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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历史 > 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穿书] > 分卷(62)
  梁昭歌道:确实没了,小公爷。
  方才他早已一片片仔细擦去,一片也没落下。
  玩儿雪可高兴?祝久辞坐在脊上晃自己双腿,黑锦靴蹭过厚雪,划出一片琉璃瓦。白雪堆砌两侧,不一会儿支撑不住塌下去又盖住那一抹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五彩颜色。
  祝久辞便又去划拉,乐此不疲。
  嗯,和小公爷一起就高兴。
  祝久辞停了动作,不再糟蹋脚下白雪,转而看向梁昭歌,认真纠正他,不是和我一起怎样,而是昭歌自己高不高兴。
  昭歌自己一人就不高兴。他回答。
  祝久辞哑然失笑,这人显然没理解他的问题。美人虽极是聪慧,但在一些问题上却比小儿还要痴傻。祝久辞捧起两团雪,随意捏成两个丑八怪小人模样,仔仔细细给他解释。
  这是一个人。他颠颠左手。
  这是另一个人。他颠颠右手。
  梁昭歌脸上难得露出嫌弃神色,七扭八歪的小丑八怪着实不堪入目。
  祝久辞不理会他,双手碰到一处,两个小人站到一起。两个人并肩前行,走过春夏秋冬。
  双手分开,雪人站在对立面。有时分开,有时又会重逢。
  可无论二人并肩走多久,两个雪人仍旧是两个雪人,不是一个。
  他看着梁昭歌,所以我问开不开心,是问昭歌自己开不开心,与旁人无关。
  哪有人将自己的悲喜绑缚他人身上。
  梁昭歌意外沉默,许久没说话。
  祝久辞看他听进去了,自己捧着两个小雪人玩。
  一只手搭在左膝,一只搭在右膝,两小人隔海相望。
  忽然一双惨白的手抓住他手腕,急切地向一处撞去,两只手再次并到一起。
  梁昭歌死死扣住他手腕,指尖捏的青白,力气有些狠烈攥得人生疼,脸上却笑靥如花温柔似水,不会分开。
  他重复:和小公爷一起就高兴。
  祝久辞气结,这人半句话也没听进去!
  愤愤把两个小人塞进梁昭歌怀里,有一个小雪人笨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高不高兴,只顾看别人,跟着旁人笑一笑哭一哭。
  梁昭歌坐在原地怀中抱着小雪人,虽看出祝久辞怒气,却意外坚持己见。
  天空纷纷扬扬落下雪来,大片大片竟然有暴雪的趋势。天色也不早了,他们竟在房檐上玩了半日,祝久辞呼出一口白气,打算带着呆瓜回去。
  转身,木梯不在。
  ?
  四下张望,院落空旷,不见半点人影。
  某人傻乎乎坐在地上牵他衣袖,火上浇油,被困在房上了么?
  祝久辞扶额。
  小久坐下来吧,站着地滑,危险。梁昭歌虚扶着他双腿,眼神紧紧盯着他,反正此处视野开阔,一会儿来了仆从唤一声不就行?
  祝久辞认命坐下。
  二人傻傻坐在雪中等,片刻间肩头落了一层薄雪。祝久辞回过神来,他似乎从没让仆从搬走木梯啊!
  昭歌,木梯呢?
  梁昭歌没说话。
  祝久辞咬牙,似乎记得昭歌说过从来不骗我。
  梁昭歌仍秉着沉默,总归不回答就不算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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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木箱
  大雪纷纷扬扬, 未过多时便将大地遮了一片白茫,可怜国公府勤快的仆从们一上午全白忙活了。
  八角水亭,九曲游廊, 石子小路落了个齐全, 一处也没落下。
  一片白芒中,西苑屋顶上风景独好。一只狐狸和一只木头紧紧抱作一团, 四只爪爪撑起一件狐领大氅,可怜兮兮藏在底下瑟瑟发抖。
  木头:你觉不觉得大氅越来越重了?
  狐狸:雪落厚了。
  木头:就你聪明!
  狐狸慌乱:不、不聪明!咱抖抖?
  木头叹气,点头答应。
  大氅一角微微向后仰起, 厚雪迅速向下滑去, 啪叽掉落地上溅起层层飞雪, 房顶两小只顿时被冰得一激灵。
  狐狸揉揉自己冰凉屁股,顺便也帮木头掸去身后堆雪。
  祝久辞忍无可忍, 把某不可言说部位的凉手拍走。
  梁昭歌捏着自己指尖委屈, 又扫一眼祝久辞后面, 雪堆到那里了。
  祝久辞瞪他一眼, 还不是某人瞎出主意。大氅积了寸尺厚的雪,往后一抖, 可不就是全落在那处了。
  梁昭歌晓得他脾性, 乖乖不说话, 等着那人火气自己消去。
  怎么还不见人来?祝久辞望眼欲穿。
  雪下大了, 自是不出来。梁昭歌一点不着急模样。
  他撑着大氅慢慢悠悠等,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朝祝久辞那边蹭蹭。蹭一步, 那人没反应, 竟是默认了么!再蹭一点,再再蹭一点,美人吃到甜头心花怒放, 变本加厉挪过去。
  终于蹭不动了,扭头一看,祝久辞被他蹭出去了!头顶很快落了白雪,幽怨地看他。梁昭歌慌忙把人拉回来,将大半大氅罩在他头上。
  祝久辞对于某人无理取闹的行为已然心平气和,只要心态稳,他还能和这个傻子再呆上两个时辰。
  然而余光瞥见不远处惨兮兮埋在雪中的大氅,火气又上来了,完全平和不下来啊!
  若不是方才梁昭歌闲得没事把大氅垫到他腰下浸足了雪水,这会儿他二人也不至于可怜兮兮藏在一件大氅底下。
  头顶大氅只能挡挡落雪而已,并不保暖,微风极容易从边边角角钻进来,轻而易举吹得人身子颤抖。
  冷静,冷静,不能气。
  一只手臂从旁侧贼兮兮伸过来,忽然一搂,祝久辞被拥过去,背脊撞在那人胸膛,正要推阻,却没继续动作。
  怀抱着实温暖,尤其二人肌肤相贴的地方没有寒风钻进来,一阵阵暖意。
  祝久辞贪图温热没说话,身后的人得寸进尺又紧了紧手臂。
  昭歌。
  噢。手臂回归原位。
  暖意渐渐在二人身间聚拢,总算抵御了外面寒风。
  小久手酸吗?梁昭歌问他,凉气吹到耳尖。
  祝久辞一抖,那手肘捶身后人,软氅塌下来,他又连忙撑回去。因梁昭歌双手都用来抱人,大氅便只能祝久辞一人撑着,小小软屋着实不容易,稍一风吹草动便有厦宇将倾的危险。
  放下来吧,我用头顶着。梁昭歌说。
  祝久辞想了想梁昭歌头顶大氅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身后声音委屈,小公爷笑甚?
  祝久辞忍着笑声,没事,我手臂不酸。
  大雪纷纷扬扬,软氅愈来愈重,终于隐约看见人影。
  来人了!祝久辞说完便后悔,来不及拉着梁昭歌一起趴下藏住身形,只听得庭院一阵中气十足的怒吼。
  祝晏宁你给我下来!
  槐树抖了三抖,白雪扑朔朔落下来。
  祝久辞欲哭无泪,爹
  别叫我爹!眼中还有我这个爹吗!
  瞧瞧你整日都做了什么!
  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你自己上房揭瓦也就算了,还拽着人家琴先生!
  先生身体不好你不晓得?
  滚下来!
  祝久辞听得害怕,国公爷说一不二,让他滚下来说不准还真要滚下来,正想着如何安全无虞地滚下去,发现平檐下已经有仆从搭了木梯。
  喜极而泣!
  满怀感恩之心,颤着双腿爬下去,刚落到平地一转头,他好像把梁昭歌落在房顶了。
  !
  连忙再要爬回去,被国公爷一把揪住领子拎起来。
  还没玩够!
  不是!昭歌他祝久辞在空中乱晃四只爪子解释。
  琴先生的名讳是你叫的!
  我我我!琴先生还在上面!祝久辞总算把冻僵的舌头捋直了。
  国公爷气得头痛,祝家为北虢国戎马四代,端的是公正严明,待士兵如兄弟手足,绝不厚此薄彼。
  祝久辞倒好,将贪得无厌自私自利体现得淋漓尽致,从礼让木梯这一件小事就能看出来,祝家小儿岂止是不尊师重道,简直是人格大大出了问题。
  滚上去!
  祝久辞双脚落了地,埋着头灰溜溜往木梯处去。
  砰,撞进冷香怀抱。
  被软臂一揽,整个人被藏到了那人身后,国公爷的身影遮住不见。
  祝久辞抬头望见美人纤纤背影,只听得那人温声道,方才落了两个小东西去寻,便让小公爷先下来了。
  国公爷怒气暂消,隔着人把祝久辞喊出来,还不过来道谢,自己丢三落四的,还让琴先生帮你担着!
  祝久辞有些心奇,自己似乎也没落下什么东西,扒着梁昭歌手臂探头一看,美人怀中抱着两个小雪人。
  不是我落下的。祝久辞嘟囔。
  国公爷震怒,丑成这副鬼样子还能是琴先生的?
  祝久辞吃了哑巴亏,闷声跟着梁昭歌回去。
  进了屋子,阵阵暖意裹挟身子,冻僵的头脑终于清明,国公爷来西苑定是有什么要事告知,不然不会平白无故来寻他,祝久辞又慌忙跑出去。
  国公爷云淡风轻。
  萧岑回来了,放下一包物什又走了。
  这还了得!祝久辞拔腿就跑,三步之后被国公爷轻而易举揪回来丢进屋子里,关门。
  梁昭歌把人接住按在椅子里,盈盈端来一盆雪,也不管椅子上的人心飞到哪里去了,认真拿细雪搓他手臂手背还有脸颊。
  吼了,吼了!搓烫了!祝久辞被梁昭歌揉着脸,口齿不清地挣扎。
  梁昭歌也不答话,慢慢悠悠又捧起一把雪,吧唧糊在脸上。
  不好生对待是要长冻疮的,来年开春了小公爷怕是要受罪。
  祝久辞胡乱伸爪子挣扎,昭歌自己还没擦雪呐!
  我不怕。
  为啥啊!祝久辞被揉作一团有些崩溃。
  因为长梁昭歌突然止住,仔仔细细搓着雪,似是刚才什么也没说。
  祝久辞惶然看向他,后者却垂着眸子不让他看。
  昭歌方才说什么?
  长过冻疮?
  不记得了。梁昭歌说。
  骗人。祝久辞担忧,一时没忍住用那人曾许过的诺言逼他。
  梁昭歌摇头。
  自是没有骗他,陈年旧事早忘到九霄云外,若不是今日偶然碰到,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那年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受尽冷眼,第一个冬日总是要受冻的。
  红坊里面叫做立规矩。
  京中官话叫做下马威。
  好了小公爷,玩儿去吧。梁昭歌垂下手盈盈向后一步。
  祝久辞张了张口,又恍然把话咽下去。自己当真是被冰雪冻傻了头脑,他刚才在做什么,揭人伤疤吗!
  悔意瞬间攥住心头,祝久辞慌忙上前牵住人衣袖。
  昭歌对不起,我没有他被人拿软氅裹住身子推出去,房门轻轻合上。
  梁昭歌从窗隙看着锦衣小人走出院落,垂下眸子转身背抵木门。
  受过的伤害他确实毫不在意,说出来也没什么,只是不想让那人担心罢了。这件小事旋即被梁昭歌遗忘,没留下半分痕迹,倒是方才国公爷的话盘旋心头扰得他难受。
  萧岑回来了。
  想到方才某人又那般心不在焉,梁昭歌突然有点后悔把人放出去,连忙打开门,凉风顿时涌进来将他吹得清明,苦笑一声把门合上。
  如今把人推出去,此刻在心底泛酸又有什么用。
  那人到底在京城驰骋多年,狐朋狗友一大堆,他总不能把人关在房中一辈子不许见人。
  叹口气将房门落了锁,让自己死心。
  转回美人椅里呆坐半晌,苑中厚雪压断枝杈啪嗒一声响,他才恍然想起来没给自己擦雪,可惜盆中残雪已化了一半,他懒得出去打一盆来,便软软赖进美人椅里,曲起长腿环住膝盖,猫儿一样藏起来。
  不知一人呆了多久,手背有些发烫,又惶然意识到如果冻疮复发那人定要担心,又连忙坐起身,捧了残雪擦起来。
  不过此番远没有给那人那般细心,三两下揉完,当真应付差事。
  *
  祝久辞这厢满脑子浆糊走出西苑,一边后悔自己言行,一边又担忧梁昭歌是否会多心。再者萧岑回来的消息压在心头,亦是一番难事。想来想去终是昭歌这边毫无头绪,不若先放一放,等处理完萧岑那档子事再回来好好安抚美人。
  赶到前院会客堂,国公夫人背着手站在中央,难得面容严肃,没有一口一个乖孩儿叫他,沉着脸挥手让他上前。
  几案上放着一个硕大的木箱,雪水化了一滩,箱角沾了不少污泥,当真不知有多匆忙。远处干净的地方放了一封信。
  祝久辞拆开读了两行,双手竟颤抖起来,抬眼看一下木箱,又慌忙重新读那封信,眼泪突然落下来。
  国公夫人瞧见吓了一跳,短暂的端庄严肃过眼云烟,三两步蹦上前呼噜祝久辞脑袋。
  哭什么,人就在京城,等见着面再哭呗。
  祝久辞还是止不住哭,刚开始还忍着,到了后来直接放声大哭起来。会客堂本是同祠堂一样是国公府最严肃的地方,国公夫人却允着他站在先皇御赐的匾额下面号啕大哭。
  哭声许久没止住,转而开始抽噎。祝久辞泪眼朦胧伸长手臂小心举着信纸,生怕自己眼泪落在上面,锦袖揉过眼睛,立即又落下泪来,他抽着鼻子抬手指指木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