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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他抛了抛手里的香水瓶,猎杀时刻开始。
  说完,诡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他打开了那瓶香水。
  醇厚的液体落入他的掌心。原本昏暗室内的两人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僵硬起来。他们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瞳里染上血色,喉咙里发出的嘶吼般的声音显示,他们已经进入狂化状态。
  被两只野兽所注视的林槐愉悦地笑了起来。他将手掌贴向自己的眼皮,在香气浸润所有的视线时,他两手推开身边的窗帘,如高傲的驯兽师般走了出去!
  别叫我雷锋那个蹩脚的化名,野兽们。他傲慢而愉快地说着,手指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红斗篷,叫我
  红领巾。好了,你们做好准备,谁先来了吗?
  茶话会还在继续,在许久之后,依旧不见那两个人回来后。又有两人在中年男人的指示下,离开了大厅,前去寻找失踪的两人。
  这座雕像真漂亮。中年男人身边的人称赞道,里面的女孩是那个钢琴家的女儿吧?我一直很渴望得到她,用她十根手指的骨片去做一只风铃。想必那在黑白琴键上能敲出迷人乐曲的手指指骨,也能在风中敲出最美妙的歌声吧。
  那是名风铃艺术家。另一人在中年男人耳边低声说,来自法城,就像雾城满是雾霾,那座城里插满了飘飞的白旗。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不知怎的,在那两个人尚未回来,而又有三个人离开后,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许久之后,一直紧闭的大厅人被敲响了。
  原本在介绍自己作品的杀手停下了声音。所有人向大门处看去。大门被缓缓打开,只见出现在大门外的,是一个全身蒙着黑纱的女人。她声音沙哑:主人吩咐我送餐上来。
  还没有到用餐的时候,你先放在一边,等一会儿再用餐吧。一人道,显然,他把她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女佣。
  按理说,此刻黑纱女人应当点点头以示听见。可她动也不动。餐车留在大厅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外,然后大门,便被关上了。
  有点傲慢,哪里找来的这样的女佣?有人嘀咕。
  不过他们的兴趣显然不在那个表现古怪的女佣身上,很快,他们便将目光转回了舞台上。
  所有人中,只有天楚眯着眼看着大厅之外,皱了皱眉。
  那个他身旁的男人颤抖着道,我把纸花给你,你可以放过我了吧?
  天楚吹了个口哨,将纸花拿走,懒懒道:谢谢咯。
  整个茶话会时间持续漫长,因此不断地有杀手离开大厅或许是去寻仇,或许是去上个厕所,抽根烟斗之类的。
  而每过一会儿,都会有那个黑纱的女人走进来,将一台餐车推入大厅里。七辆餐车停在了大厅中,而中年男人,也终于站起了身。
  他环视着整个大厅。整个大厅里,所以变态杀手都平静地坐在暗处。而亮光,只给舞台上的人。
  有什么不对劲。他想,有什么不对劲。
  大厅里,原本满满当当的人,如今已经变得稀稀落落近一半的人,离开了这间大厅!
  终于。他找到了不对劲,并悚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旁边的人问他,他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他们都没有回来!中年男人道。
  你说他们?或许没找到人,或许还在激战呢。那人揉揉眼睛,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不是这个原因。中年男人没兴趣和他说话,我出去看看。
  眼见着第八辆餐车被推进来了。蒙着黑纱的女人退出了大厅,并关上了门。她退出的姿态也很谦卑,只是一步步后退,却没有转身。中年男人随着她追了出去。
  临走时,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古怪的气息。
  中年男人因此皱了皱眉,他看向旁边的餐车,那古怪的气味正是从其上盖着银质盖子的餐盘中透露出来的。
  中年男人打开大门。那蒙着黑纱的女人还站在他身前,似乎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将门打开。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在被关上的大门后,对她冷声道:你的主人在哪里?
  说着,他伸出手来!
  黑纱女人向后急速地倒退着,却没有转身逃跑。中年男人刚抓住她的手,他刚抬头,就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所震慑了!
  那蒙在黑纱之下的,女人描眉画眼的面容
  和握在他手中的,软塌塌地落下的苍白的手
  那个女人,居然是一个被画出、苍白轻薄的纸片人!!
  难怪她不肯转身,难怪她穿着黑纱,以此蒙住身上所有诡异的部分中年男人还未来得及发出喊声,那纸片人便对他诡异地一笑
  然后化为了线条,落入了漆黑的地面中。
  什么东西!中年男人看着地面上仅剩的黑纱,目眦尽裂,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听见楼梯间里传来的、古怪的响动。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向着楼梯间奔去,然后
  他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厨房死那个男人颤抖着嘴唇,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边缘,他抬着眼睛,看向中年男人,厨房
  你在说什么?
  小女孩狗猎犬那个人嗫嚅着。
  很快,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中年男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他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中年男人缓缓地,僵硬地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红衣的雌雄莫辨的少年,从寒冷的月光下走来。他(她)梳着波波头,见他看过来后,对他歪了歪脑袋,将手里染满鲜血的小刀扔到了地上。
  原本还差一个人,就可以上新的菜的。可惜了,他死在这里了。那个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愉悦地笑着,那就拿你来凑数吧?就好像你们都是艺术家,而我,是一名美食家。
  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色的死神向他走来。他眼前所见的一切开始渐渐模糊,渐渐模糊,少年的身影时而显现,时而又消失。终于,许久之后,在那身影即将消失时,他听见了虚空中传来的声音:香水又失效了让我看看,现在还剩多少呢?只剩一点了。
  真麻烦。
  下一刻,他又看见了那名少年。在他的视野里,那名骤然出现的少年突然拿起了香水瓶,将最后的一部分香水全部浇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落,在中年男热双目变得赤红,开始狂化前,少年咯咯地笑了起来。他随手将那枚空瓶扔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然后拿起一把斧头,向着中年男人走来。
  想要成为最佳作品,最好的方式是什么?他愉悦地道,那就是,没有其他的参与者。唔通俗地来讲,就是将除我之外的人,都消灭掉。
  刚刚我尝试用密室逃脱的手段消灭你们所有人,但可惜的是,这个香水的持续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次涂抹只能维持十分钟不到,而瓶子就这么一点大放在现实里被销售,是要被买家差评的吧?不过也只好接受这个设定了。刚才我用上了全部的香水全部的,我所剩下的香水。一小时,剩下的,我能用来消灭你们所有人的时间,是一小时。他耸耸肩,所以
  好啦!他开心地笑着,挥舞着斧头,发丝在月光下飞舞,连带着其上香气的魔力,快点把你的脑袋送给我,我赶时间!
  第355章 圆舞曲
  还剩五十七分钟。
  带跟的皮鞋踏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踢踏作响。他的面前,是皎洁的月光,而他的身后,则是一路如花朵般的血迹。
  林槐手握着斧头,轻轻地哼着歌:第二十三个。
  中年男人的尸体已经倒在了他的身后。鲜红的衣角在风中飞舞着,林槐手握着斧头,停在了举办聚会的大厅门口。
  还剩五十五分钟。
  原本应当喧闹的大厅,此刻,却仿佛死了一般的寂静。双脚停在了大理石门口,林槐低头,看见门缝里散发出温暖的光来。
  这可不像是属于连环杀手的集会的,温暖的光。
  他闭上眼试图嗅闻,却没有闻到哪怕一丝血腥气。他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又回来,抬头看见一扇气窗。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正在此时,他听见了一阵交响乐声,从大厅里传来!
  这实在不像是连环杀手的集会中应该传出来的声音。这些人自诩为艺术家,却只对破坏与毁灭感兴趣。比起小提琴与钢琴的交响,他们更加喜爱的是受害者们绝望的尖叫与哀嚎。
  可那交响乐声实在是太过优雅、抒情。雾城寒凉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了林槐身上,如同一只滑腻冰冷的手,正抚摸着他的骨髓。
  还剩五十分钟。
  林槐如同一只敏捷的猫一般,悄声无息地攀援到了气窗旁。透过模糊的气窗,他往里面望
  眼前出现的场景,让他如猫一般的瞳孔,收缩乐起来。
  他透过气窗,看见大厅中居然有人在跳舞。那些剩余的二十几个连环杀手们,正两两组队、互相拥抱着跳舞。
  而最中央的舞台上,则立着一座雕像。有光照在雕像上,整个画面圣洁而温暖。他继续看,看见一台孤独的留声机,交响乐正是从那台留声机里发出来的。
  眼前场景简直该死地优雅而和谐温馨。如果林槐对古典音乐有一点认知,那么他该知道此刻所播放的乐曲是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而里面原应残忍如野兽的连环杀手们,正你搂着我的腰、我牵着你的手地和谐地伴着节拍跳舞,仿佛某种大型行为艺术现场。骨制的风铃和鲜血绘成的画作被散乱地丢在了地上。然而不幸的是,去年的古典音乐鉴赏课上,他几乎是一路睡了过去。
  好在,要记住这几段节拍的规律,并不难。
  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后悔了。距离香水失效,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消失,只有四十五分钟。林槐从气窗上翻身而下。如今沦为萝莉外表的他还穿着那件红色的斗篷。林槐想了想,将卷了刃的斧头扔到了地上,转而拿起了一把餐刀,并从包里拿出了一条
  他在洋装店里当初买的那件红黑相间的礼服裙。
  无疑,这是一个诡异的陷阱,一个不知道是谁所安排所布置出来的场面。这个场景很明显是在请君入瓮。
  可林槐会离开这里吗?
  距离香水失效还有四十分钟。
  大厅里的连环杀手还在单调地舞蹈着,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神态呆滞。
  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之间,被推开!
  月光随着瓢泼的红色一起撒入了大厅中。那瓢泼的红色是滚动的镶着黑边的裙摆,在香水的味道传进大厅的瞬间,即使已经呆滞如木偶的连环杀手们,也出自本能似的,转头让那抹红色浸入了自己的眼瞳。
  我要来跳舞了,林槐将自己身上的红色斗篷扔到了地上,你们谁会是我的第一个舞伴?
  林槐环顾四周,笑了起来,此刻以少女形态存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骄傲的公主、又或者一个未受到邀请函、却任性地加入了舞会的小魔女。
  小魔女双手梳起垂在脑边的黑发,然后将一把寒凉的餐刀咬在齿间。
  高跟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冰凉的脆响。魔女双手持着另外两把餐刀,旋转着切入舞局!
  她的第一个舞伴是旁边两个正单调地独自踏着舞步的青年。魔女强势地在乐章变换时切开了他们一个的掌心接住了红裙魔女的掌心,而另一个人则在旁边孤独地独自转圈。
  魔女将自己的手抵在那人的掌心中,她看向对方呆滞的眼神,微微一笑。
  她随着他的舞步舞蹈,手上的两把餐刀被她插在自己的指缝间。魔女跳得是女步,舞姿尽管不够熟练但足够危险甜美,在下一个转圈时,魔女突然一笑,然后
  雪白的银光,切断了那个人的脑袋!
  脑袋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那具身体彻底地不能动了,似乎有什么银色的丝线,从他的头顶上断开了。魔女没有看他第二眼,毫无留恋地转着圈,切入下一组舞伴之间。
  第二组舞伴也被魔女所切断了。然而这并不突兀,仿佛给魔女让步,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这回魔女跳得是男步了,可在下一个转圈时,她再次用餐刀切断了那已经沦为人偶的人的头颅。
  然后是第三组、第四组、第五组红色的身影如刀锋,没有人可以阻拦她,也没有人可以拒绝与她一起舞蹈。红色的身影如盛开的花朵,又如翩飞却报死的鸟类,魔女所经过的每个地方都被她的舞步所切开,诡异、高傲、血腥、而浪漫。一具具沦为空壳的身体在她指尖的银光下裂开、头颅掉落在地上。优雅的舞会成了血腥的杀戮,可其中所有参与者都浑然未觉只因他们早就被改造成了某人的傀儡,只会随着圆舞曲不断舞蹈的傀儡。
  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
  舞池里只剩下了最后几组舞伴,戴着银色面具的栗发美人,和与他舞蹈的傀儡。那名栗发美人穿着男装,揽着另一具傀儡跳舞的姿势堪称极为随意且懒散。他的姿势甚至不能用舞蹈来形容,如果说其他的人偶是在僵硬的舞蹈,而他看起来则只是随意地摆着身体,在砸场子。
  他嘴里哼着歌,似乎是在随着交响曲打拍子。
  碰!
  又是一具人偶倒下。鲜红的裙摆涌向下一对舞伴,很显然,她的目标,是那具傀儡。
  可当她如刀剑般袭来时,那原本揽着傀儡的青年却一动也不动,竟然直直地迎着仿佛要将他撕裂的那道红光。
  在红影稍微偏离,且要捉住傀儡的手时,青年终于出手!
  傀儡歪倒在另一边,青年的手稳稳地抓住了魔女的手,如今的林槐比他要矮上两个头,可这把他带进他怀里的一下稳而惊险,握住他的手也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