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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德:
  路希安: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摘下面具,露出真容的话当然,我不介意让他们看见你身边的金丝雀是我。
  维德用行动回答了他的挑衅。他从他的手里拿过了盘子,自己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咀嚼。
  路希安:
  维德好幼稚一男的。
  浑身压迫感慑人的暴君,居然在角落里姿态堪称优雅地吃小蛋糕,这可真的没谁了。
  回去再给你。维德突然道。
  路希安:??
  晚宴颤颤巍巍地进行着。终于除舞台外的灯光皆是一暗。穿着燕尾服的主持人走上了舞台。
  他宣布宴会终于进入了今晚的戏肉部分慈善拍卖。
  慈善拍卖的卖品来自各个贵族们的慷慨解囊。它们或许是艺术品,或许是珠宝,又或许是对于某些贵族来说极富有个人意义的藏品说到这里时,主持人暧昧地眨了眨眼。在场的贵族们于是纷纷心照不宣地一笑。例如近来以美艳之名动王城的艾莲娜小姐,她所捐赠的,是自己过去最钟爱的羽毛扇。
  再次感谢各位的慷慨解囊,与休斯顿公爵的大力支持。当然,所有拍卖所得的款项都将被捐赠给光明教廷以感谢光明教廷多年为守护人族所做出的贡献,庆祝圣所在那场灾难之后重获荣光!
  主持的话情感充沛,几个多愁善感的贵族夫人不禁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贵族小姐安妮塔哽咽着转向自己的好友伊丽莎白:天哪,伊丽莎白,我得说,能熬过那场战争实在是太好了你怎么了?
  她看见自己好友神态一反常态,有些魂不守舍似的。伊丽莎白好久之后才惶然地摇头道:没什么。
  她抓紧了自己戴着海蓝宝石戒指的手指。
  拍品被一件件地揭晓。事关王国的精神支柱教廷,不少贵族都下足了血本,从大师遗作到古董花瓶一应俱全。挥霍家产购买臻品、还能拿到一个慈善的名头,许多贵族都争红了眼,把拍品拍出了高价。
  其中极受热捧的一件是一枚红宝石戒指。红宝石比鸽子蛋还大,四周簇拥着碎钻,据说是以奢侈闻名的前朝末代王后最珍爱的一枚。那名绝世美人在断头台上失去了自己的头颅。她的头颅滚落时,眼里的最后一滴血泪也落在了手指上的这枚戒指上。
  这凄美的传奇显然为这枚华贵的戒指更增添几分色彩。两名贵族为了拍下它以讨好同一个情人将它争出了你死我活的高价。路希安看着那两人,心想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心可真好玩。
  直到他耳边动了动,看着维德也闲闲地举起了手牌。
  七万金镑。
  他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只能保持沉默、而又无法保持沉默的数字。
  即使没有这个数字,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和维德竞争他所心仪的拍品。于是物品的吊牌便被侍者恭敬地送到了维德的手上。侍者小心奉承着维德的品味,黑衣皇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它看起来与我的情人很相似。他闲闲道。
  路希安:?
  拍品要在拍卖会结束后才能到后
  台去兑换。维德并不急,只是把吊牌扔到了路希安的手里:拿着。
  路希安:
  维德瞥了他一眼,然后听见路希安道:维德老爷,你这样算是挪用国库吗?
  维德讥讽地笑了笑:在你陷害导致的那场流亡中,我获得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哦路希安眨了眨眼道,那恭喜你哦?
  维德盯着那张银色面具,突然他觉得带路希安来这里并不是个好主意。
  他想要摘下他的面具,就在这里,把他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撕咬亲吻他,却又明白自己绝对无法忍受被那些人看见躺在他怀中的路希安在被他亲吻时那艳到极致的模样。
  眼见着维德为他的情人拍下了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骚动。伊丽莎白在见到这一幕后脸色更加苍白却非众人所想的原因。她的哥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她道:伊丽莎白,等着,格林家族绝不能受此羞辱。
  尽管这从头到尾都是格林家族企图的攀附。
  在几样被人争抢的珍品后,终于又迎来了一样首饰那是一位以高贵圣洁出名的王后最珍爱的祖母绿项链,其中最大的一颗呈水滴形,色泽纯净无暇,远远看过去,似能看见猫眼的闪光。
  这串首饰是由墨菲大公捐赠,其价值比起方才的那枚红宝石戒指更要高了不少。于是有人打趣道:格林,这串项链的色泽倒是与你家族的姓氏极为般配。
  可惜少了些传奇色彩。格林道。
  传奇色彩不一定是好事。至少曾持有它的主人的结局是功德圆满。一人应和道。
  格林满意地笑了笑,他于是举牌,要拍下这串项链给自己的妹妹究其根源,也是为了给格林家族长面子。
  可当他竞拍至七万金镑、眼见项链即将入手时,维德的声音又慢悠悠地传来了。
  七万零一千金镑。维德道。
  格林咬牙:七万五千金镑!
  七万六千金镑。
  维德像猫抓老鼠似的,总是比他所出的价格要高上一千金镑。格林渐渐失去理智,眼见着价格一路飙升至九万金镑,他还想再举牌,却被伊丽莎白抓住了袖口。
  哥哥,算了。她低声道。
  格林甩开妹妹的手。他已经杀红了眼,举牌还要再战,熟料维德这次直接道:十万金镑。
  十一
  格林要再举牌开口时,拍卖的侍者却来到他身边,小声与他耳语。半晌,格林青红着脸,放下了牌子。
  项链的吊牌也落入了维德的手中。与此同时,几名听见了那些细语的贵族也小声交谈起来。
  那名侍者说了什么?
  若要拍下,需要当场结款。他在确认格林是不是能当场拿出那些金镑
  没有这笔钱,却想逞这个意气,格林家族可真是啧啧。
  格林坐着,脸色极为难看。他沉浸在这样阴沉的情绪里,就连自己妹妹的神色也不曾去看。
  吊牌再次被维德扔进了路希安的手里。这次他同样对侍者微微一笑,道:它同样与我的情人很相似。
  路希安琢磨着那枚红宝石戒指,与这串祖母绿项链。它们除了看起来都很贵之外并没有什么共同点。
  想不到维德居然是个红绿色盲。路希安一时觉得他和摩尔根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拍卖分上中下三场。上半场的拍卖结束后是休憩时间,路希安抬眼一瞥,看见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
  你的养叔父,西塞尔公爵。维德在他耳边柔声说,要上去打个招呼吗?
  如今的路希安可是整个西塞尔家族的耻辱。
  如果你想要气死他的话。路希安冲维德眨眨眼睛。
  维德不说话了。
  西塞尔公爵是向着拍卖厅外走的。路希安摸不准他到底在做什么。如今他只是困,希望拍卖会能早点结束。
  然后是中场开始。主持请出了墨菲大公的手迹、休斯顿公爵的钢笔、与众绅士期待已久的艾莲娜小姐的羽毛扇等,这几样纷纷被哄抬出了高价,除去艾莲娜小姐是因美貌,其他几件则是为了给两位大贵族面子。路希安只听艾莲娜的轶事听得兴致勃勃。维德突然咬住他的耳垂,在他耳后低声说:你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路希安一僵,道:只是觉得她比我更有资格做魅魔罢了。
  维德今天的做派简直是人来疯,真把他当成自己的情人在表现似的。
  我可以把她请来给你看看。维德表现得彬彬有礼。
  见有人往这边看,路希安也多了几分恶意。他故意改变了声线,在维德耳边吹气:我不喜欢分享。
  演就演。他想。
  下一样藏品是伊丽莎白格林的画。这位以画技、美貌与善良出名的贵族小姐的画作也拍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高价。她的兄长因此扬眉吐气。只是上台领取吊牌的却非那名神秘的贵族本人,而是替他喊价的面容陌生的侍者。
  那侍者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主人希望能由格林小姐将画作亲手交给他。
  伊丽莎白心不在焉地应下了。她今晚一直神思不属,连她的好友安妮塔都看了出来。
  下一件藏品主持推着单眼镜片,在看见花体字撰写的列表单上多出了一样藏品时略微有些惊讶,不过贵族们临时再捐赠些什么也是正常的,只是那人的名字却由罕见的古文字撰写,他一时分辨不出来,下一件藏品是一只手工打造的羽毛笔,它的羽毛来自最纯洁的雪鹭,上面镶嵌的珍珠是海妖的眼泪,钻石则是罕见的碧色。
  那临时出现的藏品被侍者们推了上来,侍者揭开布,其下的物品果真美轮美奂。
  而它的主人是
  主持卡住了。
  他握着名单的手臂开始颤抖。台下诸多贵族察觉到了他的异状,小声地议论起来。墨菲大公优雅地做好了控场安抚众人的准备,举办这场宴会的休斯顿则皱起眉头,与身边的红衣主教谢利对视一眼,然后便转头向自己的侍童要求去查看情况。
  在这隐隐不安的气氛中,银色面具后的路希安也睁开了眼。他在昏暗的人群中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养叔父。
  已经与维德形同陌路的父亲,道尔顿西塞尔。
  好像从中场休息开始,他就离开了这座大厅,再也没回来过。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与焦虑小声的催促中,那主持推了推自己的单眼镜片,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他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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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譬如一道惊雷。
  这只珍贵的羽毛笔的主人是。主持缓缓地、念着那串语调如歌的古文字符。
  路希安西塞尔。
  第35章 十万二千金镑
  沉默。
  沉默。
  长久的沉默统治了整个宴会厅, 就连贵妇人都停止扇动用来粉饰太平的羽毛扇。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结在那只笔上。
  那个人的名字如耻辱的梦魇般再度出现。
  场中唯一反应轻松的只有路希安。他扬起下巴看向维德,见对方也看了过来,眨眨眼, 用气声委屈道: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
  维德眯起猩红双眸,难得地也皱了眉。半晌,眼中闪过一道兴味。
  捐赠者是谁?红衣主教谢利身边的骑士在短暂的空白后,急急地质问休斯顿公爵, 你们之前未审核过的吗?尽管我们向大众模糊了路希安的身份与下场,但来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难道是西塞尔公爵他?
  镇定,克莱夫。谢利皱眉斥责他,西塞尔公爵是最不愿看见这一幕的人。他来这个晚宴, 就是为了代表西塞尔家族与教廷修复关系。谁会在这个时候把那个欺世盗名的肮脏魔种的东西拿过来?
  克莱夫闭上了嘴, 他看向休斯顿, 想要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理。许久后, 休斯顿取下单眼镜片、烦躁地揉了揉鼻梁道:这样,把它撤掉
  不能撤。谢利突然道,这是有心之人对教廷与贵族们的挑衅。尽管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这时候撤下它,便是教廷的狼狈与低头神圣的光明教廷承认自己, 曾被一只贱种所陷害蒙骗。
  可休斯顿身边的管家擦着汗。
  休斯顿闭了闭眼, 道:好,继续。
  他正伸手要向台上示意,却有一名随从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耳语几句。听完这番话后,休斯顿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墨菲大公, 两人对视微笑。
  墨菲大公说了什么?克莱夫好奇道。
  休斯顿吩咐管家几句, 管家于是匆匆跑到舞台边, 对那边的人小声耳语。直到主持回到台上后,休斯顿才戴回了单眼镜片,笑道:墨菲说,能够看透常人难以看透的表象、及时纠错,也不失为一种神圣的品格。
  谢利也矜持地笑了,他用略带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墨菲。
  细小的议论声在人群中骚动,主持也在此时回到了台上。他推了推镜片,用沉重却充满感情的声音对众人道:
  他先是历数光荣:在过去的那场战争中,我们战胜了阴霾,消除了邪恶
  当然,也以史上从未有过的铁血姿态与坚定信念,捉出了藏在最高处的害虫!
  台上依然慷慨激昂,主持将这只羽毛笔定为教廷坚决保护人族、勇于对内部进行监察、除魔力度大而坚定的战利品,并强调它的纪念意义。台下众人都无声地听着,只有维德用手指轻敲着膝盖,轻轻地笑了一声:他们可真敢说。
  路希安回头看他。
  史上从未有过的壮举?的确,让魅魔与教皇的私生子担任圣子一职多年,其又在人魔之战中倒戈魔族、刺杀教皇,这的确是史上从未有过的壮举。维德讥诮地勾起唇角。
  说完,他也看路希安。翻黑历史的时候到了,路希安只好耸耸肩道:谢谢你夸奖我这么厉害。
  维德的脸色因他而难看极了。路希安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自己害死他那件事。
  对羽毛笔的拍卖终于继续。尽管主持努力慷慨陈词,可依旧没人愿意出价、与这只晦气的笔那肮脏恶毒的原主人扯上关系。在红衣主教谢利的示意下,骑士克莱夫刚要举牌,远处便传来了曾追求过伊丽莎白的奥利弗的声音。
  我出一先令。奥利弗讥诮地说着。
  这与其说是报价,不如说是赤裸裸的羞辱。光是那只羽毛笔上的一根独角兽的羽毛或许都不止一先令。
  他是想借机挟私报复过去伊丽莎白不理会他的追求、反倒去仰慕路希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