,云昭道人是元气显化为龙,曹靖则选了癸水神雷。一经交手,便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二人一声不吭,已然斗在了一处。
  凌冲霍然回头,极远之处有强横法力激荡之意,用的正是水仙道法,“有人动手了,这等法力唯有元婴境界才能施展,究竟是云昭、曹靖与宝玑娘娘三人之中的哪两个呢?”还未仔细辨认,便知晓了答案,只因一阵香风吹来,却是宝玑娘娘转了出来,见了凌冲,掩口娇笑道:“原来是凌小兄弟,方才姐姐便被你迷得不知所以,还不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疼惜你一下?”
  凌冲如临大敌,宝玑娘娘修成了元婴,原就压制了他一层,纵然玉碑中不许动用旁门道法,但天欲教法门无声无息,侵人心神,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然一不小心出丑,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凌冲也是心地刚强之辈,念头不过转了一瞬,抢先猱身而上,五指如剑,往宝玑娘娘面上插去,用的却是俗世中的近身缠斗的武学。宝玑娘娘笑道:“呦,到底是年轻火旺,真就自投罗网,这可是你自家找上门来,姐姐可是高兴的紧呢!”轻纱水袖一拂,凌冲五指不由自主偏离了路数,以至自家空门大开。
  他虽惊不乱,左足狠狠踏地,腰身借力狠狠一旋,右足飞起往宝玑娘娘颔下踢去。宝玑娘娘微讽道:“你不是剑修出身么?如何学会了一身打把式卖艺的手段,不怕贻笑大方?”香风一起,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柔荑,恰是凌冲一脚必经之处,恰似看透了他后招变化,自家将右足凑上来一般。
  换做凡间江湖中人,招式变化已老,唯有乖乖受人摆布,凌冲却是早有预料,嘴角一撇,身前陡然现出一道剑光,匹练一般绕向宝玑后颈。
  宝玑娘娘目中泛起异彩,这一剑略有出乎她所料,水仙道法之中神通变化不多不少,但有关剑术之道,唯有一套剑法,只是那套剑法基于柔水之意,乃是以弱胜强、后发制人,缺乏金行剑气那一股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气势。
  但凌冲这一剑分明用的是水仙道法中的剑术,而其中剑意却被他改换成了自家太玄派嫡传之剑意,这一剑居然使出了沙场惨烈、一去无回的气概!这一剑修改之下,已然瞧出凌冲此人于剑道之上的悟性着实惊人!
  宝玑娘娘初始确是抱着戏耍的心态,但这一剑之出却令其改换了态度,另一只手掌悄然伸出,屈指一弹,好巧不巧,正中剑光之脊,将剑光弹了出去。
  这一剑是凌冲糅合了水行真气、太玄剑意,两相成就,其中金水相生、五行顺逆之道更是杂糅了他这些时日修炼太乙飞星符法的心得,精气饱满之极,算是近来最为巅峰之一剑。就算如此,也被宝玑娘娘轻易破解,他心头暗叹一声:“纵然我的剑术再犀利,不借用法宝法器,也绝难弥补道行之上的差距。”
  纵使如此,亦要打起精神,催动真气,身前又有三道剑光凝聚,如飞鸟投林、乱石穿空,纵横交错之间,杀向宝玑娘娘!一时之间剑光如水,温柔之中饱藏杀意,宝玑娘娘弹出第一道剑光,如葱玉指微微颤抖一下,接下来却是一片剑光将她淹没!
  宝玑娘娘面色一变,凌冲的剑光分明是以水行真气为基,偏偏使出了太玄本门剑法的路数,却也不能判定其违反了规矩,只能咬牙硬撑,头顶亦是一尊婴儿跃起,小脸漠然,小手一搓,数十颗癸水神雷浮现,自成阵势,向外一扩,与剑光相接,便是一声声炸响!
  水系的道法神通不重变化,更多侧重于真气沉凝之性,元婴境界亦是一座分水岭,并无太多可供施为的法门,因此宝玑娘娘也好、曹靖也罢,大家不约而同,都用上了癸水神雷雷法,省时省力不说,连操控的手段都是相通,宝玑娘娘还可以天欲教的手法驾驭神雷,使用起来分外得心应手。
  原本她还可发动水气,遮掩身形,使凌冲六识全失,但凌冲早有预料,贴身靠打,令其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剑光与神雷相撞,掀起层层气浪,又有残余的水气夹杂其中,朦朦胧胧,瞧不分明。
  凌冲一言不发,全是拼命的招数,有我无敌!丹田中一颗水行金丹轰然运转,强行抽取周遭元气,供给剑光的消耗。他虽未修成元婴,但将水仙道法推演成熟,少了几分破绽,走的稳扎稳打的路数,因此悄然成就一品金丹,这才是他的底气所在!
  金丹共分九品,一品为最上,修道界无数前辈摸索而来的经验,公认的是唯有修成三品之上的金丹,方有可能问鼎长生大道。三品之下虽有神通,得享遐龄,依旧不过是混吃等死而已。一品金丹成就,无论所能容纳吞吐的天地元气,或是供给神通法术的速度,远超其余品级金丹。
  纵然宝玑娘娘修成了元婴,也只是初入此境界,论起吞吐天地元气的数量与精纯与否,未必就强过了他的一品金丹。但不可否认,元婴真君比金丹真人高出一个境界,强就强在对天地元气的掌控之上。因此任由凌冲攻势如潮,剑光如海,宝玑娘娘只谨守本心,将癸水神雷运使的风雨不透,牢牢护住自家周身。元婴级数的手段施展出来,全无破绽间隙。
  二人斗法与云昭、曹靖一般,上来便是最强的法力神通碰撞,不过宝玑娘娘是过于大意,以至失了先机,被凌冲压着打,宝玑娘娘自家也知这般下去非是良策,“这小子怎么真气修为如此之强,这么长时间也不见衰减!要想胜他,唯有兵行险招了!”
  凌冲完全不顾损耗,强行催动水行金丹,只要这一场胜过宝玑娘娘,再遇有强敌大不了开口认输,太乙飞星符阵也在狠命推算这一场斗法的胜机所在。他动用全力,并非在意胜负,而是难得有宝玑娘娘这样一位对手喂招,令他对元婴境界有更为深刻的认识。
  天欲教的法门本就不善正面强攻,长处在于扰乱修士道心,采补真气,若是遇上了曹靖或是云昭道人,恐怕一招之间便定生死胜负,唯有宝玑娘娘本就不善攻伐,再猝然换用新的道法神通,凌冲才有些许的胜算。
  太乙飞星符阵推算之间,忽然一点灵光蹦现,与此同时,宝玑娘娘亦是霍然发难!癸水神雷组成一面雷网,向前狠狠一冲,登时将剑光阻挡在外,宝玑娘娘真身一晃,向后急退而去。
  此是兵行险招,宝玑娘娘拼着被背后剑光扫中,先用癸水神雷网敌住身前剑光,真身脱离出去,抢得一线先机!凌冲真气再浑厚,也只能同时御使几道剑光,毕竟力分则弱,剑光缤纷之间,总有疏漏死角,宝玑娘娘便是瞧中了其中一处破绽,行此一招!
  凌冲所推算的一线生机恰也在此处,按他剑光轨迹,宝玑娘娘确是寻到了一处最大的破绽,但偏生被他推算出来,宝玑娘娘身形如箭,流光一般已飞出十丈开外,却有一道剑光出现在了绝不可能出现之处,正是直指她的侧脸!
  宝玑娘娘再也忍受不住,惊叫出声,女子皆天生爱美,尤其天欲教弟子更重色相,若是被剑光划破了面颊,就算能治好回来,也要被天欲教主嫌弃,一瞬之间,其不假思索,用出了脱劫级数的本门道法,檀口微张,吐出一口赤红真气,色如桃花,狠狠喷在剑光之上!
  凌冲只觉真气一滞,剑光竟被宝玑娘娘一口真气喷得消融殆尽,连带自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宝玑娘娘怒火中烧,竟被凌冲用计逼到了这一步,既然动用了本门道法,索性做到底,伸手一指,就要将凌冲打杀,忽有金光垂落,将其遣送出了玉碑。
  凌冲心头一定,忙用真气疗伤。二人交手时间不短,其间智计百出,又动用了全副精神,连一品金丹之上都生出几道裂痕,若是本门道法如此,再不修补难免累及道基,但水仙道法不过是借来一用,凌冲对之后一关已有几分推测,便不去管那金丹。
  曹靖与云昭道人那一边早已归于平静,不知谁人胜出。他能以金丹之身,逼的宝玑娘娘不得不犯禁施法,已然足以自傲。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凌冲才勉强收束了真气,只听脚步之声传来,抬头望时,居然是易靖!
  第715章 七零二 散功!
  易靖依旧一副木讷的模样,慢悠悠转了出来,见是凌冲,咧嘴一笑。凌冲嘿了一声,对这位少阳剑派的掌教弟子、剑道天才,着实有些跃跃欲试,但他方才拼尽全力,智计百出,才算计了宝玑娘娘,如今五劳七伤,就算鼓足气力动手,也必是惨败的下场,若易靖手黑些,给他留下些暗伤,也不好处置,方要开口。
  易靖忽然露出一个木然笑容,缓缓说道:“你方才是拼赢了宝玑娘娘?看来是底牌尽出,不想再与我拼上一场么?”他似是许久不曾说话,语音嘶哑,吐字也有些含糊,但越说越快,渐有流利之感,又道:“剑修之辈,须得勇猛精进,一往无前。手中剑、心中剑,宁折不弯!你惧怕我,不肯与我对剑,只怕日后修行有碍罢!”
  凌冲被他说得面上青一阵、紫一阵,五指缓缓握紧,易靖目光在他双手之间来回移动,周身剑气渐渐凝聚。凌冲五指捏了半天,忽然笑道:“我本以为你是生的木讷,谁知却是藏拙之道,你想用言语激我与你动手,趁机将我除掉?好算计,真是好算计!我若是临阵脱逃,道心中也要留下阴影,日后见了你气势自然便短了一头,是也不是?”
  易靖微微皱眉,沉默不语。凌冲语气却咄咄逼人,“杨逊真乃名师,居然调教出你这么一位佳弟子,却令杨天琪在外整日招摇,被众人看扁。看来少阳剑派的剑术明面上走的大日堂皇之道,暗地里却是精于演算,步步为营,只看你们在天星界中的布置便可见一斑。可惜,你想算计我,坏我剑心,我亦要算计你,我的剑道并非是宁折不弯,这一点怕是你失算了。”
  易靖木讷的脸上现出一丝动容,微微冷笑道:“说的这么多,不嫌累么?太玄剑派的弟子,何时成了市井妇人,喋喋不休了?”手掌狠狠一劈,一道水波兴起,凝为剑光,竟是耀目之极,向凌冲头顶劈来。
  这道剑光中禁制高达二十重,乃是元婴级数最顶尖的法力,易靖果然是少阳剑派之天才,短短时日不仅修成了元婴,还利用水仙道法修成一道禁制圆满的剑光!
  凌冲目光一凝,居然不避不挡,笑道:“今日得见易兄风采,心向往之,等我修成婴儿,再来向易兄讨教罢!”纵声喝道:“我甘愿认输!”话音方落,又有一道金光落下,将他送走。
  玉碑之外,凌冲一步跨出,心有所思。玉碑中的规矩果然如他所想,除了战败被被动送出,尚有主动认输一条路可走,一样能走出玉碑。他所想的是易靖此人,方才二人言语交锋,不亚于以剑斗法,易靖面木心狠,想要摧毁凌冲道心,至不济也要在他心中种下败亡之种。
  凌冲亦奋起反击,叫破少阳剑派剑术之精髓,戳破易靖之真面目,二人看似谁也没占便宜,凌冲却知是自家输了一筹,毕竟避而不战,本就是他落在了下风,但随机振奋精神:“易靖入道多少年,我又修炼了多少年?等我修成元婴,真正发挥洞虚剑诀之妙用,再去寻他斗上一场!”
  凌冲从玉碑中出来,只感数道目光如剑射来,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回望过去,见是宝玑娘娘与毒尸道人两个,不禁一笑。那两个先后败于凌冲之手,尤其宝玑娘娘更是视为平生奇耻大辱,恨不能立时动手,将这个可恶小子打死。但洞府元灵严禁私斗,违者便要驱逐出去,实在不敢,唯有憋着一口气。
  木千山一见凌冲,眼神一亮,凑上来问道:“凌师弟是败于何人之手?”凌冲也不隐瞒,说道:“我见到了少阳易靖,自觉不敌,主动认输。”却隐去了拼掉宝玑娘娘之事。宝玑娘娘竖起耳朵偷听,见其不提自家糗事,冷哼一声:“算你这小子识相,若敢搬弄是非,老娘拼着宝物机缘不要,也要先将你打死!”
  木千山登时心有戚戚道:“那易靖我倒是听过名头,少阳剑派对其藏的十分严实,并无甚么消息泄露出来。只说其剑道天分惊人,被杨逊收入门下,精心教导,似乎比对亲生儿子还要来的上心。”
  凌冲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当年我叶师兄削去杨天琪一臂,是神木岛舍了一道乙木精气,其才能接驳断臂的罢?”木千山气息一滞,当即说不出话来。
  凌冲淡然道:“大劫将至,各派老祖尽皆入局落子,你我修为不够,只能甘当棋子,听凭他人调遣,木兄还是好自为之罢!”默运真气,不再理他。木千山一呆,思绪翻涌,想要再问些却不知要问些甚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就此纠结不定。
  玉碑中只剩曹靖、云昭道人与易靖三个,不知魁首之名花落谁家。碑上又有光华一闪,一人面目阴沉,步将出来,居然是曹靖,他环顾一周,哼了一声,径自在魔教三人组那一边站定。如此一来魔教三人组齐全,碑中只剩下易靖与云昭道人两个。
  凌冲暗忖:“易靖与云昭两个元身境界相若,又都以水仙道法修成元婴,正是棋逢对手,只是不知曹靖是如何败在云昭道人之手的。”曹靖面沉似水,一双眼睛只盯着玉碑看,似有深仇大恨,凌冲料定其必是在云昭道人手中吃了大亏,才会如此忌恨。
  宝玑娘娘使个眼色,毒尸道人不敢违抗,乖乖走来,魔教三人组凑在一处,宝玑娘娘挥手之间,起了一片赤色云雾,裹着三人身形,隔绝窥探,说道:“如今两关已过,那第三关我已是呼之欲出,我料定乃是以比斗的结果次序,绝对谁人先挑选机缘宝物。”
  毒尸道人也想到此处,面如土色,叫道:“弟子来时奉有掌教严令,须得得到一件特定之物,不然必死无疑。以弟子的名次垫底,说不定得宝无望,还请娘娘瞧在同为魔教一脉的份上,成全弟子一番!”
  宝玑娘娘媚笑连连,眼中却满是不屑之意,娇笑道:“你且放宽心来,姐姐瞧在天尸教祖的份上,还会为难你么?”玉臂轻抬,伸出纤纤玉指,在毒尸道人面前一划。毒尸道人只觉那玉臂、那手指,竟是白花花的耀目非常,远比美玉更加白皙,所谓暖玉生烟,恨不能亲上一口,抚摸个够!
  曹靖见毒尸道人满是绿意的脸上荡起春情之笑,岂不知他着了宝玑娘娘的道儿,被天欲媚术夺了魂儿去,接下来便要色授魂与,成为宝玑娘娘手下的一条狗了,冷哼一声,满是幸灾乐祸之意,他可懒得替毒尸道人解围,更乐得瞧他出丑。
  宝玑娘娘也是得意,“自入这水仙洞府之中,便处处掣肘,连媚术也不敢施展。如今看来老娘媚功依旧犀利,等下出了水仙洞府,先将凌冲那小混蛋迷翻,再带着他前往太玄门总坛,当着太玄弟子之面,采补了他的元阳,好好落一落郭纯阳的面子,让天下人瞧瞧他的关门爱徒是个甚么下场!”
  得意之际,柔声对毒尸道人道:“乖,等一下挑选机缘宝物时,你将到手之物送于姐姐好不好?”曹靖冷笑忖道:“这娼妇却是贪得无厌,连天尸教的机缘也敢惦记!”
  毒尸道人面上露出痴傻一般的笑容,正要答应,忽然眉心一亮,一抹幽光闪现,一个刻板、毫无生机的声音响起,只轻轻一哼!那哼声似一股阴风,自九层冥狱之底吹来,裹挟无尽阴寒之意,吹在宝玑娘娘面上!
  宝玑娘娘大叫一声,几乎瘫倒在地,体如筛糠,叫道:“天、天尸教祖!”想了想,哭天抢地道:“教祖在上,宝玑不过是与毒尸开个玩笑,请教祖莫要怪罪!”竟是低三下四赔起礼来。
  那一声哼声蕴含无穷威力,唯有天尸教组方能有如此修为,一字之间震慑的宝玑娘娘如丧家之犬。宝玑娘娘哭诉了几句,只听毒尸道人奇道:“宝玑娘娘,你怎么啦?为何行此大礼?晚辈可受不起!”
  宝玑娘娘不知何时已双膝跪倒,抬眼望去,见毒尸道人满目清明,嘴角憋着笑,似是对其跪地行礼大惑不解。宝玑娘娘恨恨起身,已知方才那一声必是天尸教组留在毒尸道人元神中的一道手段,被自家触发,显化出来,将自家媚术破去,毒尸道人对先前之事毫无所知,她也懒得说破,气哼哼扭过头去,问曹靖道:“曹靖,你可愿与我联手,做一票大的!”
  曹靖阴笑一声,问道:“敢问娘娘,如何联手?”宝玑娘娘低声笑道:“在水仙洞府之内,一切都要按着水仙定下的规矩办,咱们得罪不起,但出了水仙洞府,在东海海眼之中,你我各有法宝在手,能发挥出七八分威力,那些正道的小辈不过仗着祖辈余荫,勉强驾驭法宝抵御海眼中水压之力,能济得甚事?你我联手,自能大赚一笔!若是被他们逃到海上,自有各派接应的老祖,可就错失良机了!”
  曹靖大是意动,抚掌笑道:“那该如何分账?”宝玑娘娘笑道:“自然是各凭本事!”曹靖阴笑:“此言大合我意,不知娘娘要挑谁下手?”宝玑道:“神木岛与龙宫离此太近,不好得罪。易靖与云昭急切难下,两个秃驴懒得下手,便是太玄派那该死的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