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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现言 > 蜜里调婚 > 秋雨
  chapter 21
  阮烟疑惑地接过甜品袋, 摸了摸里面的形状,发现是个圆盒,“这是什么?”
  “芝士摩卡蛋糕。”
  “芝士摩卡?”阮烟第一反应, 这不是她最喜欢的蛋糕口味的吗?但她更惊讶的是, “你怎么突然买了这个……”
  男人垂眸看着她面露惊喜的模样, 唇边挂着甜甜的笑,他心间微动,转移开目光, 声音平淡如常:
  “别人推荐,随便点的。”
  虽然是随便点的,但是刚好是她最爱吃的耶……
  阮烟眉眼弯弯, 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不开心,“谢谢。”
  说完,阮烟挽住他, 周孟言带她走出亭子。
  仲湛静站在桃仙亭外,听到他们的对话,而后看到他们朝她走来, 提着包的手指微微颤抖。
  待他们走到面前, 仲湛静扯起嘴角, 笑了下:“原来阮烟你在这里呢,一个人等很久了吧?”
  阮烟听到她的声音, 温润一笑:
  “没有啦, 我刚到这不久。”
  “那你们等会儿接下去什么安排?”
  “嗯……”阮烟也不知晓, 身旁的周孟言就开口:“我们回去休息了。”
  仲湛静点点头, 感觉眼前氤氲开的水汽快要模糊了双眼, 还好周围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 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压住声线的起伏, 笑道:“那、那我也回去了,我往下面那条路走,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见。”
  没等回答,仲湛静转过身,走下石阶。
  当她彻底消失在两人眼前,如同落荒而逃一般,飞快向前走去,拐到无人的地方,她靠在石墙边,捂住了嘴,压住呜咽的声音。
  原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周孟言根本不记得她的生日,那甜品竟然是为阮烟准备的。
  她还以为他会带她去冰泉餐厅,把蛋糕递给她,甚至会听她许愿,哪怕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
  可是他一句关于生日的话都没有提,这么多年来,在他心底她就是个平淡的存在,只是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她甚至奢望她回国他对她能有一些改变,可是什么都没有。
  周孟言现在身边唯一有资格站着的,只有阮烟。
  仲湛静蹲下身,盖住了热泪盈眶的双眼。
  另一边。
  阮烟和周孟言往住的地方走去。
  周围只有舒缓的古乐的声音,如高山流水般飘至耳边,舒缓悠然。
  身旁没有其他人,一片黑暗中,阮烟只能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存在,她挽着他,姿势亲昵,仿佛他们俩就和平常的夫妻没什么不同,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同——
  周孟言万年不会主动开口说话,阮烟更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一起安静走路好了。
  忽而之间,前方传来一个小孩的啼哭声。
  阮烟愣了下,“是有小孩子在哭吗?”
  周孟言抬眸看到前面拐弯的石椅旁站着一个穿军绿色小风衣的男孩,茫然地站在原地哭着。
  他带着阮烟走去小男孩那,阮烟听到哭声越来越近,最后周孟言停了下来,她的手轻轻挥了几下,摸到了小男孩的头。
  她双手握住他双肩,蹲下来,温柔问:“小朋友,你怎么哭了?”
  “呜呜爸爸妈妈不见了,我……我找不到他们……”
  小男孩哭得一抽一噎的,阮烟听着心都化了,“乖,你先别哭,你是不是叫方方呀?”
  “嗯……”
  周孟言看看这个一点没印象的小男孩,“你认识他?”
  阮烟站起身,面向他的方向,解释道:“我记得他的声音,今天早晨他是和我们坐同一条船来这里的,应该是某个夫妇的孩子。”
  因为看不见,阮烟听力会变得特别敏锐,对声音有更好的辨识能力。
  阮烟问方方他的父母叫什么,小孩说了名字,果然是今天同开会的一个公司副总的孩子。
  男人拿出手机,给对方打了电话,那头说马上赶过来。
  阮烟蹲下身,摸到包里的纸巾,拿出一张,指尖抬起,慢慢触碰到小男孩的脸,给他擦拭泪水,哄道:“我们已经叫你的爸爸妈妈过来啦,他们马上就过来接你,别哭了好不好?”
  “嗯……”
  “方方和姐姐说,你多大了呀?”
  “我今年四岁了。”
  “四岁了,那方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
  周孟言垂眸,看着阮烟脸上挂着笑,特别耐心地哄着小孩,温暖而恬静。
  方方看着阮烟的眼睛无神,斜着看向下方,没有看他的脸,他拿手在她眼前摆了一下,疑惑问:“姐姐,你是不是看不见啊?”
  阮烟愣了下,“嗯。”
  “那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阮烟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笑容如初:“这个只是暂时的,以后就会好的。”
  这时,方方的父母赶了过来,“你怎么到处乱跑啊,担心死我们了。”
  “爸爸,妈妈——”
  女人抱起孩子,松了口气,看向周孟言和阮烟,感激道:“周总周太太,太谢谢你们了。”
  方方父亲和周孟言握手,“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孟言道:“没事,主要是我太太认出了你们的孩子,我才能第一时间给你们打电话。”
  女人有点惊讶,因为她知道阮烟是看不见的,“原来如此,太感谢周太太了……”
  女孩羞赧:“没关系啦,孩子没出事就好。”
  最后一家三口再三道谢后离开了,阮烟和周孟言继续向前。
  走着走着,阮烟想到什么,没憋住笑了声,意识到周孟言在身边,立刻敛起嘴角。
  男人闻声,侧首看她,几秒后淡声开口:“笑什么。”
  “我就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走丢过。”
  阮烟轻晃着手里的蛋糕,回想起童年时候的事,“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当时我是和外婆住在苏城,原本都是家里接送我上学的,但是他们都不允许我去吃路边的小吃,后来我就和他们说,我要自己上学放学。
  谁知道我第二天一个人上学,就看到路边有个老伯伯在卖棉花糖,我特别想吃,但是口袋里没有钱,就跟着他一直走,老伯伯看到我一直跟着,问我要不要买,我说我没有钱,他看我一副口水要流出来的样子,就给了我一个小棉花糖,我舔了一口棉花糖,回头一看,周围一片陌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就吓得哭了。”
  周孟言回想起昨天看到相册里阮烟的照片,不禁想象起阮烟那个傻乎乎的模样。
  “后来刚好一个我家附近的邻居路过,看到我在那哭,骑着车把我送去了学校,到了班上,我拿着个棉花糖,眼睛红红的,男同学还开玩笑说是我抢了别人的棉花糖,被人欺负哭了呢。”阮烟笑着嘟囔,“拜托,我显得有那么像吃货吗?”
  他看向她手中提溜着的蛋糕,揶揄:
  “确实是吃货来着。”
  阮烟:“……”这人竟然会调侃他?
  她又想起从前,“外婆家周围有很多哥哥姐姐,都和我差不多大,后来我就跟他们一起上学了,他们就陪着我偷偷吃零食呢,还带我去各种地方玩。”
  男人听闻“邻居”二字,敛睫开口:
  “你童年很快乐。”
  阮烟没听出他话中的情绪,点点头,“小孩子嘛,无忧无虑的,没什么烦恼。”
  周孟言瞳孔渐暗,思绪飘远——
  “喂,你也有资格来和我们一起玩吗?给我滚!”
  “你们家没钱了,你马上就要搬走了,搬到臭水沟里,和老鼠一起生活!”
  “……”
  他压住心底掀起的情绪,声音很淡:“挺好的。”
  阮烟笑,“你的童年应该过得比我有趣多了吧?我觉得男孩子更会玩一些。”
  “到了。”
  他道。
  两人刚好走到了别墅门口,话题只好终止。
  小心跨过门槛,他们穿过院子,终于走进室内。
  阮烟换好鞋,被周孟言带去了客厅,坐在沙发前,她开心地打开甜品的袋子,而后把芝士摩卡蛋糕拿了出来,“孟言,你要吃吗?”
  男人走去厨房,“不了。”
  那她就一个人独享啦。
  她摸索着打开包装,把上面的透明罩子拿起来,她端起蛋糕,一手拿着叉子,先是试探性触碰了几下,大致知道形状。
  一个人吃蛋糕确实不太方便,她得自己慢慢来。
  用叉子缓慢舀了口,她送入口中,甜甜的芝士伴着摩卡味混合在一起,占满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感觉这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和曾经外婆做的蛋糕味道好像,每一口都甜到心底。
  男人端着杯水,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阮烟吃着蛋糕,脸上满足的小表情,仿佛要遁入虚空一般。
  “好吃么?”
  她点头如捣蒜,“特别好吃,我感觉这个一点都不腻。”
  她话音刚落,鼻尖就被纸巾擦了下,阮烟忽而呆住,摸了摸鼻子:“我、我不小心吃到了吗……”
  “嗯。”
  阮烟拿手背又蹭了蹭鼻尖,脸颊泛红。
  注意吃相,注意吃相qaq……
  “去楼上吧。”
  于是阮烟就被周孟言带去了楼上,到了卧室,她坐在小桌前继续吃蛋糕,男人去书房处理一些剩余的工作。
  正忙着,滕恒打来了电话。
  “周孟言,我今儿看到湛静姐发的朋友圈了,你这次是和她一起去了苏城?”
  “刚好遇上的。”
  “哦,这么巧啊,今天刚好是湛静姐生日,等你们回来我们给她过个生日吧。”
  “她生日?”
  “对啊,你不会忘了吧?”
  “没去记。”
  周孟言从来不会去记别人的生日。
  因为他甚至自己的生日都不过。
  “哎,果然是你,那没事了,我挂了。”
  “嗯。”
  周孟言挂断电话,没多想什么,继续处理手上的公事。
  -
  第二天早晨,阮烟和周孟言同时起了床,洗漱后一起离开别墅,去往餐厅。
  今早周孟言还有半天的会议,阮烟早起,是不想等会儿一个人来吃早餐,干脆跟他一起好了。
  到了餐厅门口,一旁刚好走过来一个淡蓝色小西装的女人——
  仲湛静。
  仲湛静看到他们,先是怔了下,而后笑着走上前:“嗨,你们早上好啊。”
  阮烟闻言,“仲小姐——”
  仲湛静走到她身旁,“阮烟,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挺好的。”
  “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早餐吧?”
  阮烟摇头,“当然不介意。”
  里头是自助餐厅,三人找到位置后,仲湛静柔声问她:“你坐着吧,我去给你拿早餐,你想要吃什么?”
  女孩道谢,让她帮忙多拿一份就好。
  仲湛静和周孟言走去食物区,两人简单交谈着,过了会儿,周孟言想起一事:“昨天是你生日?”
  仲湛静夹着吐司的手顿了下,眼底滑过转瞬即逝的情绪,含笑调侃他:
  “你果然忘记了……谁告诉你的。”
  “滕恒。”
  “他专门告诉你的?”
  “没,只是说回去给你补办生日。”
  仲湛静敛睫,“不用了,没什么必要。我本身也不过生日。”
  她缓了下情绪,夹起一片吐司,看向他:“要吗?”
  “没事,我自己来。”
  周孟言走去另外一个餐区,仲湛静把吐司放回原位,感觉喉间泛起一片苦涩。
  原来即使他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阮烟坐在位子上等候着,过了会儿就听到仲湛静的声音:“早餐来啦。”
  她把餐盘放到阮烟面前,坐到其身边:“我给你夹了一个三明治,糕点和小菜,不知道你喜欢喝豆浆还是牛奶,先给你倒了杯牛奶,还有份白粥。”
  “谢谢你,仲小姐。”
  “我感觉这个称呼也太生分了,还是叫我‘湛静姐’吧。”
  “好。”
  三人用着早餐,仲湛静问周孟言:“下午没有工作了,你和阮烟有什么安排吗?”
  男人说没什么安排,仲湛静就提议下午她陪着阮烟在园林里逛逛,“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刚好有阮烟能作个伴。阮烟,你有时间吗?”
  “我没问题的。”
  仲湛静盈盈一笑,“那太好了。周孟言,那你自己去忙你的事吧,你太太就归我啦。”
  -
  早晨的会议结束后,这次的会谈就算圆满完成了,大家签完合同,下午就可以正式开始享受度假生活。
  午后,晴朗的天忽而灰暗了几分,太阳躲在云后,这样的天气,更适合逛园林。
  仲湛静按着约定时间在相若长廊见到阮烟的时候,才发现她身旁站着周孟言,和翟镇一家。
  今天下午周孟言和翟镇还要谈一些工作上的事,秋安带着儿子也出来逛逛。
  秋安见到前来的仲湛静,热情邀请她:“仲小姐,今晚我儿子在冰泉餐厅办生日,你也来呀。”
  冰泉餐厅。
  原来是小孩子过生日。
  仲湛静敛去多余神色,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好啊,嘉嘉小朋友生日快乐。”
  在场六人分为三路,两个男人去忙公事,阮烟和仲湛静一起游园,秋安说不跟着她们俩了,嘉嘉吵着要去划船,她带他去。
  其他人都走后,仲湛静看向失明的阮烟,浅浅勾起唇角:“你挽着我吧,我带你走。”
  “好。”
  阮烟的手挽住仲湛静的臂弯,后者带着她缓缓走出相若长廊。
  “阮烟,我有点好奇,你失明是天生就这样的还是后天造成?”
  “今年七月份,我出了车祸后才导致的。”
  “那能复明吗?还是就永远这样了?”
  “可以治疗的。”
  “……那就好,你长得这么漂亮,眼睛又那么好看,如果从此都看不见,的确很惋惜。”
  仲湛静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掏出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阮烟站在一旁,就听到仲湛静严肃沉静的声音:“明天之前,必须拿出一份我满意的方案,供货商那边你们自己去协商……”
  末了,阮烟听到她挂了电话,仲湛静道:“是公司里的事,太麻烦了那群人。”
  阮烟:“你平时很忙吗?”
  “刚回国会忙一些。”仲湛静家里也是家族企业,主攻箱包产业,她读完研究生后就进了公司实习,一年之内就凭着自己实力提拔到副总经理的位置。
  在工作上,仲湛静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强人。
  阮烟听完,面露敬仰:“感觉你太独立了。”
  “我父母从小就教育我,女孩子要独立自强,有自己的特长和技能,他们对我的管理很严格,”仲湛静看向阮烟,“而且我没有男朋友,当然得靠自己啦。”
  “湛静姐,感觉你这样的生活特别好。”
  阮烟感觉自己和对方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她也很想独立自强,但是因为目前自身的条件,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然而仲湛静感觉这话像一句讽刺。
  她拍了拍阮烟的手,柔声安抚:“你现在先别想那么多,把眼睛治好,等到复明后就可以规划自己的生活了。而且有的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过得很轻松。”
  “没,我觉得我太闲了……”
  两人往前走着,天色越来越暗,阮烟看不见,忽而感觉几滴雨砸在头顶和手背上,“这是下雨了吗?”
  她话音刚落,雨就如所说的一般,彻底不留情地砸落。
  她俩走在室外,仲湛静皱眉,“我们赶快走。”
  阮烟挽着她往前,因为看不见,仲湛静也不敢走太快,以至于到了前面的亭台后,两人都被淋了。
  阮烟长长的黑发挂着水珠,身上藕粉色的上衣和裤裙也湿了些,冰冰凉凉贴在皮肤上,传来微冷的寒意。
  仲湛静拿出纸巾,分给阮烟几张,而后看向外头的大雨,“在这避避雨吧。”
  阮烟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能猜到雨势不小,正想着,她手机响起,拿出来时,仲湛静的视线望了过来,“是周孟言。”
  阮烟接听电话,那头开门见山:“你们在哪。”
  “我们在……”
  “我来说。”仲湛静接过电话,“孟言,我们现在在南洋院后面的一个小亭台,旁边有一片桃林……”
  她和周孟言沟通完,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阮烟:“他应该会派人过来送伞的。”
  “嗯。”那就好。
  两人坐在亭台等着,冷风卷起,阮烟觉得有点冷,只能微抱住自己的双臂。
  仲湛静看着前方,苏式建筑的白墙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撑着伞走进视野中。
  周孟言一身熨烫整齐的西装,身形笔直而修长,往上的那张脸,鼻梁高挺金框眼镜下的瞳色很深,深沉如潭中的湖水。
  在冰冷的秋雨中,男人淡薄的面色更平添了一份冷意,仿佛让人只可远望。
  仲湛静看着他朝她走来,一时间愣住。
  直至周孟言迈上石阶,走到面前,她回过神来:“你怎么自己过来送伞?我以为你会让助理过来的。”
  男人把手中另外一把伞递给她,声线凉而淡:
  “我们刚好就在南洋院。”
  一旁的阮烟得知周孟言来了,讶异了一瞬,站起身,就感觉到脚步声朝她走近,停在了她面前。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子就被披上一件温热的外套。
  “抬手。”他出声。
  阮烟怔愣着,抬起手臂,就穿过外套修长的袖子,她闻到独属于周孟言身上的雪松木清香,伴随着包裹在身上的温度,感觉所有的寒冷都被驱散,如同从秋到了春。
  她嘴角梨涡点起,“谢谢……”
  仲湛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周孟言第一次为女生披外套的动作,瞳孔一震。
  男人给女人外套。
  往往代表着亲密而特殊的关系。
  她犹然记得高中时期,每次去看周孟言和朋友一起打篮球,结束后,她会主动拿起他的外套,走下看台。
  男生的校服外套上有着淡淡的衣皂味,外套代表着周孟言独有,她拿在手中,会感觉两人的关系被骤然拉近,就像她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一样。
  但这么多年以来,周孟言从来不会把自己外套主动给任何女生,不会给人任何暧昧的暗示,永远保持冷淡的距离。
  直到今天。
  他亲自给阮烟披上外套。
  仲湛静握着伞,用力得指尖都发了白。
  裹好外套,男人垂眸看着眉眼弯弯的女孩,移开目光,声线平淡:“走了。”
  “好。”阮烟把手掌从长长的袖子中钻了出来,乖巧地揽住他。
  走到亭前,他右手撑开伞,她站在右边,只能稍稍举起手,揽住他的手臂,走进雨中。
  外头大雨依旧,地面湿滑,她只有唯一一个手臂的支撑点,加上看不见,她没有安全感,步伐迈得很小,周孟言低头看了她一眼。
  忽而之间,她握着的周孟言的手臂突然抽离。
  阮烟微愣,下一刻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揽住——
  周孟言换成左手举起伞,右手揽住她。
  男人无声的动作,仿佛不带有情感,不带有亲昵,却还是让阮烟的心跳不自觉乱了半拍。
  她像是被他半揽在怀中,沉稳而有力,消抹了一切的不确定感,让她脚下的步伐安稳许多。
  仲湛静撑着伞,像是第三者般跟在他们身后。
  她凝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眶发酸,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周孟言给了她一把伞。
  却给阮烟披外套,揽着阮烟走路。
  只因为阮烟是他的妻子。
  他们之间难道不是商业联姻吗?没有任何的情感,为什么周孟言还会做到这些?
  凭什么阮烟能享受到这些?
  仲湛静咬紧唇瓣,感觉仿佛有张紧织的网裹紧她的心,让她快要没有办法呼吸。
  -
  走到南洋馆门口,翟镇一家也在此汇合了。
  翟镇已经和周孟言谈完公事,既然下了雨,大家就决定各自回去休息,如果有淋雨的,赶快处理一下。
  于是阮烟和周孟言回到了别墅。
  阮烟去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白裙,走出浴室,她吹干净头发,慢慢摸索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过了会儿,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把红酒放到桌上,阮烟闻声伸手摸了摸,“红酒?”
  “嗯,别人送来的。”
  因为下午突如其来的雨扰了大家的好性质,刚才沈周派人送上一瓶producteur comande,作为弥补。
  “要喝么。”他突然问。
  阮烟想了想,点点头,“想尝尝。”
  一分钟后,周孟言拿了两个高脚杯回来,坐在阮烟对面。
  倒了两杯红酒,先是让酒醒了一会儿,而后阮烟抿了口,感觉浓郁的葡萄酒香吸引全部的味蕾,醇香浓郁,不算辛辣,特别好喝。
  窗外的雨小了些,微风灌入玻璃窗,吹进卧室。
  周孟言双腿交叠,收回看向外头的目光,喝完杯中的酒,而后看向阮烟的酒杯,竟然比他先到了底。
  他重新给她添上,阮烟摩挲着酒杯,感觉两人面对面安静坐着,红酒虽好,氛围却很尴尬。
  要不要说点什么?
  纠结了一会儿,她轻声开口:“你是第一次来苏城吗?”
  他视线转到她身上,“嗯。”
  “苏城的秋天就是这样,时不时会突然下雨,下完雨第二天气温就会骤降,我以前生活在这里的时候,就很容易感冒。”
  他淡声问:“你住在苏城几年?”
  “小学前三年我是在苏城上的。当时想陪着外婆和小舅舅,就待在苏城,后来爸爸又把我接回去。”她喝完第二杯,“感觉那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了。”
  阮烟想起昨天聊到的话题,“我其实童年还有好多趣事,你……要不要听?”
  男人敛睫,添上红酒,几秒后开声:“你说吧。”
  阮烟就开始讲起她的童年故事,“那时候,我和小舅舅,加上周围邻居几个,一共有六个孩子,每个周末都要出门去逛苏城,我们给这种出行叫做‘苏城历险记’。
  当时小舅舅就领着我们几个小孩子,坐着公交车去往市区各地。外婆不让小舅舅给我买路边的小吃,但是拗不过我撒娇,后来被奶奶发现之后,他还说是他主动给我吃的……”
  喝着酒,阮烟的话匣子忽而之间就被打开了,她分享着自己的童年趣事,说了许久,面前瓶子里的红酒也渐渐少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童年。”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
  阮烟感慨完,意识到自己自顾自说太多了,好像都没有给周孟言说话的机会,于是她把话题转向他:“那你呢?别光说我,你的童年过得怎么样?”
  阮烟:“你童年应该也有挺多好玩的趣事吧?”
  男人闻言,仰头一下子灌下杯中的酒,又重新添上。
  “没什么说的必要。”
  阮烟疑惑,“没必要是……什么意思?”
  周孟言垂着眸,瞳色深沉如墨,记忆再度翻涌而上。
  他滚了滚喉结,扯起嘴角,轻哂了声:
  “我的童年很简单,只有一件事……”
  “就是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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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总是有故事的。
  -
  25字红包~每个人都有呀